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郭老三父女兩個的拒絕,李子元搖了搖頭,從挎包內掏出部隊的花名冊,塞到了郭小山的手中道:“小山子聽話,你現在是一個軍人了,應該知道服從命令的重要性。這是咱們部隊的花名冊,你一定要交給劉書記還有馬教導員。”
“告訴他們,等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如果他們還都活着,就在這裡給兄弟們修一個碑。還有這本花名冊,你一定要交給他們。這麼多的兄弟都犧牲在這裡,不能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留下來。小山子聽話,服從命令。”
李子元的這番話,郭小山沒有說話,郭老三卻是道:“營長,這本花名冊讓小山帶出去吧,俺留在這裡陪着你們。營長,這個時候俺不能走。俺是馬匪出身,別的咱們不說,至少這個義氣還是有的。”
對於郭老三的回答,李子元怒道:“昏聵,這是部隊,不是你當年的馬匪幫。你郭老三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現在是隊伍上的人,那麼咱們八路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一條是什麼?連服從命令都做不到,還算是什麼八路軍戰士?”
“再說,你讓小山子一個女孩子冒險突圍,你就不擔心她落到鬼子和漢奸的手裡面?走,你們爺倆要是還自認是老子的兵,現在就給老子走。要是不認爲自己是老子的兵,隨你們幹嘛去。”
說完,李子元轉過頭再也不看向滿臉淚水的郭小山,而是轉過頭看向了戰場。看着日軍不斷打出的照明彈,他知道眼下日軍,恐怕正在調整部署準備給自己最後一擊。而在這最後一擊,對於自己和剩下的這些戰士來說,恐怕也是最後一戰了。
李子元判斷的沒有錯,葛目直幸大佐眼下的確在準備,給困守在村北的李子元最後一擊。雖說已經將除了一個騎兵中隊之外,他已經將所有的有生力量,都投入到了村內。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會草率的起進攻。
對於葛目直幸大佐來說,之前的暴怒歸暴怒。眼下天色已經逐步黑了下來,他不能不對八路可能的突圍行動做好一些準備。一個下午的戰鬥,讓他領會到了這些八路的頑強。所以他在最後一擊起之前,還是要做好一些準備的。
這位之前尚算果斷的大佐,現在卻是多少有些顯得磨蹭。在鶴田沼楠看來,他最後階段的調整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眼下既然已經村內的八路,壓縮到村北一隅。直接起攻擊就是了,幹嘛還搞的這麼麻煩?
難道他以一個不滿編的步兵大隊兵力,在不算大隊炮小隊和迫擊炮,僅僅山炮和榴彈炮就兩個中隊的炮火掩護之下。經過一個下午外加大半個中午的激戰,才消滅八路一個加強連的兵力很讓他自豪,非要在最後關頭來一把儀式?
正想勸說這位老兄趕快趁熱打鐵,別到時候在出現什麼意外,搞得煮熟的鴨子都飛了的鶴田沼楠,卻被葛目直幸大佐委派了一個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去將戰死的日軍屍體火化後,將戰死者的骨灰,以及一會將攜帶炮彈都打出去的炮兵先期帶回長治。
被葛目直幸大佐委派了這麼一個光榮任務的鶴田沼楠,可謂是相當的憤怒。自己是師團情報參謀,不是火化小隊的小隊長。讓自己去火化戰死者屍體,這是對自己這個情報參謀人格的侮辱。
憤怒的鶴田沼楠,直接對這位葛目直幸大佐,提出了最強烈的抗議。如果不是師團長臨來之前的嚴令,以及參謀長戰前親自來電的叮囑。鶴田沼楠會直接調頭離開,也不會接受葛目直幸大佐對自己的這個侮辱。
可對於鶴田沼楠的抗議,葛目直幸大佐根本就沒有當回事。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少佐參謀,幾乎用牙縫裡面的聲音道:“鶴田君,你如果還是帝國的軍人,就必須要服從上司的命令。如果你不願意在爲天皇效力,那麼你可以脫下這身軍裝。”
“帝國6軍的每一個士兵生命都是寶貴的,你居然視帶他們回家是一個侮辱,你還配稱爲帝**官嗎?鶴田少佐,我不管你之前如果受到師團長和參謀長的信任,但我現在是你的頂頭上司。在戰場上不服從命令,這個後果你應該清楚。”
“鶴田少佐,你要想清楚,眼下的6軍已經不是幾年前的6軍,可以任你們這些參謀胡搞。鶴田少佐,我希望你對於是否執行這道命令,在好好地考慮一下。即便你的6大畢業生,但也要注意帝國的軍紀。”
這位葛目直幸大佐冷冰冰的聲音,鶴田沼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不過回去之後,他一定會給師團長此次作戰一個詳盡的報告。他葛目直幸這一戰,空有的兵力和火力優勢,打成了這個樣子看他有沒有這個臉。
鶴田沼楠轉過身去執行命令,卻沒有看到身後葛目直幸大佐嘴角的那一絲冷笑。對於鶴田沼楠這個總是陰森森的傢伙,葛目直幸大佐從內心就有反感。更何況對於被師團長派出來的鶴田沼楠,葛目直幸總感覺是被監視,甚至是不信任。
而且作爲三十六師團幾個聯隊長之中,沒有上過6大的葛目直幸大佐。對於鶴田沼楠這些6大畢業生,先天有股子排斥的感覺。雖說眼下拜6軍大量擴軍所致,他這個非6大畢業生總算爬到了大佐的職務上。
但是葛目直幸大佐知道,除非自己戰死被追授,否則自己這個大佐軍銜也基本上到頭了。雖說沒有上過6大的晉升到少將的也不是沒有,但葛目直幸大佐卻不擔保這個榮光會落到自己頭上。
所以這個傢伙對於那些6大畢業,也基本上坐上了晉升少將快車道的同僚很是嫉妒。這次逮到機會,不好好的讓鶴田沼楠這個在中尉階段,就考上6大的傢伙受受教育,他們還真當6軍是他們這些6大畢業生的天下?
