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安靜,異常的安靜。
就如時光忽然靜止,宿舍內的一切就此定格,一高一矮的兩人相對而望,男人丰神俊朗,一襲迷彩衣裹罩着修長挺拔的身軀,巍峨如山嶽獨立;白色休閒衫的小姑娘微微仰着頭,望着相距約一個手臂之距的俊美男子,眼鏡片後雙目睜得老大,眼神呆怔。
曲七月嚇呆了,當豁然聽到“出任務”,大腦當機,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會想,就那麼保持着站立的姿勢,面無表情,目瞪口呆。
那是生物本能反應,人在忽然來臨的驚嚇面前反應各種各樣,有目瞪口呆的,有尖叫的,有面無表情的,有瞬間失去語言能力的,也有大便失禁的等等,嚴重的還有引發心臟病,或一命嗚呼,情況輕重無法預料。
小丫頭又嚇着了。
俯視着傻傻呆呆的小丫頭,施華榕心頭浮過一絲無奈,他無意嚇她,也早已知道她是什麼人,奈何公事需要,不得不用此招逼她自己承認巫師身份。
能人異士難得,靈異人才更是難尋,但凡有人可用,他也不必如此,更不會啓用小丫頭,可惜,目前偏偏無此類奇才異士,就算有也不敢用,是以哪怕再不捨得讓小傢伙爆光,也不得打破想雪藏幾年的計劃,讓她提早現身他人視野內。
他不怕別人動手腳,有他罩着,誰敢動小丫頭前先得掂量掂量份量夠不夠,能不能把他給拉倒,他不倒,小丫頭自然安全無憂。
施華榕輕輕的擡手,揉揉兩眉之間位置,未來太遙遠,走一步看三步的慢慢走,小心慎謹自可開僻出一條鏗鏘大道,眼下,只願小丫頭別鬧得太兇纔好。
思緒輾轉幾番,見小傢伙還沒反應,大掌一伸覆蓋在小丫頭頭頂,輕柔的摩娑:“丫頭,嚇着了?”
阿呸!
掛在牆上的金童玉童雙雙暗啐一口唾沫,混帳煞星,也不看看他都幹了什麼好事,還有臉問麼?
頭頂的觸摸,耳邊的聲音,感官在雙重激發下覺醒,曲七月身軀一抖,如人才睡醒時大腦還處於一片空茫狀態,眼珠子下意識的轉動。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眼珠子骨碌碌的轉數圈,混沌的大腦一點一點清醒,剛纔發生了什麼也一點一點的浮現腦海。
大叔誆她!
回憶起前因後果,曲七月瞬間大驚失色,身份爆露了!
真沒猜錯,大叔從橫眉冷對到溫柔款款,溫和可親,爲的是讓她放鬆心神,然後忽然突襲,打她個措手不及,以實現他的大陰謀。
如今,大叔成功了,成功的誆她說出實話,而她,毫無防備下一頭栽進大叔的陷井裡,將能說的,不能說的全說了。
由此也可見大叔送手鍊的目的也不純,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擔心她本身,而是怕她被煞得了問題不能爲他所用。
完了完了!
曲七月的一顆心冰涼冰涼的,被大叔知道了她能請神能捉鬼,會超度會占卜,以後還能安生嗎?
