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主任豎起了耳朵。
李小北繼續道：“第一，這批貨確實是咱們廠子產的，如果是這樣，問題只可能出在工人身上。”
顏主任：“也可能是原料供貨商的問題。”
“不會。”李小北不假思索的否定。
“爲什麼？”
“我不是說供貨商一定沒問題，而是說，根源只可能在員工身上。”李小北目閃精光，“你剛纔也說了，3號車間對吧？都是老員工，那他們對原材料的熟知度一定很高，沒錯吧？”
顏主任點頭，猛地醍醐灌頂：“所以原材料如果有問題，他們不會不知道，除非……他們是故意的！”
想到這，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是誰給了工人這麼大膽子？
“不對。”她忽然又搖頭否定，“我和他們共事多年，很瞭解他們，尤其是車間主任，絕對嚴謹的一個人，每批從車間出來的貨，他都會親自抽查，絕不含糊。”
“有沒有被收買的可能？”李小北開門見山的問。
“沒有。”顏主任不假思索，語氣堅定，“李總，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搞咱們？”
李小北哼道：“不管是第一種可能還是第二種，都百分百是有人在背後搞鬼，說白了，就是想搞咱們虹美。”
顏主任想了想：“對。那……第二種可能是什麼？”
“防僞上出了問題。”李小北說。
顏主任一愣：“防僞？……你是說……”
“誰負責防僞？”
“這……”顏主任吞吐，“廠子對防僞很重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換防僞方式，而且一直以來……防僞辦是歸廠長直接領導。”
“李翊九？”李小北瞳孔收縮。
“是。”顏主任長嘆口氣，不得不點頭。
李小北再次沉思後，深吸口氣：“防僞辦有幾個人，這幾個人怎麼樣？”
“三個人，都是高材生，素質很高，最短的也在廠子做了兩年多，品質應該不會有問題。”顏主任如實回答，看李小北的眼神也耐人尋味。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對這個行業一竅不通，可他分析的卻是十分到位。
這個老闆，睿智，謙虛，大方……
如果自己年輕一些，肯定會情不自禁。
可惡，自己想什麼呢？
顏主任忽地紅了臉，趕緊打住。
“客戶怎麼說？”李小北忽然問。
“客戶要求按合同走，賠償訂單總價的……10倍。”顏主任一臉愁容。
“10倍是多少？”
“將近一千六百萬。”
李小北非但沒有被驚到，反而鬆了口氣：“嚇死我，我還以爲得好幾個億。”
顏主任一臉愕然，內心驚濤駭浪。
這老闆……咳，財大氣粗！
李小北不心疼這些錢纔怪，只是這個數字距離他預想的少了很多，所以纔會鬆一口氣。
1600萬，起碼不至於讓他黃了虹美。
系統獎勵虹美，這纔沒多久，就因爲一筆訂單黃了，別說外邊會不會笑話自己了，自己都得把自己的臉打腫！
“李總，那咱們要不要賠給他們？”顏主任問。
“暫時不賠。”李小北斬釘截鐵，“告訴他們，等我們查出問題所在再賠，如果他們沒毛病，賠2000萬。”
如果沒毛病？
顏主任說：“李總，你懷疑客戶……”
“只是基於一切可能性的懷疑。”李小北解釋，又道，“對了，這客戶你瞭解多少？”
“客戶是老牌子的服裝公司，品牌做得還不錯，省內知名，最近正在努力推廣全國市場。”顏主任說，“他們已經和咱們廠子合作5年，從沒有出過問題。”
“行吧。”李小北聽不出有地方不對，揉着眉心說，“就先這麼給他們回吧，等李翊九回來了，咱們再接着談。”
下午5點多，李翊九一下飛機就急匆匆趕了回來，先在顏主任的辦公室和她碰了面。
聽顏主任說完李小北的分析，李翊九情不自禁道：“老闆分析的很到位，看來咱們老闆是個很睿智的人，呵呵。”
“他說自己是門外漢，對這一行一竅不通。”顏主任苦笑道。
“分析到這一步，還一竅不通？”李翊九無語，“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他是個天才。”
“你就別拍馬屁了。”李小北忽然推門進來，笑道：“就算拍馬屁也要當着面拍，那樣才爽。”
李翊九笑了：“老闆，我實話實說而已。”
李小北點點頭，和兩人坐到沙發上去，點上一根菸，吞雲吐霧：“事情你都知道了，有什麼想法？”
“路上我想了很久，和你的分析基本一致。”李翊九說，“另外，基於對一些人的瞭解，我可能會補充幾點。”
李小北調侃道：“補充就補充，還可能？你是怕我臉上沒光啊？”
李翊九尷尬的笑道：“畢竟你是老闆。”
“少來，我再是老闆，對行業，對廠子，也沒你熟悉。”李小北彈彈菸灰，“快說吧，別磨嘰。”
“好。”李翊九頓了頓，道：“像顏主任說的那樣，3號車間的每個人我都瞭解，問題絕對不出在他們身上。”
“有多大把握？”李小北問。
“百分百，哦不，百分之一萬。”李翊九說，“苗家那對父子在廠子獨掌大權的時候，我一直在車間裡待着，對他們的爲人，我敢拿腦袋擔保。”
之前出過一檔子事，苗鵬想中飽私囊，以次充好，私底下找3號車間主任，企圖塞錢買通，結果遭到對方痛斥，主任還差點以爲這件事丟了工作。
這件事李翊九記憶猶新，所以對他絕對信任。
李小北笑了：“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了。”
李翊九和顏主任看着他，靜靜的等着下文。
“客戶和廠裡的人有勾結，想擺咱們一道。”李小北道。
李翊九並未吃驚，頷首道：“只要把這個人抓出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那會是誰呢？”顏主任道。
李小北笑道：“誰知道怎麼做防僞，那就是誰。”
李翊九聞聲一愣，苦笑道：“防僞辦直接歸我負責。”
顏主任急道：“怎麼可能是你？你‘臥薪嚐膽’這麼久，一直想帶着全廠走向更大的輝煌，現在李老闆這麼器重你，就算是我搞廠子，也絕對不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