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先生,這就是你對我和丘白的接納和道歉?”
祁老爺子看了一眼電視機,上面被砸出一條很長的裂紋,但娛樂快報還在繼續。
他咳嗽了兩聲,慢慢的走下樓梯。
“原來這麼早就播出了,我以爲還要多等兩天。”
他坐在沙發上,隨手要關掉電視機,卻被祁灃攔住,目光鋒利的說,“既然你做了,還怕我看到不成?還是說,我沒有腦袋進水的再相信你一次,你的謊言就被戳穿,讓你覺得功虧一簣了?”
老爺子變了臉,緊緊攥着柺杖,“小灃,你又在胡鬧什麼?這樣的結果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滿意?”他緊緊攥着拳頭,諷刺一笑,覺得自己竟然會答應老爺子吃這頓飯,簡直是報應!
心口劇烈的跳,他多麼慶幸這時候駱丘白身在窗臺,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幕。
他很少笑,可是這一刻瞳孔都帶着憤怒到邊緣的笑,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祁老爺子面前,目光像刀子一樣刺過去,“你弄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還對媒體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還想讓我滿意?”
“祁老先生,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在你給記者說完這些假話之後,怎麼能心安理得的在我跟丘白麪前說出那些虛僞的話!”
他深吸一口氣,心裡最後一絲熱度也被寒氣徹底淹沒了,自嘲一笑,“最可笑的是我竟然還相信了,以爲您真的願意接納我們,結果到頭來還是一樣。”
祁老爺子僵着臉,緊緊抿着嘴脣,猛地敲了一下柺杖,“我不接納?我連這張老臉都不要了,低聲下氣的給駱丘白道歉,允許你們兩個進家門,這樣還不叫接納?小灃,你太不知道好歹了!”
祁灃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荒唐一笑,指着屏幕上的那個女人,“那這算什麼。”
“你實話告訴我,這個消息是不是又是你故意散佈出去的?要是沒有你背後做小動作,這些記者怎麼敢拿我的照片播出去?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要是沒有你的邀請,能進到這個地方,那些記者還能在你的書房裡採訪你?”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幸好今天他及時看到了新聞,如果明天事情徹底爆發出來,他不敢想象駱丘白又該被置於何地。
一個不惜名聲借他上位的跳樑小醜,明知道對方有女朋友還死纏爛打,若是這時候連孩子都被扯進來,弄不好他豈不是又要被扣一次“小三”的帽子?
想到種種,祁灃幾乎憤怒心寒的說不出一句話。
上一刻,他還爲了老爺子給駱丘白道歉,甚至明知道妻子不喜歡這樣,仍然願意相信老爺子最後一次,特意帶着一家人來吃這頓團圓飯,結果倒頭來竟然是一場騙局。
當初他就不應該心軟,更不應該帶駱丘白再次回祁家老宅,一直以來他捨不得駱丘白受一點委屈,如今卻差點成了捅他刀子的幫兇。
心口刺痛的厲害,他步步逼近到老爺子面前,冷若冰霜的開口,“這一切都是您計劃好的,包括之前在卉市場突然發病,還有今天跟我和丘白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撒謊,對不對?”
祁老爺子咳嗽幾聲,慢慢閉上眼睛,雖然沒有說話卻等同於默認。
祁灃面色如霜,二話沒說,轉身就往廚房走。
“你幹什麼去?!”
祁灃一句話也不想再多說,徑直就要去廚房帶駱丘白走。
祁老爺子手中的柺杖猛的往地上一砸,發出“砰”一聲響,顯然是動怒了,“我已經同意讓駱丘白回來,甚至不追究你們兩個男人搞同性戀,我已經讓步到這個程度,你還想怎麼樣!?你們倆的緋聞鬧得滿天飛,把我和祁家放在什麼地方,現在不過是讓你用一個女人擺平這件事請,難道你心裡就只有一個駱丘白,甚至爲了從小生你養你的祁家,連這點讓步都做不到!?”