答案是否定的,以大叔惡劣的性子,必定就此抓着她的把柄,一旦有需要即讓她當牛作馬,如果不從,估計會直接給她冠上“宣揚封建迷信思想”“破壞團結”等罪名送進局子裡進行思想、勞動雙重改造。
電光火石之間,頭腦裡閃過無數想法,曲小巫女一張臉青青白白、忽明忽暗,如調色板,色彩紛呈,卻皆是灰暗的黑暗系色彩;黑漆漆的瞳孔裡浮現驚愕,驚慌,驚惶,也有驚恐等等。
小姑娘的一臉千幻萬化,變幻不定。
手掌下的小腦袋頭皮輕顫,小丫頭四肢僵硬,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無一不顯示着內心的複雜變化,施華榕忽然有一絲絲不安,無法把握小傢伙下一步的舉動而產生的不安。
女人心海底針,女孩子的心深奧難猜,小丫頭單純不單蠢,他也不敢說已完全摸透小丫頭的脾性,何況人心是最容易變的,哪怕摸透了一時也不敢說能一世不變。
有一點他可以確認,那就是小丫頭脾性烈得像爆竹,若發火亂踹亂踢亂罵一通,待消停了也證明差不多消了氣,就跟爆竹噼喱啪啦響過後一切煙消雲散,不會再有什麼嚴重的後繼反應,也不會造成難以預計的後果。
爆竹不可怕,可怕的是啞炮,啞炮當時不響,但誰也不知它是真不響還是一時半刻不響,當以爲它真的沒危險時,它則在人一不留神便轟的炸開,造成的殺傷力纔是恐怖的。
是以小丫頭若生氣發火還好辦,讓她踹幾腳,揍幾下,再耐心的哄一鬨,費點心思捋毛,捋着捋着應該也就捋順了。
怕就怕她像枚啞炮,表面不發火,將所有心思藏起來,假裝乖巧溫順,什麼也不說,老實的跟着執行任務,到必要時不肯拿出真實本事只做做樣子,暗中來個瞞天過海,暗渡陳倉等手段給人添亂,造成不可估量的惡果。
吃不透小丫頭的想法,施華榕一邊留意着小傢伙的面部表情,一邊小心而輕柔的揉摩手掌覆蓋着的一顆小腦袋,以圖能安撫小丫頭,不至於太爆怒又氣出個好歹來。
頭頂被揉的麻麻癢,曲七月心中那些紛繁如麻的思緒也被轟得無地可藏,紛紛潰散,理智快速歸位,仰視着眼前美得不像話的俊容,憤怒的火焰在胸中燃燒着,恨不得上去砍人。
大叔就是一徹頭徹尾的混蛋!
曲七月咬牙,再咬牙,忍,一忍再忍,然而,越看越氣,越看越火,那把熊熊怒火越燒越旺,燒得心口脹脹的,胸膛好像要炸開般的難受,胸口又鑽疼鑽疼的疼起來,忍無可忍,一跺地面,騰的跳起來:“施-華-榕!”
怒意騰騰的聲音,像遇見不共戴天的仇人,飽含着殺氣和無邊恨意。
小妹妹爆走了!
門外,狄朝海警惕的觀望着四方,聽到從窗口傳出的充滿瀑戾氣的聲音,忍不住爲首長擔心,首長這次真的激怒小妹妹了。
情緒外露,證明又氣得炸毛了,如此甚好!
然,施華榕那絲欣喜才爬上心間,下一秒便被那聲怒喝給震得心頭髮悸,小丫頭叫了他的全名!
他從來沒料到第一次聽到小傢伙連名帶姓叫自己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心裡五味俱雜,小丫頭終於叫了他全名,然她的語氣狠厲,就像一個含着血海深仇的人在面臨絕望時發出的怒吼,憤怒不甘,恨意難消。
施華榕的心隱隱鑽痛了一下,也在一剎間收斂氣場,靜若松柏的站定,微垂鳳眸,斂掩去隱晦不明,斂掩住淡淡的一抹心痛,也斂掩住了萬千心事。
此刻,無人探知一身虎膽,被三軍恭稱爲“教官”的鐵血男兒心中在想什麼,更不知他那寬闊的胸懷裡蘊有多少深藏不露的心緒與情懷。
單薄而不羸弱的小女生似一頭髮怒的小犛牛,“啪”的一腳重重踏在冷麪神的右腳背上,同時一手抓他胸前的衣襟,才穩住身,另一隻腳也“啪”的踩上他左腳背上。
小姑娘兩腳踩在一雙訓作鞋的背面上,重心有點不穩,晃了晃,冷麪神眼疾手快,右手一撈攬住小女生的腰,把嬌小的人兒扶穩。
手攬住柔軟的小腰肢,小丫頭又近在胸口,女孩子的體香入鼻,施華榕有剎那的閃神,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隱隱的滿足感,心底浮出一絲燥動。
莫明其妙的感覺。
莫明其妙的心情。
冷麪神擰眉,每次遇上小丫頭情緒總會被牽動,自己究竟咋了?
