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喧囂的山村。
清脆嘰喳的鳥鳴。
夏日的晨間,是比黃昏更加熱鬧的時段。
從村口到村尾,騎着牆頭便可看到各家人活動的身影。
漢子整理一天的勞作工具,婦女洗衣洗菜順便朝端着飯碗奔跑的小孩叫喊,肆意撒歡的土狗,還有瓦礫、草棚、枝頭上毫無畏懼的麻雀......
處處透着簡單、淳樸與自然。
感受着這般輕鬆愜意,蘇子陵不由得生起一直在這山村待下去的念頭。
也就是剎那間的想法,轉頭就被他拋卻。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等到他在這大明天國體驗過不一樣的繁華之後,興許,這巖龍村會是個不錯的養老之地。
將整張臉浸入裝滿井水的木桶,蘇子陵享受着沁入心脾的清涼。
“呼~”
將近十分鐘,他仰起腦袋雙手在臉上搓了兩把,一臉暢快的望向不甘寂寞早早冒頭的太陽。
帶着水珠的睫毛布滿了彩色的光芒,有些晃眼卻很柔和。
隔壁杜曉娟端着臉盆從廚房出來,瞧了一眼,抿嘴笑了笑,叫到:“陵弟早呀!”
一如往常,似乎昨晚的驚險和曖昧只是睡夢中的兩場意外。
“嫂子早!”
蘇子陵咧嘴一笑,帶着原主的一絲靦腆憨厚,和他自己的陽光自信,揉合成一種獨特的吸引力。
杜曉鵑看呆了三秒,似乎明白了電視上說到的一個詞語——魅力的含義。
自然浮現的桃紅點綴着醉人的酒窩,與天上的朝霞呼應,賽過遠山上的簇簇紅豔石榴。
“早飯好了,一起吃吧。”
杜曉娟擡起胳膊蹭了下鼻尖,以掩飾嘴角的那抹羞赧,心臟砰砰直跳,思忖道:莫不是這便是戀愛的感覺?
以前的好感頂多是欣賞,有長嫂對小叔子的關懷,或者純粹意義上的喜歡。
可能昨晚的蜻蜓點水成了而今這般心動的誘因。
杜曉鵑心尖兒微微一顫,昨個兒對平淡生活萌生的一絲期待,又濃烈幾分。
蘇子陵卻一臉自然,笑道:“好!”
冒着香甜氣息的蛋黃色地瓜,春菜醃製成的脆口鹹菜,清淡的白米粥。
簡單卻不失精緻,遠不是五星級酒店返璞歸真做出來的樣子貨色,讓蘇子陵找到了書本上描述的味道。
杜曉鵑看着對面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叔子,心裡也很歡快,當這是他放出來的某種信號。
畢竟,以前他可不這樣。
幾番猶豫欲言又止,她終究沒能把前一晚想了許久的問話說出口。
蘇子陵看在眼裡,開口道:“嫂子,你想問什麼?”
杜曉娟低頭,脣瓣含住湯碗的邊沿輕輕吸着,抿了下上脣道:“你真願意帶我去城裡打工?”
蘇子陵一臉平靜,點頭‘嗯’了一聲。
杜曉鵑對這個回答卻不滿意,感覺蘇子陵沒明白她話中的深意。
打工,自然是不可能外出打工的,至少暫時不行,現在家裡還有不少農活要幹。
她想要的是蘇子陵對於昨晚舉動的解釋,於是深吸一口氣再問:“你昨個爲什麼那麼做?”
蘇子陵心知肚明,卻道:“難道我見你被人欺負不管?”
杜曉娟暗惱,她看出來蘇子陵嘴角的那絲玩笑意味,沒好氣道:“我問的是在你房間裡的事兒。”
提到這事,她臉上浮現不自然的桃紅,盯着蘇子陵的眼睛直白道:“你可是真的喜歡我,還是......”
“還是什麼?”蘇子陵略微詫異,難道其中還有別的因素。
杜曉鵑掰開地瓜,輕輕咬了一口,漫不經心道:“我在你房間裡看到了...不健康的書。”
蘇子陵一愣。
幾個意思?
沒幾秒,他就琢磨出味道來,合着她是懷疑自己青春期荷爾蒙爆發只是爲了她的身子!
當然,真實情況可能差不離。
但那‘都市女郎’可是原主的鍋,他不願意背,遂道:“哦,那是老頭子的,給我沒收了。”
杜曉娟噘嘴,纔不會信,還待再問,院門口出現了一道妖嬈的身影。
“鵑子早呀!”一副光鮮打扮的吳春萍扭着腰肢走了進來,“子陵也在吶。”
“春萍嬸早,坐下一起吃點。”杜曉鵑起身給她搬凳子。
蘇子陵跟着喊了一聲,便毫不避諱在她身上掃視。
昨晚依着月色沒看清楚,此時才從她的穿着、神色、語氣找到原主記憶中的影子。
這四十出頭的村婦吳春萍還頗有幾分姿色,聽說年輕時是附近幾個山村有名的漂亮姑娘,從不下地幹活保養得也比較好。
尤其是經過精心打扮過的面容和衣着,比之杜曉鵑更多幾分成熟韻味。
她性格很活絡,與村裡各家各戶男女老少都處得不錯,還能和漢子們開些臉紅卻又無傷大雅的玩笑。
除去漂亮女人天然的優勢,她也要比自家男人的人緣好太多。
“倒也是個秒人......”蘇子陵心裡這般想着。
吳春萍客氣地拒絕了早飯邀請,將幾張鈔票塞給杜曉娟,說是昨晚花生的錢。
對上蘇子陵的眼神,微微詫異,以前只敢偷摸着瞧,現在竟變得如此大膽,便氣笑了:“看什麼看!咋個你不用讀書了眼神就變得跟那幫糙漢子一樣不老實!”
現在的蘇子陵臉皮厚如城牆,毫無尷尬之色,認真道:“還不是春萍嬸長得太迷人,眼珠子自己不聽話啊。”
“咯咯...油嘴滑舌!”
吳春萍笑得波濤洶涌,伸手在蘇子陵肩膀上捶了一下,女人都喜歡聽到到男人的讚美,尤其是她這種特別看重外表的。
旁邊杜曉娟卻是看得眼皮一跳,她可知道這春萍嬸不是省油的燈,大老爺們都被能被勾得神魂顛倒,更別說蘇子陵這種在她眼裡明顯青春萌動的大男孩了。
遂開口打斷:“春萍嬸,花生夠嗎,我再給你裝一些?”
“不用啦,又不用打油,能吃到明年。”
說着,她又朝蘇子陵深深看了眼,才擺手告辭,扭着纖細和渾圓離開。
期間絲毫未提起昨晚周福來欲要對杜曉鵑幹強來的事情,恍若從未發生。
杜曉娟瞧見小叔子還盯着吳春萍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抖動,帶着一絲酸味道:“還看呢!”
“哦。”
蘇子陵扭頭,說到:“我納悶呢,春萍嬸天天這樣打扮,那褲腳上都沾滿了灰塵,再好看的褲子也是白瞎。”
杜曉娟將信將疑,回想一會沒結果,認真道:“你少跟她講話,她天天跟那些漢子說些不着調的糙話。”
蘇子陵笑道:“嫂子,你吃醋呀?”
“我吃哪門子醋,就是提醒你!”
翻了個白眼,杜曉鵑端着碗起身進了廚房,一時忘記‘是否真的喜歡’的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