祁灃冷冷嗤笑一聲,“讓步?您是老糊塗了還是算計太多連自己在做什麼都搞不清楚了。我真搞不懂您爲什麼到現在還不死心,既然同意讓丘白回來,又爲什麼一定要我跟女人在一起,如果只是爲了不讓祁家斷子絕孫,團團都這麼大了,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我是同意讓駱丘白進門,可沒同意把一個男人的名字寫在祁家的家譜上!”
祁老爺子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順了口氣,一臉決絕的開口,“剛纔我跟你們兩個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我的確是誠心誠意的想讓駱丘白回來,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跟一個晚輩道歉,自認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要不是因爲有了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計較他在娛樂圈混日子,甚至你們三個回來,祁家的所有產業也都是你一個人的,我說到做到。”
“可是我爲了一個駱丘白,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和讓步也不是沒有底線。我不能讓你把祁家的臉面都丟光,更不能讓人家在背後指指點點,所以我也不管你倆背地裡怎麼胡鬧,至少明面上要過得去,這個要求過分嗎?”
聽完這話,祁灃的眼睛徹底沉了下來。
原來所謂的“接納和道歉”是對他們的施捨,所以他就要千恩萬謝的回來,再一次接受老爺子的擺佈。
他譏笑一聲,沉聲開口,“少爲你的所作所爲找藉口了,有一句話你算是說對了,如果不是因爲團團,你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接受丘白。我不妨來猜猜您是怎麼想的吧。”
說着他頓了一下,抄着口袋繞到祁老爺子跟前說,“經過上一次的明搶,你的人應該幫你查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其中肯定包括團團就是我的兒子,祁家的血脈,當然也肯定知道丘白纔是孩子的唯一監護人,如果你再明搶,鬧大的話,沒準我們倆的事情就會曝光,這樣你最看重的臉面就保不住了。”
“所以說什麼讓丘白回來,一家團圓,根本就是放屁!你要的只是孩子!”
老爺子的一番話讓祁灃徹底看透了他,心裡最後一絲溫度也煙消雲散,此時此刻,對待這個陰謀算計的老爺子,他再也生不出一丁點溫情。
這個人不再是他的爺爺,而是一個想方設法算計他的陌生人。
祁灃一語中的,祁老爺子緊緊地繃住了的嘴脣,目光冷凝,攥着柺杖的手背上都跳起了青筋。
“就算如此又怎麼樣,最終結果不還是我同意你們在一起了?我沒有逼你們倆分開,只是讓你給孩子找個名義上的媽媽,駱丘白還是孩子的父親,而且還能進祁家的大門,他一點也不吃虧!”
“我要的是一家團圓和祁家的臉面,他要的是跟你在一起,現在只要你肯點頭,這些統統都能實現!”
祁灃冷笑,一字一句地說,“不要逼我現在就開記者會宣佈我跟丘白的關係,團團沒有媽媽,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別以爲弄來一個女人就能保住祁家的臉面,勸你死了這條心。”
說完他轉身就走。
祁老爺子突然在背後厲聲開口,“慢着!”
他踉蹌着坐起來,拄着柺杖快步走到祁灃面前,目光尖銳的看着他,“好,那你去開!告訴那些狗仔隊,駱丘白是個會生孩子的怪物!這話你開的了口?!”
“你也不看看那個孩子的臉,長得跟你越來越像,你跟駱丘白的緋聞現在又傳的滿天飛,他一個天天在鏡頭下的戲子,帶着一個跟你那麼相像的孩子,你當記者都是瞎子看不出來嗎?到時候要是被狗仔隊挖出他在美國生孩子的事情,你們倆準備怎麼解釋?”
“就算你說這個孩子是代孕的,那也是祁家的事情,駱丘白爲什麼要把孩子天天帶在身邊?這等於明擺着告訴別人,你倆是gay!祁家丟不起這個人!”