因慣性力差點穩不住身的曲七月,一點也沒領情,緊緊攥成拳頭的右胳膊向前揮,揮向男人的左臉,眼裡冒着無法遏止的怒氣:“我揍死你揍死你!”
揍!
揍揍!
曲小巫女腦海裡只有一個詞:揍!管他媽的什麼教官,管他媽的什麼軍人,管他媽的揍了會怎樣,先動手揍了再說。
原來……小丫頭真的有恨意。
咆哮聲轟進耳鼓內,施華榕心中又浮過一絲疼痛感,他一次又一次惹急小丫頭,以試小傢伙的底線,也在無形中讓小傢伙有了陰影,現在積憤爆發才露出那抹陰暗。
怒與恨,喜與樂,情緒千百種,外人難以分清,但,他還是能辯識怒與恨,以前小丫頭炸毛所表現出的是怒,怒火中燒,燒氣騰騰,再怒也只是怒,現在這次纔是真實的有絲絲恨意。
低眸,近在咫尺的小丫頭眉毛豎立,臉上眼裡盡是不可遏止的憤怒,憤而發難,孤注一擲,行爲很蠢,卻也真實。
一隻拳頭揮來,他往左一偏頭,輕而易舉的將細膩的一隻胳膊夾在脖頸內,一手攬着小姑娘細瘦的小蠻腰,右手空出,覆按在一顆小腦袋上,一下一下的撫揉她的頭頂:“丫頭,除了臉,你想揍哪就揍哪。”
冰寒清冽的嗓音,如利刃劃過冰層,字字如鍾,直震人心。
……?
一拳落空,手臂連拳頭被夾,如落入鐵板夾裡,動幾下也下沒收回,曲七月正惱得火冒三丈,寒冰似的聲音襲來,如遇寒風冷凜凜的打了戰。
悄悄四望,驚覺煞星大叔俊美的臉近在眼前,男性的荷爾蒙氣味的在鼻尖縈繞,令人驚恐的氣息籠罩在四周,原來自個竟已身陷重圍,落入大叔隨手可掐死她的危險之地。
寒涼爬上後背,曲小巫女驚得額冒冷汗,四肢一涼,腿腳僵硬,不敢喘大氣兒,眼前的境況真是騎虎難下,進退不得。
摔!
又衝動了,衝動是魔鬼,衝動是絕對絕對的大魔鬼,衝動是要不得的啊,腫麼一不小心沒管住自己?
怎麼辦?
遲疑半秒,偷偷咽口水,睜大眸子:“大叔,那個,你剛纔說只要不揍臉,其他地方可以隨意揍?”
“對,你不揍臉就行。”
施華榕微怔一下,點點頭,小丫頭的情緒這麼快又轉換,莫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曲小巫女自然不知大叔所想,她要是知道,必然再次爆走,NN的,你才精神分裂症,你全家精神分裂症!
因無知,所以並沒研究大叔的表情,眸子亮閃閃的:“君子一言九鼎,你說話算話?”
冷麪神可以一會煞氣一會正氣,不斷的換臉譜,小姑娘的情緒也能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怒氣來得快,散得也快。
當理智迴歸,曲小巫女想的是如何善後,如何化解眼前困境,大叔要是肯給個臺階,自然要識時務的順坡下驢。
“說話算話。”只要能讓小丫頭消氣,挨頓揍算什麼?如果明天休息,哪怕揍臉也沒關係。
“好咧,你站好,不許躲!”
