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蓋天掌！”
一圈兩寸厚，直徑達到兩丈的黃色圓鈸，突兀罩下。石小樂輕易就發現，圓鉑內的罡氣十分爆裂，險險維持在一個平衡點上，一旦平衡打破，將爆發出極端悚然的殺傷力。
同一時間，暗處的陣法宗師也收到大長老的傳音，調集了陣法之力，從四面八方轟向石小樂。
“資質再高又如何，今日你逃不出這裡，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大長老臉色扭曲，近乎於狂吼。
雙重脅迫下，石小樂臉上不見一絲慌張，右手揮動，長劍在陽光下幻化出了一道道影子，這些影子作用於遠處，誕生出一朵無根之花。
又是幻術劍招，生如夏花。
他的左手亦輕輕揚起，屈指連彈。
啵啵幾下。
陣法攻勢就像裝滿了水的塑料袋被捅破，力量在半途盡數傾瀉，沒有一滴灑落在石小樂身上。
暗處響起一道驚叫，卻立刻被劍氣與掌勁的碰撞聲所掩蓋。
兩道身影升至萬米高空，青黃色的罡氣不斷碰撞着，炸開雲朵，連陽光似都被切碎，擴散而下的餘波形成罡風，將虛空劃出了一道道深痕。
“音魂渡，殺！”
交手數十招，趁着雙方距離接近，大長老眉心鼓脹，催發出一記記無形的音波，襲向石小樂的意識。
這是神教的一流上品精神武學，最適合近戰偷襲，大長老相信，縱然是卓萬生面對這一招，毫無準備下也要吃虧。
但令他驚駭的是，音波甫一進入石小樂的意識，便如泥牛入海，別說令對方受傷，連一點回音都沒有。
下一刻。
一股旋渦巨力拽住大長老的意識，將之強硬地拖出腦海。
“不好！”
噗！
一團大大的血花爆開。
大長老倉惶飛退數萬米，額頭上青筋暴凸，後背都生出了一層蝕骨的寒意。
先前石小樂輕鬆擊破陣法，讓他意識到，對方的精神力必定很驚人，但還是沒想到，驚人到這種地步。自己的精神力與之一比，簡直是土丘之於山川，不值一提。
“老東西，你冥頑不靈，無視祖宗箴言，多次陷害於我，今日要你就地伏誅。”
石小樂吹起一聲口哨。大長老的精神力到底比神鷹強悍得多，光憑自己根本無法擊殺對方。
咻！
神鷹沖天而起，雙翅猛扇，尖嘴宛如一柄利劍，格外兇狂地殺向大長老。後者早就見識過它的厲害，嚇得忙不迭往外飛竄，不忘連連揮掌，阻止神鷹接近。
但如此一來，大長老的速度難免減慢，而神鷹收到主人的吩咐後，幾乎不加躲閃，幾個呼吸便追上了對方，相互纏鬥起來。
神鷹撕掉了大長老的多處血肉，自身也被打得不斷橫飛，卻是越戰越勇，反觀大長老，披頭散髮，氣息衰退的同時，身上的破綻也多了起來。
“心雷一劍！”
就在這時，雷霆乍響，春怒劍彷彿一記森白色的閃電，狠狠貫出。
“啊……”
大長老慘叫一聲，看着被洞穿的右胸，若非他閃避及時，幾乎喪命在石小樂劍下。“臭小子，你夠狠，不過你殺不了老夫的，以身化魔，血遁天涯！”
儘管很不甘心，但大長老知道，自己敗了。在神鷹和石小樂聯手之下，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當務之急，是先逃出這裡，將來未必沒有報仇的希望。
一簇簇血絲從大長老的毛孔中鑽出，滋滋作響，瞬間就將他包裹成了一個血蠶，飛速往外遁去。
砰！
石小樂又使出了一記心雷一劍，但沒有擊破血蠶，反使它速度更快，眨眼消失在天際盡頭。
唯有一道陰森森，滿含怨恨的聲音在遠處久久迴盪：“老夫會回來的！”
石小樂恍若未聞，只是思考着這一戰的過程。
別看他很輕鬆，事實上與大長老的交手中，他也被震出了內傷。換言之，石小樂現在的實力應該與大長老相當，算是最弱一檔的虛元境武帝。
若是配合近戰的精神武學，大概能給高一檔的虛元境武帝造成一些麻煩，但具體效果如何，還要試過才知道。
總而言之，三十六歲的石小樂沒有成帝，但已算是帝了！
轉過頭，廣場上一片死寂。
天意教徒們跪的跪，低頭的低頭，一些站着的接觸到石小樂的目光，不禁渾身顫慄，膝蓋一軟也跪了下來。
“樂堂主，樂堂主神功蓋世，天下，無敵……”
木勝快要嚇哭了。
之前他還狐假虎威，轉眼間，最大的靠山被打得只能用秘法逃命，何其可笑？今日發生的一切，簡直顛覆了他過往的人生觀。
木勝何嘗不想走，但以他的功力，根本沒有把握不驚動石小樂，反可能引來對方的殺機。
搖搖頭，石小樂一劍結果了木勝，絲毫沒有給他任何辯駁，投誠的機會。
