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 天不滅我

三盤鏊子鬼使神差的自行轉動,轟隆隆傳來悶雷般的響聲。十幾個小鬼添柴燒火,烈烈火焰把三盤鏊子燒得通紅,完全分辨不出哪個熱與不熱。

二毛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半天,奇怪這三盤鏊子何以不用人力而自己轉動。是否這地獄當中也用上電力了?他仔仔細細瞧了一瞧,試圖找到那電力開關。但結果可想而知。他拿腳在每一個鏊子上試一下,結果發現每一個鏊子都是熱的。

“叔叔!你可想出闖關的辦法?”

“沒有,幾盤鏊子都是紅的,試不出哪個是熱的?哪個是不熱的,這一關不好闖!”二毛臉上流露出很久不曾看到的那種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幾盤鏊子哪個都在五六百度以上,一步走錯可就真的煎成肉餅子給小鬼們做美味佳餚了。”

“早知道闖關這麼難,開始就不顯那個能了。”二毛很沮喪,也很後悔!。

“現在才知道,晚了!”豬豬表情木然。

“晚了嗎?”二毛突然問豬豬。

“不晚?”豬豬反問,這爺倆像是在鬥嘴。

“不晚,”二毛很肯定地說;“不有豬豬你嗎!有你我怕啥?”二毛突然變得很牛氣。完全沒有了剛纔那沮喪的樣子。

“按照闖關的遊戲規則,你要憑運氣闖關,我幫不上你什麼忙。”豬豬表情平淡。

“怎麼不能?前三關不都是你幫我的嗎?”二毛怕豬豬撇下自己,想用話套住他,同時激發豬豬的熱情與傲氣。

“我之所以幫你那是因爲閻王違反了遊戲規則,”豬豬很認真的說;“這回不同了,人家沒有違約!”

二毛見豬豬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內心真的很害怕!心想:“死閻王!臭閻王!爛閻王!好好地你咋就不違約了呢!再繼續違約多好!闖關就不用我費勁了。”

“哈哈哈!”地獄之中傳來一陣怪笑:“與其違約讓你們把地獄毀了,不如聽天由命吧!是死是活就看你們的造化了,哈哈哈…….!”聲震耳膜,刺耳疼痛。

“曰他孃的西西,把老子的耳朵都震聾了。”二毛罵完閻王又看看豬豬;“豬豬!聽你說話的意思是不打算帶我闖關了唄?”

“正是,各闖個的,憑本事憑運氣!”

“那,”二毛頓了一下又說:“你能告訴叔叔哪個是不要命的麼?這樣,叔叔我也好順順利利的闖過去,你也少擔許多責任不是。”

“你闖過去與闖不過去憑的是運氣,與我有何責任?”豬豬很嚴肅,倒叫二毛不敢理直氣壯。

“咱先不追究責任,就憑咱爺倆的關係你不也得幫我這個忙麼?嘿嘿!”

“不行!”

“爲什麼?”

“因爲那樣違反遊戲規則。”

“哎!我說你小子咋回事?你豬腦子啊你?難不成一個名字把你叫傻了?你到底是向着我還是向着閻王?再說了,這闖關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不也有你一份嗎?你要知道咱爺倆是一夥的,風險與責任共享共擔,這叫同生死共患難!什麼是同生死共患難你知道不?那意思就是說要生生在一起,要死死在一塊。”看不出二毛是真發火還是假髮火,反正看錶情是像模像樣的。

“小小地獄奈何不了我!”

“所以說嘛!你得帶我出去就得啦。”

“不行!”

“爲什麼?”

“個人憑本事闖關!”

“那不行!”

“爲什麼?”輪到豬豬反問了。

“闖關這麼大的事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二毛有點死皮賴臉,可是,不這樣又有什麼辦法呢:“你小孩家家的,萬一有個閃失,再有個三長兩短什麼的我可擔待不起,我沒法向你爸媽交代,我得和你在一起,保護你!”

“不用!”豬豬回答得很乾脆。

“爲什麼?”二毛問得直截了當。

“我自認爲還行!”豬豬很自信。

“行也不行!我一個大人不能讓你一個小孩家單獨闖地獄!”

這爺倆一個問的直截了當,一個回答得乾脆利落,蠻像是在玩鬥嘴遊戲。

“你是怕自身難保,故意粘着我吧!沒骨氣沒男人氣!”豬豬突然拋出一句二毛最最不愛聽的話。

二毛更是沒想到豬豬關鍵時候說出這種話來,氣得臉都紅了:“好小子!跟老子玩不痛快是吧!好!老子這就跳下去,煎炒烹炸都與你沒關係!”說着話,二毛真就上前走兩步。

其實豬豬心裡明白,二毛不過是做做樣子演演戲給自己看看而已。所以,他故意不做聲,讓他繼續演下去,有時間最好過足戲癮。

“我跳了!”二毛嘴裡喊着心裡怕,禁不住回過頭來看看豬豬。

豬豬故意擺出一副木然的樣子……。

“我真跳了!”二毛希望豬豬制止他,攔着他。

豬豬卻依然不理不睬…….。

“好啊!豬豬!叔叔我白疼你一回,既然你這麼狠心,我也就不客氣了!”說着話,二毛真的擡腿要跳。

豬豬依然很淡定…..。

這叫偷着回頭看的二毛很傷心,他心目中的大英雄!靠山、支柱,超人!在關鍵時候卻讓他如此無助。

“豬豬!”二毛突然厚着臉皮跑回來捧着豬豬小臉蛋嗲聲嗲氣的說:“我的好豬豬!好侄子!好寶貝!好兒子!我認你做乾兒子好吧!叔叔給你當乾爸好吧!只要你帶叔叔出去,讓我做什麼都行!”