“好。”
冷麪神收回揉小丫頭腦袋的大手,一手攬着小傢伙的腰,站得直直的,大馬金刀,頂天立地,氣壯山河。
很好,終於可以開揍了。
吹吹小拳頭,曲七月興奮的雙眼發光,擡頭瞄瞄,踮起腳跟,毫不遲疑的揮拳,重拳出擊。
怎麼又揍臉?
看着飛來的一隻小拳頭,施華榕苦笑,不是約好不許揍臉麼,小丫頭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照臉上招呼?
眼瞅着小拳頭呼嘯而來,他眼都不眨的認了,小丫頭想揍臉就讓小傢伙揍,大不了被人笑話一陣。
細長的胳膊,緊攥的小粉拳,上揚,向前,照着冷麪神面孔上下落,一聲拳頭擊面部似的聲響裡,結結實實的落在人的一邊眼睛上。
冷麪神在陰影接近時閉上眸子,不閃不避的硬接一記小粉拳。
揍得妙!
掛牆上的兩小童,撫掌大笑,揍得好,姐姐揍得太好了,揍他個有眼無珠的煞星混蛋。
疼!
一拳擊中,曲七月暗抽了口涼氣,煞大叔的臉部沒有腿那麼硬,但是,硬度也不低,一拳下去跟撞上木頭似的,骨頭都撞痛了。
手疼得厲害,她來不及看成果,收回手放嘴邊呼呼。
“丫頭,說好不揍臉的。”
捱了一拳,施華榕倍感無力,小丫頭剛纔還不死不休的模樣,一轉眼兒情緒變好,也變得無法無天,說話不算話的胡來。
沒辦法,他真的沒辦法。
兇狠一點吧,萬萬不能,再兇一回小傢伙還不得又爆跳如雷,若不給點顏色給她瞧瞧,她還不知會玩出什麼花招來。
“大叔,你只說不揍臉,我也沒揍臉呀,我揍的是眼睛。你要搞清楚,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臉是臉,這是常識,來,再吃我一拳!”
第一次成功造成實際傷害,曲小巫女喜得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也不顧得拳頭還生疼生疼的,嗖的又出第二拳。
小丫頭忒不講道理。
冷麪神撇撇角嘴,眼是眼,鼻子鼻,口是口,臉是臉,從字面來說確實各不相同,可是,它們都長在臉上,是湊成臉部的組成部分,不能拆開的好麼?
小丫頭鑽語言空子,他只能認栽。
殊不知,女性發火時是沒道理可言的,不生氣的時候通情達理,聰慧靈敏,一旦生氣,甭管是多麼睿智多麼理智的女人皆是不可理喻的,跟她們講道理等同於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所以,要講道理請在女性理智的時候跟她講,在她們憤怒時不想惹火上身,選擇退讓迴避纔是上上策。
而這當兒小女生腳踩在冷麪神的腳背上,還理直氣壯的揍人,本就沒道理可言,誰跟她論理純屬吃飽沒事幹自找罪受。
遇着個不講道理的小丫頭,施華榕認命的閉上眼,迎接第二記小粉拳,揍就揍吧,反正左眼捱了一記拳頭,右眼再挨一下也好湊個對稱,雙眼眶有淤青,明天跟人解釋說是熬夜熬出的黑眼圈纔有說服力。
“痛!”
第二拳揍出,原本被撞得生疼的拳頭無疑是雪上加霜,巨疼巨疼的,小姑娘立即收回,放在嘴邊狂吹,好似那樣便能消痛止疼。
“被揍的都沒喊疼,哪有揍人的喊疼的。”
施華榕極想將小傢伙狠打頓屁股,早上才教過硬拼硬佔不到便宜,這麼快便忘得一乾二淨,實在太不長進了些。
他正想空出手拿小丫頭的拳頭來看看有沒傷筋傷骨,小女生卻兀的揚眉,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笑嘻嘻的嘣出一句:“再來!”