“蘇絨那個女人看中的不過就是祁家的錢,只要拿錢封住她的嘴,你們形婚也只是做做樣子,到時候你跟駱丘白可以一輩子在一起,孩子的身世和祁家的名聲也保住了,我們又能一家團圓,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選擇,我對你和駱丘白都讓步到了這個地步,你們也應該拿出點樣子回報我!”
面子、名聲、臉面……這些詞讓祁灃額角的青筋都跳起了起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臉色陰沉的近乎可怕。
是啊,聽起來這是個完美又寬容的解決辦法,可是對駱丘白又是何等的殘忍。
中國不承認同性結婚,他與妻子的婚姻說白了沒有任何效力,可是“形婚”再流於形式,也有一紙婚書,如果他現在選擇妥協,有朝一日,他如果快死了,駱丘白連在他病危通知書上簽字的權利都沒有。
這根本就不是完美的解決,而是用另一種方式把駱丘白逼出他的生活。
“爲了一張臉,寧願要一個圖財的女人,也不要一個愛我的男人,您的臉可真矜貴。”
祁灃深吸一口氣,竟然發現自己還能笑的出來,“背叛愛人,娶個女人的噁心事我辦不出來,但我跟丘白出櫃那天,會提前通知你,千萬不要看電視,省得這張臉掉在地上,我賠不起。”
有這一次的教訓已經足夠刻骨銘心,從此以後,他對老爺子再也不會念及舊情,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他的臉徹底冷了下來,閉上眼睛蓋住眼底凜冽的寒氣,一句廢話都懶得多說,直接轉身就走。
身後的老爺子劇烈的咳嗽幾聲,“等一下。”
祁灃沒有回頭,腳上連停都沒停。
祁老爺子的臉徹底的陰沉下來,透着一股猙獰的灰敗,一張口聲音已經冷到了冰點,“祁灃,你真打算跟我擰到底是嗎?”
祁灃冷哼一聲,仍然往前走。
“站住!”
祁老爺子的聲音從沒有過的低沉,嘶啞蒼老的猶如石頭摩擦鐵板一般,讓人感到陰冷。
祁灃已經對這個家心死了,這時候連眉都沒皺一下,就像沒聽見一樣,直接走進陽臺一把攥住還在發短信的駱丘白,抱起旁邊打小呼嚕的團團就往外走。
駱丘白一直在談拍戲的時候,壓根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看到祁灃一臉舒展的出去,如今卻一臉冷硬的走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好看。”駱丘白嚇了一跳,想要站住問清楚。
可是祁灃腳下不停,幾乎一秒鐘都呆不下去,讓他不得不踉蹌着往前走。
駱丘白剛想再問一次,卻突然感覺到了祁灃的不對勁。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攥的他的手腕生疼,甚至連手上的骨節都凸了出來,冷硬的側臉緊緊的繃着,可是深色的瞳孔裡全裝滿了憤怒的情緒,甚至掌心都因此而微微發顫。
駱丘白猛地頓住腳步,“祁灃,你不對勁,告訴我發生什……”
後面的話他還沒說完,祁灃就死死地抱住了他,“別說話,什麼也別說,讓我抱一會兒。”
小傢伙夾在兩人之間,困得打了個哈欠,鼻子裡冒了個鼻涕泡泡,駱丘白的手頓在半空,愣了一會兒才摸了摸男人的頭髮。
這時候他像一隻受傷的困獸,也不撒嬌就是那麼無聲的賴着在主人懷裡,獨自舔舐傷口。
駱丘白仔細琢磨了一下,想到老爺子剛纔突然殷勤的態度和剛纔隱隱約約聽到的巨響,馬上意識到了問題。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相信過老爺子,這一晚的假惺惺也肯定別有目的,就算現在打開門看到老爺子對他舉着槍,他都不一點也不驚訝,只不過沒想到變故會發生的那麼快。
這時祁灃放開了他,一句話也不解釋,直接掏出手機按了幾個鍵,這時窗外的瓢潑大雨還在下,就聽屋外嘩啦嘩啦的聲音響起,接着一羣人竟然把整個祁家老宅的大門口都堵住了。
祁灃二話不說,拉着駱丘白跨出了大門,這時整個客廳裡已經成了兩方對峙的樣子。
祁老爺子身後站着一大幫保鏢,數量多的比祁灃叫到門口的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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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沒了剛纔謹小慎微,可憐兮兮的樣子,又變成了以前那個高居的上位者,他冷漠的看了一眼駱丘白和團團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到了祁灃身上。