“不稀罕!”豬豬回答的很絕情。

“那我認你做乾爸行了吧!我是你兒子,我給你當兒子行不?”二毛就差哭了。

“不稀罕!”豬豬回答的很冷淡。

兩個不稀罕,豬豬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讓二毛實在拿他沒轍,但生死攸關的大事他也只能厚着臉皮苦苦哀求豬豬!:“豬豬!我知道你不待認我做乾爸!我沒本事沒能耐,還淨給你丟臉!我不配做你乾爸!更不配當你兒子!可是,叔叔我可待你不薄,你忘了,你爸你媽結婚時,洞房花燭夜,他們嫌你礙事,都不要你,是叔叔我抱着你,摟着你!就叔叔我疼你,我陪着你!”

豬豬置諾罔聞,毫無表情……。

“你告訴叔叔我,哪個是不死的?做乾爸不做乾爸都不重要了。”二毛真哭了。

“不行!”不論二毛如何懇求,豬豬依然不肯鬆口。

看着豬豬如此傲慢!不近人情!極大傷害了二毛的自尊心!頭一仰,發一甩冷冷笑道:“好!既是你小子無情!就別怪老子無義!以後別再想着讓我抱你玩!”二毛頗像個演員,偏偏豬豬不是看戲的。

二毛不知道豬豬到底爲什麼,真的絕望了……。

“聽天由命吧!”說着話二毛擡腿跳上了燒的通紅的鏊子,緊接着,傳來鬼哭狼嚎般的怪叫聲…….。

這個結果是豬豬沒有想到的,以他對二毛的瞭解,二毛叔叔頂多在自己面前耍耍小聰明演演把戲,僅此而已,至於跳下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有心害二毛,他是想借機會殺殺二毛的傲氣,糾正一下他那玩世不恭的態度。他之所以這麼做是怕他不老練,以後吃虧。他雖然和二毛在一起的曰子不長,但他清楚地看到二毛的一身臭毛病,他輕浮,玩世不恭,自以爲是,驕傲自大,甚至是飛揚跋扈!在他認爲時機到的時候,他會適時出手帶二毛出去的。

二毛這要是在平時,尤其在豹哥手下,衆兄弟們數他最小,遭白眼,捱罵,扇耳光都是家常便飯,習以爲常的事。他習慣了逆來順受,什麼尊嚴呀!臉面呀等等,根本不是事。

可今天不行,他偏偏受不了豬豬那近乎傲慢的冷遇。一個剛剛出生不幾曰的小孩!居然也和他玩傲慢!他受不了,儘管他是超人!超人就該對自己傲慢嗎?有什麼呀?我還大鬧過東京城,戲耍過小泉純一郎!靖國神社裡放過火呢!也正是這一點培養了他的那一身近乎邪姓的傲慢之氣!

他跳下去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他不能忍受豬豬的冷眼!他要跳下去,證明給豬豬看他不怕死!沒他,他一樣敢闖地獄門。這是原因之一,更多原因是他要賭一下運氣!還要看一下生死關頭豬豬會真的丟下他不管嘛?再說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是那樣死了,死了也是天命使然……。

一時衝動,不計後果,結果站在鏊子上便知厲害了。腳一沾上,瞬間煎熬像過電一樣傳遍全身,腳底下一陣火辣辣刺痛鑽心透骨,知啦知啦冒着難聞的、只有火葬場纔有的的味道。

“叔叔!”豬豬走上前去。

“豬豬救我!快點哈!要是晚了叔叔我可真的被煎熟炒酥了哈!”由於鏊子是轉動的,幾次差點把二毛摔倒,倉促之下他只能選擇蹲下去兩手摁在鏊子上,儘管他使勁咬着牙關,但再一次的燒灼的疼痛感更強烈的透入心扉。一股刺鼻的燒豬蹄的味道從手掌與腳掌之間鑽入鼻孔之中……。

本能使然,他企圖站起來,可是,條件使他無有選擇的餘地,萬一摔倒了,可不是隻有手腳遭罪那麼簡單。他只好再次把手極不情願地放在那個該死的鏊子上,任其百般煎熬,最後,他的手掌和腳掌的肌肉被燒焦,只剩下被煎黃的骨頭和那難聞的豬蹄味……。

“叔叔!恭喜你!”

二毛被豬豬的一聲道賀差點沒氣哭了:“我說豬豬啊,你這孩子還有點人姓嗎?你看着叔叔我有難不管,還在這裡幸災樂禍你!”

“叔叔!真的恭喜你!你走的正是不死門!”

“啊!”豬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不然,你早剪成肉乾了。”

二毛又驚又喜!大叫三聲:“天不滅我!天不滅我!天不滅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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