歡快的吐出兩個字,那隻小手一把抓住冷麪神的衣服,換另一隻手,揮拳,出擊,果斷、快速,不帶猶豫的向人砸去。
一秒間換拳,出招,那得瑟的小模樣像偷腥的貓兒,驕傲自得,洋洋得意。
還沒鬧夠?
小丫頭不依不饒,施華榕頗爲無語,小東西太貪心,讓她白揍兩記還不知足,竟窮追不捨,得寸進尺。
瞄着小傢伙明晃晃的笑容,他再次認命的閉上眸子,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話已說了,只能讓丫頭揍,下次,他一定會記得加上前提條件,不得揍五官,不得揍臉。
他以爲小丫頭會再次揍眼,但,那隻小粉拳卻砸在了男人的嘴角,砸得挺重,發出兩隻拳頭互碰那樣的聲響。
太刁了!
被砸得嘴角一抽,施華榕苦笑不得,早上教小傢伙找弱點,小東西立即舉一反三,現在真的挑最能造成傷害的地方下手,誰說小丫頭好哄好糊弄的?蘭姨,你看走眼了。
不對,不是蘭姨看走眼,是他和大家都看走了眼,小丫頭不是小綿羊,是頭隨時會伸出爪子撕人的小老虎。
“噝-”
曲七月又疼得呲牙咧嘴,臉上的肌肉也跟着微微顫抖,痛,手好痛。
不揍白不揍,難得有機會揍大叔,她是卯足了力氣,擊中目標的同時自個也挨痛,她覺得揍大叔這種事就是吃力不討好。
睜眸,目光掠過快貼上胸膛的嬌柔身軀,聞着女孩子身上的氣味,施華榕的喉結不由得上下滑動,感覺很渴,他不動聲色的壓下心中的燥動,心裡直納悶,下午沒少喝水,咋突然覺得很渴?
“還要不要再來?”
“再來!”
回答他的是脆生生的兩字,小姑娘呼呼拳頭,洋洋得意的笑着,手改拳爲抓,一把抓住冷麪神的衣襟,一腿曲起,狠狠的撞向丰神俊朗,英雄不凡的男人,正是防狼三絕招之第三招——斷子絕孫招!
然而,小姑娘得瑟的笑容一剎時僵在了臉上,那隻撞出的腿半路被截,被冷麪神箍在兩膝蓋之間,令它再也動不了絲毫。
小女生的一隻腳踩在男人腳背上,一條腿曲擡,整個人形似窩在男人的懷裡;冷麪神微微傾彎着身,兩人的姿勢如同在練花樣滑冰舞。
“嘶-”明明同樣是血肉之軀,對方若無其事,曲七月痛得冷汗的唰唰滾落,感覺整條腿麻木不仁,還牽引得右半身也軟軟的,像得中風似的半身癱瘓。
施華榕的俊面泛黑,微現一絲慍色:“小丫頭,誰教你的損招?”
小姑娘用這種陰損的招數,真該丟去做五千個俯臥撐,女孩子用防狼三絕招也該對付流氓色狼,拿來對付自己人像什麼話!
怒,
冷麪神微怒:“記住,這招以後只能用在敵人身上,不能對自己人用。”
“你放開我!大叔你個混蛋,你說話不算話,你說好除了臉之外其他地方隨意揍的,現在又翻臉不認帳,你還是男人麼,還是軍人麼,嗚,以後再也不相信你了!”
惡人先告狀,大叔就是隻放了幾年壞得不能再壞的壞蛋!