“祁灃,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願不願意按我說的去做。”
祁灃懶得開口,視若無睹的往玄關走,這時候大批保鏢攔住了他跟駱丘白的去路。
祁老爺子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用前所未有的冰冷口氣開口,“不要以爲我疼你,你就可以爲所欲爲。”
說着他指着駱丘白道,“之前你爲了這個男人跟我斷絕關係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只給你兩條路。要不你就按我說的去做,結婚、風風光光的繼承家業,然後我們爺孫倆還可以和和氣氣,駱丘白和孩子也能留在祁家,家裡的所有產業也都是你一個人的,要不你就帶着駱丘白和這個孩子滾,之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聽了這話,駱丘白倏地睜大眼睛,而旁邊的祁灃卻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了三個字“辦不到”。
三個字輕飄飄的落地,卻像炸彈一樣在死寂一般的客廳裡炸開。
祁老爺子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瞳孔決絕又心狠。
在駱丘白還一頭霧水,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祁灃已經拉着他走到了門口。
這時房外的保鏢全部聚攏而來,屋中老爺子的人是外面的十倍,旁邊一直沉默的管家眼着祁灃就要離開眼前了,趕忙對保鏢一揮手,“愣着幹什麼,還不去追!?”
“讓他走了。”祁老爺子這次的反應冰冷的幾乎到了無動於衷的地步,彷彿要走的不是祁灃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管家本來還想說,這次把人放走,下次再指望少爺和小少爺回來可就難了,可是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對上了老爺子冷凝陌生的目光,讓他一下子把話嚥進了肚子裡。
外面的保鏢一擁而上,把祁灃和駱丘白圍在中央,祁灃脫下大衣披在駱丘白身上,擡手幫團團擋住風寒,屋裡的保鏢沒有指示一動不動。
當祁灃一隻腳跨出去的時候,祁老爺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祁灃,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出了這個大門就再也不是祁家的人,從此我們恩斷義絕,要知道祁家可不止你一個孩子!”
旁邊的駱丘白瞬間眯起眼睛,這句話什麼意思?
祁灃不是祁家的獨子嗎,什麼叫不止他一個孩子?
祁灃腳步一頓,在駱丘白的角度看到他眼裡涌動的失望和冷漠,只見他勾起一抹笑容,甚至都懶得問這句話的深意,直接開口:
“隨便你,反正這些都與我無關。”
說完這話,他一腳跨出祁家大門,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回到家的時候,下了一整天的雨終於停了,一路上駱丘白問了祁灃無數遍,之前在祁家老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某人一直冷着臉,一句話也不說,不說就不說吧,還非要緊緊地摟着駱丘白,說什麼也不鬆手,簡直像個不會說話但是喜歡撒嬌的無尾熊。
駱丘白哭笑不得,只能任由他抱着,直到進了家門,某人才終於放他去洗澡。
從浴室洗過澡出來的時候,祁灃正在指揮着傭人搬客廳裡的電視機。
“大晚上的你瞎忙什麼呢?”駱丘白擦着頭髮坐到一邊,順手打開了ipad。
誰想到祁灃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一下子奪走他的pad扔到傭人剛要擡走的收納箱裡。
“喂!我還要用呢,你拿走幹什麼?”
