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牛接到林大衛的警告之後,一張臉黑的如墨碳。
他咬牙切齒的大罵道,“這個死丫頭!”
可就算他再怎麼罵,在一起幹活的其他人,也只是撇了撇嘴,表情很是不屑和譏諷。
哼,有一個如日中天的女兒,本來可以好好享福的,現在卻只能在這裡乾點活,討點飯吃,連個工錢都拿不到。
到現在還認不清現實,還以爲那個女兒,還是他隨意拿捏的那個懦弱大女兒嗎?以爲大罵這個大女兒,就真能讓這個受到什麼報應不成?
呵呵,要說報應的話,也應該是報應到他們一家子的人身上纔對。
不過,來這裡做工的人,都不會去討好這個林三牛,因爲根本就沒有必要,當然也沒有落井下石之類的,因爲他們都是本分之人,不屑這麼做。
果然如林月蘭所料,就在林大衛警告的第二天,李翠花就去找林三牛一家子回去幹活了。
不過,李翠花像是過來,只是通知一聲,來到林三牛所住的牛棚裡,看着雜亂骯髒的牛棚,滿臉不屑,鼻孔朝天的對着剛要出門的林三牛,理所當然的說道,“家裡還有十餘畝地,你今天開始給我去弄好。”
說完,也不管林三牛是什麼反應,受不了這臭氣噴天的地方,趕緊離開。
看着遠去的母親,打算去林家苑吃早飯的林三牛,腳步一頓,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麼。
隨後,他又往回裡屋走,片刻之後,就見他拿了一把鋤頭出來。
答案很明顯,他要回去幹活。
因爲,給林家苑幹活的人,都會發工具,去幹活的人,只要每天去管事那裡領每個標記好的用具就行。
陳小青從裡屋趕了出來,對着林三牛,問道,“當家的,你幹嗎去?我們一會要去吃早飯,還要上山幹活呢。”
林三牛轉過身,眼神帶着一絲陰厲,然後,對着陳小青大聲的說道,“吃,吃什麼吃?趕緊叫小二小三回家幹活去?”
陳小青的臉色一白,知道林三牛的決定,卻明知故問道,“回家幹活去?我們從那裡出來,沒有一分田,沒有一份地,我們幹什麼活去?”
林三牛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厲聲的喝道,“你竟然跟我耍心眼?我告訴你死婆娘,今天就要回家幹去?”
陳小青臉色煞時更加蒼白了。
但瞧着林三牛的態度如此堅決,做出生平第一次違抗林三牛的決定,她說道,“相公,你難道忘記了昨天管事對我們的警告嗎?我們的活兒一天沒有幹完,就一天都不能離開,否則,我們就不能在那幹活了?不能在那幹活,我們以後去哪找吃的?”
提起這事,林三牛就一肚子火氣,他怒道,“我看她敢!如果她真不敢給我飯吃,我就天天鬧到林家苑去!”
陳小青看着林三牛如此的執迷不悟,下着狠心的說道,“不敢?她怎麼不敢?相公,都這麼長時間了,你難道就還沒有意識到,蘭丫頭與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情份了嗎?即使以前有那個情份,也已經被我們揮霍的一乾二淨!相公,你到底想要蘭丫頭對我們怎麼辦?你們這邊想要蘭丫頭的命,那邊卻想要蘭丫頭孝敬恭敬你們,得到蘭丫頭的財富。相公,你不覺得你們這是在做夢嗎?”她說的你們,當然也指林老三一家子。
林三牛一直以來都是在自欺欺人,總是認定林月蘭只是暫時這樣,以後,她還會變回那個懦弱無能,膽子怕事的小丫頭。
所以,他們一直相信,林月蘭手中的財富,一定會回到他們的手中。
現在,此刻,卻被人血淋淋撕開這道騙人遮羞布,而且撕開的人,還是以夫爲天,對夫唯命是從的婆娘。
一想到這,林三牛的心頭,是怒火沖天。
他對陳小青怒吼道,“你這個死婆娘,你懂個屁!好呀,我看你是反了天,敢來教訓我!看來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誰是當家人了!”
