花溪。
早上,葉婉馨推開屋子的窗子,冷颼颼的風撲面而來。
不禁讓她打個冷顫,睜眼瞅着窗外灰濛濛的天,心裡感慨着,這麼快就到了冬日了。
葉婉馨把身上的棉衣裹緊一些,離開窗子回到自個的小書桌旁坐下開始想心事。
答應徐敬守去淮安府的事情已經有好久了,因各種雜事纏身總也沒能抽出功夫,還不知徐敬守咋想她呢。
這距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去七鳳山的事情是再也不能耽擱了,要是在年前不能把田地整理出來,明年開春可就不能種糧食。
她站起身子,重重的吐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着,“我是沉浸在安逸的日子裡拔不出了,是該出去磨礪一下了,不然就頹廢了。”
葉婉馨打定主意,她來到舅母的屋子門口大聲叫着,“舅舅,該起牀了,我有事找你!”
舅母在屋子裡應着,“馨丫頭,外頭冷,我這就起來給你開門啊,你舅舅早起來出門了,他昨兒和你大發伯約好今兒上山打獵呢!”
“哦,知道了,那舅母你就別起來了,好好的招呼我妹妹吧!這外頭還早着呢。”葉婉馨應聲就走開。
她無聊的走出院子來到屋後的大田,查看着冬小麥的長勢,可能是天氣太冷,這些日子也沒有雨水,瞧着小麥葉子都有些乾澀,她暗自想着該讓王伯他們往這麥田裡施肥灌溉了。
王伯他們要是把這幾百畝冬小麥管理的好了,明年又是一個豐收年啊。
大妮瞅着自家姑娘出了後門,想到可能去屋後大田,也就沒有過問,徑直去洗漱做早飯。
敏娘雖然和沈志凡成了親,可沈志凡平素就住在青田鎮上,隔幾日會來花溪住些日子,倒是曲修凌這老頭子躲在花溪過着逍遙自在的日子。
曲修凌一大早也瞅見了葉婉馨從後門出去,他也躡手躡腳的跟着,瞧見這丫頭去了大田,就沒勁頭了,心想白歡喜一場,還以爲這丫頭起個大早要上山呢。
他不服氣的想着,這山上淨是自家人,還怕個啥,他們不讓老頭子去,就要讓他們瞧瞧老頭子可不是膽小如鼠。
越想越得意,就自個順着進山的路,往山上走着。
葉婉馨來到池塘邊上瞧着水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想到這塘裡的魚和蓮藕到了過年時應該就能吃了,那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在大田轉悠一圈,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又想着,既然來到這裡,也該到山上轉悠一下,自從楊氏和王忠他們成親,她也沒再上過山,正好要在去淮安府以前來山上給王忠他們交代一下。
葉婉馨走到大田邊上的小木屋裡找到了一個揹簍,和一把破舊的砍刀。
在這裡轉悠了好一會子,除了有些餓,渾身上下都是熱乎乎的。
呼吸着冷冽的口氣,倒是精神好了許多。
王忠和楊氏也早早的起來,兩口子在他們住的大屋後面的兩個大暖棚裡忙活着種下的蔬菜。
王忠接連挑了幾擔水,澆灌着菜苗。
楊氏瞧着他蹲在地上,黝黑的臉上有了細汗,就有些心疼。
她走過去拿起地上放着的扁擔,“當家的,你累了,這次換我去挑水吧。”
王忠站起身子,憨厚的笑着,“春芽娘,這粗活用不着你來幹,我身子壯實着呢,你去瞧瞧春芽醒了沒,過會還要做飯呢。”
“嗯,那咱倆一塊去吧,我順手把你和春芽的幾件衣裳洗了,咱一塊回來。”楊氏把放在溫棚裡的一個木盆端上。
“你把衣裳交給我就行,我順手洗洗就帶回來了,你還是在屋子裡瞧着春芽吧,她睡醒不見咱又該害怕!”王忠上前把木盆裡的衣裳填在木桶裡,瞧眼楊氏,幾大步就出了暖棚。
楊氏瞧着自個男人的背影眼裡含着淚水,她沒想到自個到了這年紀還能重新活過一回,這都是姑娘給她的福氣,一定要好好的做好姑娘安排好的事情。
葉婉馨到山上,老遠就聽見春芽奶聲奶氣的和楊氏說着話,她快步往大屋走去。
“春芽,你和娘再做啥呀?”
春芽聽到葉婉馨的話,喜滋滋的衝她撲過來,“馨姐姐,你來了,我都想你了!”