半身無力,保持着金雞獨立,又在恐怖氣息的侵襲之內,曲七月一片心驚肉跳,嚷嚷亂嚎:“你再不放開我,我出任務一定爲虎作倀給你看,拖你後腿,給你們添亂,讓你們顧頭顧不了尾。”
小傢伙閉着眼哇哇亂叫,施華榕惱得大手一擡就想往小傢伙屁股上拍,才舉起來又悻悻的收回,小丫頭說話不太好聽,還真是那麼回事,是他食言在先。
堂堂軍人不能跟小丫頭一般見識,忍着火氣,沉着臉,放開小姑娘意欲行兇的小短腿,再鬆開手,扶小傢伙離開自己的腿背,任她自個活動腿腳。
小丫頭古怪精靈,愛鑽空子,他決定,以後要惹火小丫頭幫她捋毛的時候除了不得揍臉,不得揍五官的先提條件,還必須得再加一條——不得攻擊下體。
當小姑娘離開,手掌心失去柔軟的觸感,那抹清清淡淡的女兒獨有的氣息也變淡,一抹悵然若失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心空空的,悵惘難抑。
又是奇怪的感覺。
冷麪神微微怔悵,似乎有什麼東西劃過腦海,他想抓住那絲靈感,它一閃而沒,竟再想不起來。
重獲自由,曲七月蹬蹬後退,一退退到挨門的牆邊,依牆揉腿,仰天哀嚎,嗷咧,爲毛每次遇上大叔總幹蠢事?
思及種種,惱得暗暗磨牙,大叔總有辦法將她氣得爆跳如雷,小巫女和大叔天生不對盤!
再細分析一下,確實不對盤,大叔88年生,屬龍,她01年生生肖屬蛇,龍是真龍,蛇雖又稱小龍,兩者終歸不同,龍是王,蛇見之伏。
所以,小巫女這條小蛇見了大叔那條龍總會被壓制得死死的。
靠之,以後豈不是沒了出頭之日,要一直過受壓迫的生活?
一番細思,曲小巫女無力的抱頭,嗷嗚,事實腫麼可以這麼悲催?這麼悲催的生活還教人腫麼活?嗚嗚,誰貢獻根長麪條,小巫女要尋棵歪棵子樹上吊,死了一了百了。
狄朝海守在門口,沒有看見宿舍裡的一切,從扣來的語言聲響推測完全可推測出事情經過,反正就是先是首長佔絕對上風,誆小妹妹嚇小妹妹,然後,小妹妹爆走,首長敗,最後,經歷一番對招拆招,仍是首長輸得一敗塗地,細聲哄小妹妹,拐她出任務。
他正無限YY着,宿舍門“吱”的從內拉開,高大勇猛的冷麪神昂首闊步行出,後面跟着虎着小臉,嘴巴翹得老高,胸前斜掛一隻單肩揹包的小姑娘。
飛快的瞅一眼,狄警衛趕緊垂下眼。
曲七月冷着小臉跟在後面,狂朝煞星的後背丟眼刀子,那什麼任務幹她毛事?國防生是未來的軍人,還不是軍人,爲毛現在就要抓她出任務?
國防生不享受軍人待遇,卻要幹軍人的活,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啊,小巫女拗不過煞星大叔,尤其是還是她自個把自己給爆露出去,自己說自己會捉鬼會除妖,現在被捉去當苦工也是活該。
好想剁嘴,真的!
禍從口入,都怪她當初自個碎碎唸的太多,跟小夥伴們吹牛吹順溜了,所以當大叔突襲時竟一時不察沒管住嘴,將常掛嘴邊的詞給一股腦的抖了出去,結果讓大叔陰謀得成,成功的套出她所有的秘密。
當初手賤,所以高考分數太高,現在嘴賤,說漏了,身份暴露,說來說去,所有種種還出自自身,尼瑪,搬起石頭搬自腳,純屬自作死。
不作死不會死,自作死不可活,嗚,小巫女自作死,所以落入大叔手中,從此自由是路人,哭!
跟在煞星背後,曲小巫女悲催的眼淚流了幾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