駱丘白瞪他一眼,起身去掏箱子,卻被祁灃一把攔住,“不許去。”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看電視、不許上網,直到我覺得可以了你才能碰這些東西。”
他癱着臉,強硬的開口,完全是沒得商量的口氣。
駱丘白不滿,“憑什麼啊?大鳥怪你講不講理,我看電視上網也惹到你了?pad還我,鄭淮江把新劇本發我郵箱了,我明天就要用了。”
祁灃緊緊繃着嘴角,“我說不許就是不許,劇本我會給你查收打印下來,至於上網你就別想了。”
說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蹙起眉頭,眼裡閃過一抹擔憂的神色,接着打定主意般開口,“算了,劇本你別看了,一會兒我會幫你請假,這幾天你別出門了。”
這次駱丘白真的炸鍋了,一下子騎上祁灃的後背,捏他的耳朵,“你到底發什麼神經,從老宅回來就不正常。不許我出門,你怕什麼?”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回憶了一下臨走時老爺子說的那些話,摸着下巴耐人尋味的說,“啊……我想起來了,我記得老爺子貌似提了一句‘結婚’,你要跟誰結?難不成是在外面有相好了,害怕我發現所以才故意藏着掖着?”
一句話戳到了祁灃的軟肋,他全身一僵,接着暴躁起來,“可笑,我就算有也一定找個比你好看幾萬倍的,有必要對你藏着掖着嗎?”
“哦——看來是真有啊。”駱丘白拖長了聲音,趴在祁灃胸口,“可是既然這樣,在老爺子讓你結婚的時候,你爲什麼抓着我就跑了?難道是怕重婚罪,哎呀我都不介意的,你要是因爲這是事跟老爺子吵架多不划算。”
他明知道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按照老爺子對他用過的手段,這次能把大鳥怪氣成這樣,多半又是跟自己有關,之前那些道歉和眼淚多半也是鱷魚的眼淚。
可是這話不能直接說出來,因爲他看的出來祁灃的心情非常糟糕,此刻他只想讓他高興一點。
一句話氣的祁灃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他的妻子知道他要跟別人結婚,竟然不、吃、醋!
“不介意?你爲什麼不介意,憑什麼不介意,你敢不介意試試!”
這句話是這一晚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口氣相當的暴躁,語速都比平時快了幾分。
駱丘白忍笑,臉上還一派無辜,“我……應該介意嗎?其實你要真有了別的結婚對象,我絕對不會介意,反而會祝你們幸福。”
這個該死的芙蓉勾,他這一晚到底是爲了誰,他這個做丈夫的這麼堅決捍妻子的權利,結果他還這麼不知好歹。
祁灃當即沉下臉來,一把攥住駱丘白在他臉上捏來捏去的手,呵斥道,“吃醋是做妻子的本分,你連本分都忘了?那你更別想上網了,好好在家裡反省。”
駱丘白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嘿嘿一笑,湊上去跟男人頂着鼻尖,小聲說,“可是我怎麼記得我老公只對我一個人硬的起來呢?這樣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有人上趕着跟你結婚,才說明我眼光好,最好所有惦記你的人都跟你結婚,反正一上牀就露餡,我真心祝你們‘性福’。”
駱丘白竹筒倒豆子似的說完這些話,就發現祁灃整個人都僵在了沙發上,像塊鐵板似的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也很僵硬,在駱丘白盯着他眼睛的時候,瞬間把眼睛挪到一邊,心口撲通跳的飛快。
他的妻子最喜歡說這些銀=蕩的話,不是告訴他在牀以外的地方不許喊“老公”這兩個字了麼?記性都被蠢兒子給吃了!
“你很煩,別壓着我。”
祁灃推開駱丘白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駱丘白壓着他不挪窩,故意眨眨眼道,“灃灃,那能別沒收電腦和電視了嗎?”
