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檬沒有說話,蘇錦程卻看出了她的意思,她不希望別人看到家裡的慘狀。
自己能去。
因爲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
也是唯一特殊的那一個。
“那好吧!”
“你們路上小心點。”
“這是五萬塊錢,你拿着。”
張燕走過來,把報紙裹好的錢塞給蘇錦程,她知道孫檬是不會接的。
蘇錦程沒有拒絕,他接了過來,隨後他再次對衆人點點頭,跟在孫檬身後離開。
兩人走遠後,大家這才小聲議論起來。
“你看這事?”
“孫檬什麼都不跟我們說,我剛纔把蘇錦程罵慘了。”
“這傢伙被罵是應該的。”
“誰讓他這幾年對孫檬不聞不問。”
“現在好了,我看蘇錦程不會再對孫檬不管。”
“不過也很難啊!”
“孫檬家裡,我不去都知道什麼樣。”
“我們幾個也是不爭氣,都沒多少錢啊!”
“盡力吧!我們大家都盡力。”
......
夜路。
蘇錦程默默走在孫檬身邊。
兩人都沒說話。
也沒交流。
孫檬的溫柔似乎就是剛纔那一瞬間,隨後她的心又變得堅強起來。
她似乎緊咬着牙齒。
一句話也不肯再說。
蘇錦程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說什麼?
安慰?
他知道孫檬不需要。
他能做的事,就是默默陪伴。
陪伴在她身邊,讓她一個人,不再那麼孤獨!
現在她的身邊,有他了!
以後,也會一直有他。
遠處。
姜一龍和方平已經從車裡下來,跟在後面。
“這女人是什麼人?”
“蘇先生怎麼一直陪着她?”
“他們要去哪裡?”
方平小聲問道。
他已經見過蘇錦程身邊的女人,但他絕對沒有見過前面那個漂亮女人。
這女人的漂亮又和蘇錦程身邊的其他女人不一樣。
初見讓人感到一絲憐憫。
多看幾眼,卻又能感到這女人的倔強和堅韌。
再看下去,這女人似乎又躲在迷霧中,讓人看不清她的一切。
“這是蘇先生的事情。”
“你的任務是保證蘇先生的安全。”
“其他事和你無關,也和我無關。”
姜一龍迅速打斷了方平。
他在警告,不要忘記保鏢的職責。
“明白。”
“我以後不再談論。”
方平愣了愣,接着像收到命令,挺直身體點了點頭。
孫檬的家到了。
這是一處很老的小區,一幢很破舊的小樓,孤零零矗立在黑夜中。
夜裡大半窗戶都是一片漆黑。
蘇錦程看得出,這裡已經沒住多少人。
“這裡是不是要拆了?”
他看見路邊圈了一個大大的拆字。
“嗯!”
“還有半個月。”
“這裡就要被拆掉。”
“然後,我們就沒有家了。”
孫檬這話異常平靜,就像不是在說自己。
她家的情況,當然買不起房。
這幢小樓拆掉,就是他們無家可歸的時候。
二樓。
燈光亮了。
似乎聽見樓下的腳步聲,有人從陽臺探出頭來。
“回來了!”
“爸!是我!”
父女倆一問一答。
蘇錦程跟着孫檬走上二樓。
門開了。
燈光朦朧。
孫檬走了進去。
蘇錦程站在門囗。
屋裡!
空蕩蕩的!
用一個詞形容!
家徒四壁!
蘇錦程悄無聲息出現在孫檬家門囗。
這個家。
他很久沒來了。
他對這個家曾經很熟悉,但現在卻感到很陌生。
他不能不陌生,一切熟悉的東西都不見了,全都不見了。
屋裡除了最簡單的生活用品,再沒有其他。
他靜靜地。
他靜靜地看着裡面。
這一刻,他心疼了。
他能想到孫檬的痛苦,孫檬的無助,孫檬的絕望。
但是!
他不在。
他什麼都不知道。
直到三年後,他再一次來到孫家。
他才知道,當然那個女孩,那個漂亮女孩,她發給自己的那三個字。
分手吧!
這代表的是怎樣的勇氣!
這代表的是怎樣的倔強!
“誰在後面?”
孫福臨等孫檬進屋,正要關門,卻發現她身後還站有一人。
孫檬低着頭,沒有吭聲。
兩滴眼淚。
靜靜的落在地面。
“叔叔,是我。”
蘇錦程以前來過孫家,他認識孫福臨,這是孫檬的父親。
孫福臨聽到蘇錦程的聲音,他的臉突然變了。
“你?”
“你走!”
“這裡不歡迎你!”
他認出蘇錦程了。
這個以前女兒的男友,自己家一出事,他就和女兒分手了。
他以前其實挺喜歡蘇錦程的,現在,他卻看都不想看蘇錦程一眼。
“他們又來逼我們搬家了?”
“我幫你。”
一個手臂綁着繃帶的青年聽見外屋有點吵,拿着刀,從裡屋氣勢洶洶走出來。
蘇錦程也認識他,這是孫檬的弟弟孫亮。
“這裡沒你的事。”
“把刀放下。”
“回裡屋去,你媽媽身邊不能沒人。”
孫福臨回頭斥了一句。
“我還以爲是他們。”
“這羣混蛋。”
“就知道欺負我們。”
孫亮看見不是他認識的那羣人,這才放下刀。
也許是光線的原因,孫亮沒看清蘇錦程那張臉。
“是我。”
蘇錦程見狀說了一句。
“蘇哥?”
孫亮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叫了一後臉色也變了。
“你怎麼來了?”
“你好意思來這裡?”
“你來看我家的笑話?”
他的嘴裡咬牙切齒,突然想衝過來。
“你幹什麼?”
“回去。”
“別胡鬧。”
孫檬攔住了自己快要發狂的弟弟。
“爸!弟!”
“他馬上會走的。”
“他就是來看看,看完他就死心了。”
她接着對孫福臨和孫亮說道。
“叔叔,孫亮。”
“我不知道你們家的事。”
“小檬沒對我說過。”
蘇錦程解釋了一句,他必須要解釋,要不然門都進不去。
“你不知道?”
孫福臨這會兒倒是詫異起來。
“怎麼回事?”
他問的是孫檬。
孫亮也疑惑地看向自己姐姐。
“你們別怪他。”
“分手是我提出來的。”
“我家這種情況,也沒必要拖累別人家。”
孫檬擦了擦眼睛,平靜的說道。
似乎剛進門那兩滴眼淚,從來就沒有爲誰而流。
“原來是這樣。”
“你說的對。”
“我們確實沒必要拖累別人。”
孫福臨聽到這裡,嘆了一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