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丁曄踩下擊發踏板的一瞬間，炮彈射出，坦克車身隨之震動了一下。
炮彈拖着一道殘影，快速飛向標靶，擦着標靶的左側邊緣擊中後方的土包。
“哐當”藥筒從打開的炮閂處退出了炮膛，落入存彈殼的布兜裡。
拿望遠鏡的工程師探着身子衝炮塔裡面的丁曄喊道，
“沒打中，向左偏了大概二……三十公分。”
丁曄點了點頭，對張東海下令，
“再來一發。”
張東海抱起另一發炮彈裝填進炮膛。
“裝填完畢。”
丁曄輕輕微調了一下，儘量將準星落在和上一次完全相同的靶標中心位置上。
“開火！”
丁曄再次踩下擊發踏板，“砰”的一聲，炮彈脫膛而出，這一次，炮彈擊中了靶標的左側邊緣，雖然可以算做命中目標，但精度仍然不是很令人滿意。
“命中目標！”炮塔頂修械所的工程師高興地喊道。
丁曄擡頭看着頭頂上那兩個臉上掛着笑容的工程師，沒好意思打擊他們。
“丁排長，再打幾發，再打幾發。”
“好。東海，裝填。”
“是。”
“砰”、“砰”、“砰”、“砰”
丁曄又連續的打出了八發試驗用的復裝彈，結果命中率只有50%，而這50%命中標靶的炮彈，散佈的面積也遠超於原裝炮彈，分佈在一塊長0.6米寬0.4米的長方形區域內。
“炮彈的水平散佈範圍比垂直散佈大不少。”丁曄對趴在頭頂的工程師說。
“嗯，脫靶的炮彈也基本都是橫向偏離目標……”工程師放下望遠鏡，皺着眉頭點了點頭。
“如果炮彈是這種性能，對我們的坦克可是非常致命的！”丁曄補充道。
“我知道……這些問題我們都記下來了，下面咱們試試800米的距離吧。”
“500米都偏成這樣了，還需要試800米嗎？”丁曄問。
“按照規定，800米和1000米我們都要再試一下。”
丁曄看了看張東海，這麼個打法，最累的是裝填手，他雖然談不上多心疼下屬，但覺得再試下去完全是無用功，所以想看看張東海什麼態度。
“我沒問題，車長。”
“好吧。”丁曄對張東海吃苦耐勞的態度倒是很滿意，俯身調整方向機、高低機瞄準了800距離的標靶。
“裝填炮彈！”
“是。”
……
重慶，慈愛醫院。
吳大龍身着一套乾淨平整的國軍常禮服，站在鏡子前面打量着自己。
“大龍，快來看看誰來了！”吳曉霞一邊喊，一邊打開門走了進來。
吳大龍轉身一看，在穿戴整齊的萬金油出現在了吳曉霞的身後，雖然是相同的一身常禮服，但萬金油的軍服卻不似吳大龍的那樣合身，再加上他習慣性的岣嶁着身子，怎麼看都沒有英姿颯爽的感覺。
吳大龍和萬金油因爲桃源機場的戰鬥獲得了政府嘉獎，本來計劃在他們分別回到全州駐地後再頒發勳章。但吳大龍在慈愛醫院的英勇表現經過媒體一渲染，成了抗戰的英雄典型。
軍事委員會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大好的宣傳機會，特別下令將萬金油也調來了重慶，並專門爲兩人籌備了一場授勳表彰儀式。
此時，接他們前往市政廳的轎車已經等在了醫院的樓下。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擱你身上咋不管用啊？”吳大龍唏噓的感慨道。
“呵呵。”萬金油笑了笑，沒有反駁。
“大龍，你對自己戰友說話怎麼這麼刻薄啊！我覺得萬大哥穿這身就挺精神的。”
“萬大哥？”不光是吳大龍，連萬金油都不習慣被人這麼稱呼，和他一起疑惑的看着吳曉霞。
“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呵呵，你還是叫我萬金油吧，習慣了。”
吳曉霞看向吳大龍，像是在徵詢他的意見，吳大龍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就一直盯着吳曉霞看。
“又……又怎麼了？”
“你就穿這身衣服跟我們去市政廳？”吳大龍看着打量着吳曉霞的護士制服。
“啊……我借的旗袍，忘記帶來了！”吳曉霞大叫一聲，把吳大龍和萬金油嚇了一跳。
“怎麼辦？怎麼辦啊！”
“遠嗎？”吳大龍問。
“不太遠，但你們的授勳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啊！”
“讓他們等着。”吳大龍說着，拉起吳曉霞的手就往外走。
“萬金油，你先去，幫我拖住他們！”
“哎……啊？”萬金油習慣性的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拖住他們？拖住誰？怎麼拖？
吳大龍和吳曉霞跑出醫院的二層小樓，在門口等待的轎車司機立即下車來給他們開門，沒想到車門打開，這倆人卻沒理他們，自顧自的往院子外跑去。
剛關上車門回到車上還沒坐穩，萬金油又跑了出來，“咚咚咚”的敲了敲玻璃，司機趕緊下車給他打開車門。
“走吧。”萬金油上車後說。
司機雖然疑惑，明明得到的命令是接三個人，兩男一女，怎麼變成一個了？但他也不便多問，只好默默的發動汽車開往市政廳。
……
等吳大龍陪着吳曉霞換好了衣服，再趕到市政廳的授勳會場時，在場的政府官員和媒體記者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之前爲了拖延時間，司儀靈機一動，先邀請了萬金油上臺講述他們在桃源機場和鬼子作戰的戰鬥經歷，萬金油硬着頭皮站在臺上，正磕磕巴巴的大談抗日救國，情至深處甚至還動情的落下了幾滴眼淚。
但他一沒有演講天賦，二也不會講故事渲染氣氛，挺悲壯的戰鬥故事卻讓他講的令人昏昏欲睡……
一看吳大龍到了，司儀抓住萬金油講話的一個氣口，快步衝上演講臺結束了他的講話。宣佈授勳儀式開始後，吳大龍走上主席臺，站在萬金油的旁邊，媒體記者們一下子認出這正是前陣子在慈愛醫院勇敢救人的軍人，紛紛擁擠到主席臺前舉起相機拍照。
軍事委員會派來的一個處長爲吳大龍和萬金油授勳後，一邊和吳大龍握手，一邊低聲問道：
“你現在是國府樹立的戰鬥英雄，可以留下來協助我們做宣傳工作，不必回前線作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吳大龍一愣，看了看臺下對自己微笑着的吳曉霞，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