楊氏正在挑揀着乾菜,瞅見葉婉馨揹着揹簍還抱着春芽,就站起身子嗔怪着,“春芽,你又纏着你馨姐姐,瞧你馨姐姐上山累的,快下來!”
“楊嬸嬸,沒事的我不累,我也想春芽這小丫頭了!”葉婉馨用手輕輕捏着春芽的小臉蛋,又把目光瞅向楊氏,笑嘻嘻的說着,“楊嬸嬸,瞧着你的面色紅潤不少,看來王伯待你不錯,你們兩口子的日子過的很舒心嘛!”
聽到葉婉馨打趣她,楊氏竟然羞紅了臉,低聲說着,“姑娘,你可別胡說,這羞死人了!”
“怕啥?誰敢笑話你!”葉婉馨把春芽放下,她進院子時就發現屋後他們種的暖棚,心裡有了主意,“楊嬸嬸,你可別瞧不起自個,你和王伯春芽在花溪落了戶,也是正正經經的莊戶人了,誰敢瞧不起你!”
話說完她就瞅見王忠進了院子。
葉婉馨迎上去,“王伯,你去挑水了,我瞅着你和楊嬸嬸也種了暖棚菜,到時候我替你們把這菜賣了,銀子你們就好好的積攢着!”
“不要,姑娘,我們不要銀子!跟着你我們吃喝不愁的,要銀子啥用啊?”
“是呀,這賣的菜錢我們不要!”
“姑娘,這還是在村子裡種暖棚剩了一些種子,每日裡除了喂喂那些豬,我倆閒着也沒事幹,就蓋了倆棚子!”王忠和楊氏異口同聲的拒絕葉婉馨的好意。
“王伯,楊嬸嬸,你倆別傻了,我已經有好多的田地了,這是你們自個辛苦弄的,我可不敢沾這光!”葉婉馨笑盈盈的說着。
這古時人的腦子還真是好笑,都是一味的愚忠,她又不是前世的黃世仁,要可着勁的剝削這些苦命的人。
她緊接着就把口氣一轉,語氣也嚴肅起來,“王伯,楊嬸嬸,你們也別太感激我,往後要想過好日子,還是要學會打算。”
“如今小壯在衙門裡當差,春芽也會長大,即使你們一家人都沒病沒災的。過不了幾年,他們還是要成家,娶親嫁人,你倆就該用大銀子了,你不趁機積攢些銀子,到時候就該心慌着急!”
王忠聽到葉婉馨替他們打算的這樣好,眼睛紅着,卻木訥的說不出話來。
楊氏也感動的直接抽泣起來,她哽咽着說着,“姑娘,我替小壯和春芽謝謝你!”
春芽用手輕輕扯着孃的衣襬,揚起腦袋問着,“娘,你咋哭了?馨姐姐來你和爹不喜歡嗎?”
“傻丫頭,你馨姐姐來了,娘和你爹高興還來不及呢,這都是高興的!”楊氏用衣袖把眼淚擦擦,衝這閨女說着,“春芽,你和你馨姐姐玩會,娘把飯菜端屋子裡,咱馬上就吃飯!”
葉婉馨瞧着楊氏進了廚房,王忠還拘謹的挑着水桶站在這裡,就找了個藉口,“王伯,你帶我去瞅瞅你種的菜!”
“嗯,這就去!”王忠這才把肩上的水桶放下。
“春芽,走了,跟馨姐姐去菜棚了!”葉婉馨拉着滿臉興奮的春芽隨着王忠進了大棚。
葉婉馨瞧着王忠倆口子把這菜種的還不錯,看來是用了心沒少廢力氣。
王忠瞧着姑娘暗自點頭,知道她對這菜也滿意,就上前說着,“姑娘,你去瞧瞧咱養的那些豬,也長的可歡實,越是這天氣冷了,又添了三窩小豬仔!”
葉婉馨擡起頭,驚喜的說着,“王伯,你說的是真的?恁好的事情,我當然要去瞧瞧!”
春芽一直和葉婉馨搭不上話,這回聽爹說要帶葉婉馨去瞧豬,可來了精神。
小丫頭仰着臉,閃着亮晶晶的眼睛,“馨姐姐,我帶你去瞧瞧,那些小豬仔可好玩了!”
“哦,那就讓咱春芽帶着去瞧瞧小豬仔去!”葉婉馨用手輕捏了一下春芽的小鼻子,然後拉着她出了暖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