這一幕，更是駭得四周衆人噤若寒蟬，那些大長老的人馬本就心裡有鬼，現在連菊花都在收縮。
“在下不喜歡殺人，現在給你們兩條路走，一，立刻發誓，歸附神教。二，死，你們選吧。”
石小樂淡淡道，說話的同時，劍勢覆蓋到了整個廣場，一旦有人準備反抗，立刻會觸發劍勢。
“樂堂主，天意教本是神教的分支，當年幸得神教前輩護佑，才能綿延香火，我等願意歸附啊……”
“我爲神教人！”
“一日神教，終生不悔！”
生死威脅之下，衆人哪裡還會猶豫，一個個急不可耐地發誓，就怕比別人晚了一步。
一方面，他們真的嚇壞了，其次，衆人不是大長老，對天意上人的箴言還是很看重的，心裡阻力本就不大。
一通發誓後，石小樂算是徹底穩住了局面，暗處的陣法宗師也是顫顫巍巍地走出，不停地跪地求饒，見石小樂沒有動手的意思，方纔大口出氣，渾身都溼透了。
“你們教主中毒了？”
聽聞此事，石小樂立刻命人帶路，來到了卓萬生的房間。
只見卓萬生靜靜地躺在牀上，面部蒼白，嘴脣無血色，氣息十分虛弱，看起來像大病一場的樣子。
“定是大長老那賊下的手，請樂堂主救救教主吧！當初天意秘境不開，教主還曾爲此與大長老爭執，過後便倒下了。”
天意教三長老哀聲道。他是堅定的迴歸派，所以對石小樂十分親近。
石小樂觀察片刻，忽然伸手，在卓萬生身上輕拍幾下，不久後，昏迷不醒的卓萬生，緩緩睜開了眼皮。
“教主你醒了？”
三長老又驚又喜，而後不可思議地看着石小樂。
卓萬生低聲感激道：“多謝神風堂主救命之恩！”
“無需客氣，卓教主功力深厚，大長老給你施的毒，本就被你自身的罡氣消解着，沒有我，最多一個月也能醒過來。”
石小樂道。
“沒有神風堂主，大長老不會給卓某這個機會啊。本是同教兄弟，緣何如此？”
卓萬生語氣蒼涼，老淚縱橫直下，當聽完三長老的敘述，得知大長老戰敗逃逸時，忽然氣得胸膛起伏：“他，竟偷學了血帝的武功。”
血帝？
一旁的三長老倒吸冷氣：“教主說的，莫非是昔年害死神教第一任教主，號稱天下無七的血帝？那一招血遁，是血帝的武功？”
卓萬生輕輕點頭，這個動作便費了他很大力氣，不由一陣喘息。三長老連忙上前，爲此舒緩。
石小樂好奇地詢問血帝的來歷。
“血帝，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只知道此人一朝橫空出世，便已天下無敵，再強的人，也接不住他七招，所以他自稱天下無七。昔年神教第一任教主，同樣是經天緯地之才，武功可排入天下前五，但與血帝一戰後，卻身負重傷，三年後不治而亡。”
卓萬生顯得很激動：“我想不到，大長老竟大膽至此，他這是背叛先祖啊。”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鮮血從口中流出，任憑三長老如何輸送罡氣都沒用。
石小樂連忙上前，伸手按住對方。
也就是此刻。
本是病懨懨的卓萬生，雙眸忽然射出凌厲無端的光芒，整個人的氣勢如山洪暴發，罡氣順着石小樂的手掌，以摧枯拉朽之勁涌入他的體內。
更驚人的還是卓萬生的手，就像變魔術般，每一根手指盡頭都是手掌，一重連着一重，瘋狂拍向石小樂，絕不給他任何抵抗的機會。
卓萬生笑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任憑石小樂如何強大，還不是栽在自己手中。
“卓教主，你真是令我失望。”
罡氣流轉一個周天，返回卓萬生體內，他驚愕地發現，石小樂仍站在原地，就連三長老，都一臉驚愕地望着自己。
先前的一切好似夢一場。
“怎麼會……我懂了，幻術，你何時對我施展的幻術？”
卓萬生臉上血色褪盡。
“進屋的時候。”
石小樂道。
“你從一開始就懷疑我了？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我剛進入天意教，便受了大長老的偷襲，後來你說是爲了測試我的身份，可笑，一個人的身份與實力是必然關係嗎？堂堂虛元境武帝，對一個陸地神仙出手，你可沒有阻止啊。”
“我到了天意秘境，你便倒下了，也未免太巧合。而且之前我與大長老激戰，分明察覺到有一股精神力在暗暗窺伺，那個人便是你。”
石小樂佩服道：“現在想來，大長老，乃至整個天意教，都被你僞善的面具矇騙利用了，卓教主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