狠狠地報復,甚至羞辱了一下鶴田沼楠之後。葛目直幸大佐對着身邊的副官道:“告訴炮兵,將所有的炮彈全部打出去。等到火力支援完成之後,命令步兵立即起衝鋒。在步兵起衝鋒的時候,將所有的照明彈都打出去。”
接到葛目直幸大佐的命令,在聽到之前他對鶴田沼楠的那番話,副官不敢有什麼言語,直接去傳達了命令。隨着葛目直幸大佐的命令最後總攻擊的命令下達,日軍又一次將密集的炮彈砸向了李子元最後的陣地。
眼下李子元已經被壓縮到村中一隅,雖說在戰線上也有些犬牙交錯,但相對於之前的亂戰情況要好的多。所以這次葛目直幸大佐很是理直氣壯的,下達了炮兵全部開火的命令。儘管在一般日軍軍官看來,這麼做有些浪費炮彈的嫌疑。
但實在不敢再讓傷亡數字上升的葛目直幸大佐,最終還是選擇了以火力解決問題。密集的炮彈,將李子元最後的陣地炸的濃煙四起。磚頭和瓦礫,一堆堆的被炸上了天。密集的炮聲,幾十裡之外的壺北縣城都聽的清清楚楚。
看着密集炮彈炸出來的效果,舉着望遠鏡觀察戰場的葛目直幸大佐笑的很是愉快。雖說這一戰傷亡大了一些,但是如果能夠擊斃讓師團長頭疼的那個土八路。那麼對於自己來說,此戰未必不是一個好事。
當炮聲逐步開始稀落的時候,前邊日軍的輕重機槍、擲彈筒和步兵炮,又開始響了起來。在照明彈的掩護之下,日軍對着李子元最後的陣地,起了全面的進攻。炮火打到這個程度,幾乎已經沒有人相信對面的八路陣地上還有活物。
所以前邊的日軍,在第一輪的進攻之中就投入了大半的兵力,沿着廢墟向前起攻擊。但就在這些日軍在照明彈出光亮的照耀下,打着手電起進攻的時候。對面他們以爲已經沒有幾個人能夠活下來的陣地上,又一次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率先開火的幾挺交叉射擊的輕機槍,直接將當面的日軍撂倒了一片。步槍的射擊聲,也隨着機槍的開火同樣打響。儘管沒有料到對面居然還有人在抵抗,但起進攻的日軍,在各級軍官和士官的督戰之下,卻並未因爲傷亡而退縮,起了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當打光了最後一點機槍子彈和手榴彈,除了單步槍之外再無任何能力能夠阻止日軍進攻的李子元。看到已經衝到面前的日軍,手中的快慢機放平槍身一個掃射過去後。端着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迎着衝上來的日軍直接衝了過去。
就在李子元跳出去之後,他身邊還能站起來的戰士,也紛紛的端着步槍跳了出去。打出槍膛內預留的一子彈後,與當面的日軍糾纏在一起。攻守雙方隔着一堆堆的瓦礫,在村子的北端拼起了刺刀。
用槍身隔開一把刺過來的刺刀,手中的步槍順勢之下一個突刺將手中的三零刺刀,狠狠的刺進當面敵軍的胸口後。順勢拔出刺刀,手中的槍身狠狠的向側面一砸,槍托直接橫拍在一個日軍士兵的鋼盔上,將那個士兵鼻子給硬生生的砸進了臉裡面。
還沒有等李子元調轉槍身,面對着斜面又衝過來的一個日軍士兵。李子元一個側身躲開這致命一刀後,顧不得給自己的快慢機換上新彈匣。順勢抽出腰帶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直接將偷襲自己的這個傢伙腦袋開了一個天窗。
只要不卡殼,指向性非常好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在這個距離上精度高的嚇人。李子元隨手一槍,就將那個撿便宜的日軍撂倒。隨即李子元絲毫沒有猶豫的,手中的手槍一口氣直接打光了彈匣中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