芙蓉勾微啞的聲音讓祁灃滿臉通紅,他憋了半天才硬邦邦的說了一句,“看你表現。”
駱丘白在心裡比了個凸,捧着男人的臉,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嘴脣,裹住他的嘴脣往嘴裡吸,還不忘用舌頭勾勒着男人的嘴脣的形狀,發出嘖嘖的水聲。
這時候旁邊的團團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看到了兩個親在一起的爸爸,扭着小屁股翻了個身,討厭,又做這種爸爸和媽媽親親,都不親他夢了。
一旁的灃灃“喵嗚”一聲跳到駱丘白肩膀,胖嘟嘟的身子壓上去,毛茸茸的白尾巴在祁灃臉上掃來掃去。
祁灃奪回主動權,一口攫住妻子的舌頭,像是把這一晚上的愧疚和歉意都彌補回來一樣,從裡到外仔細的舔着,不落下任何一個角落。
等到駱丘白被親的氣喘吁吁,又被灃灃壓的癱倒在祁灃胸口的時候,他舔了舔嘴脣,笑眯眯地問,“這次總能讓我上網了吧?”
“不能。”祁灃佔夠了便宜,一把拎起貓咪,“蠢白下來,別壓着你媽。”
駱丘白長大了嘴巴,看着抽身而去的男人,半天才氣炸了。
媽的,大鳥怪竟然耍賴!
祁灃把家裡所有能夠聯網的東西通通沒收之後,終於安心的摟着駱丘白睡了。
從始至終,他絕口不提在祁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當這一次的“團圓飯”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個男人一向如此,只要他願意,可以把所有不想說的事情統統爛在肚子裡,一輩子不會說出來。
興許是累了,祁灃很快就睡着了,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駱丘白睜開眼睛,確定男人睡熟了之後,才偷偷地把他的胳膊挪到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了手機。
大鳥怪千算萬算,把電視電腦都搬走,還強硬的抽出他的sim卡,沒收了他的手機,但是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私下裡其實還有一個備用機。
只要熟悉了,就會發現這男人的心思實在是太好猜了,只要把他說出來的話反着理解就是他真正的意思。
比如他不讓自己看電視上網,也不解釋原因,多半是因爲媒體上又不知道爆出了什麼不好的新聞了吧?
駱丘白挑了挑眉,用手機直接打開了網頁,順手搜索了自己的名字,結果搜索頭條就是“祁駱戀子虛烏有,祁家準孫媳已得肯定”。
隨手打開,裡面赫然是祁灃跟女人親密接觸的照片,還有祁老爺子的暗示好事將近的採訪視頻,甚至是網友的大肆討論和祝福聲都應有盡有。
難怪他在祁家老宅撞見這女人的時候,覺得那麼眼熟,原來這個就是在星輝慶典上,一直往祁灃身上湊的那個大胸女嘛。
想到老爺子之前假惺惺的對他說的那些話,還有祁灃突如其來的憤怒,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忍不住笑了一聲,他不屑的把手機扔到一邊,低下頭看着祁灃的臉。
男人睡着的時候英俊的五官帶着幾分孩子氣,他用手慢慢的撫摸他棱角分明的線條,低下頭吻了他一下。
傻瓜,竟然因爲這件事情愧疚,他哪裡會因爲老爺子的所作所爲就需要人保護,真是笨蛋。
更何況說到傷心,真正難受的其實是這隻大鳥怪纔對吧?
駱丘白睜着眼睛看天板,腦袋裡控制不住的浮現出臨走時,祁老爺子說的那句話。
——祁家可不止你一個孩子。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說團團?可是祁老爺子的話明顯是跟祁灃恩斷義絕、一刀兩斷,如果他還指望這個小傢伙,那麼在離開的時候他肯定會想盡辦法搶過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
又或者說……祁灃還有別的兄弟?
駱丘白皺起眉頭,接着又笑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呢,祁灃從小就是獨長子,哪裡來的兄弟,更何況就算真的有兄弟,老爺子當初也不會爲了留下一支血脈用那麼狠的招數逼自己離開祁灃了。
這樣顛來倒去的響着,駱丘白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他嚇了一跳,生怕祁灃被吵醒,趕緊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韓昭的短信:
【二殿下,明天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ps:感冒藥很好用,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