說着,他三兩步怒氣衝衝的走到陳小青面前,擡起手,就“啪”給了陳小青兩個巴掌
陳小青的一張臉,立馬顯現五個手指印,很快就浮腫起來。
可是這次,陳小青並沒打哭,而是倔強的看着林三牛,恨恨的說道,“你打啊,你打啊,你打死我算啦!省得我陳小青在你林家作牛作馬,還討不了好,這樣也就算了,還想要害死我兒女。我這樣的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陳小青這是第一次很是倔強的徹底反抗!
這次第一次陳小青體現出了“爲母則強”,爲的就是在她身邊的三個兒女。
如果林三牛這次真回去幹活了,那麼他們母子四人,就真的等着給餓死吧!
她已經因爲懦弱害怕而放棄過一次大女兒,這一次,她不能爲了那一家子冷酷無情之人,再讓她的三個兒女,跟着累死餓死。
林月蘭雖沒有給他們工錢,但只要他們幹活了,至少沒有缺少他們的吃喝,而且他們都還能吃飽。
這已經讓她很是滿足了。
要知道,以前在林家時,別說的她的兒女,就是她卻從來沒有吃飽過。
林三牛從來沒有想過,向來以夫爲天的婆娘,竟然會這麼激烈的反抗他。
聽着她的話,擡起的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去。
因爲,他突然間有些心慌,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最後,他放下手,指着自家婆娘怒吼道,“行,行,你不去,我去!”
只是,陳小青既然下了這個決定,又怎麼可能放林三牛回去。
因爲,那一家子就是吸血蟲,他們幹活還沒有飯吃,而且,以後,還有什麼活兒,還肯定天天指使着當家的去幹呢。
陳小青對林三牛哭吼道,“如果你今天回去幹活,我就帶着孩子們,到那個家門口一頭撞死去。反正,他們不給我們活路,那我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陳小青再次以死相逼,讓林三牛的腳步頓時停住。
林三牛平時帶着一家子對父母愚孝,那是因爲他娶得婆娘是個膽小怕事,以夫爲天的女人,對他這個丈夫向來聽話,所以任勞任怨,任打任罵,做牛做馬累死累活的幹活。
所以,林三牛可以帶着一家子對父母很是聽話的孝順。
可是,陳小青真要反抗他時,他的心慌的無所適從,很是害怕和恐懼。
因爲,如果他們離開他,他就是個孤家寡人了。
說來說去,實際上也是林三牛的自私心裡作祟。
以前,他自私的利用妻兒爲父母表孝順,現在,他自私,是因爲害怕以後真成來孤單一人。
像他這樣的人,死了一個婆娘,以後再要娶就難了,再說,他也沒有那個本事,再娶一個婆娘。
在這方圓十里,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嫁給林三牛,就別想要好日子過。
到了最後,林三牛頂着一張怒黑的臉,去林家苑吃飯,然後,就上山幹活去了。
李翠花和林大牛一家子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林三牛回來幹活。
林大牛立即狐疑的問道,“娘,你真去牛棚,讓三弟回來幹活了?”
李翠花沒有看到林三牛的人影,也是惱火了。
她道,“我當然去叫了。誰知道這個逆子,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她剛說完,李荷花就從外面匆忙的趕回來,還大喊大叫的道,“爹,娘,不好了,三弟他,三弟他……”
李翠花立即站了起來,問道,“你三弟怎麼了?是去田裡幹活了嗎?我就說嘛,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聽話了。”說着,她的臉上還有一絲絲得意。也不知道,她這是得意個什麼勁。
李荷花卻搖頭,說道,“不是啊,娘。我剛纔問了一下村裡的人,有沒有見到三弟一家子,結果他們都告訴我,三弟他們還是上山幹活去了。”
林大牛說道,“上山幹活?他這是還在給那死丫頭幹活?!”
李荷花點頭道,“是的!”
這下子,所有人都感覺不可置信,隨即,又很是憤怒。
因爲,在記憶之中,這是三子(三弟)第一次沒有聽話乖乖的幹活。
他們已經習慣把林三牛一家子當成畜牲來使喚,所以,這畜牲一旦沒有聽話,就憤怒驚起,怒不可遏啊。
“好個林三牛啊,竟敢違揹我這個孃的話。看我不教訓他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已是個什麼東西。”李翠花很是生氣的道。
林大牛問道,“娘,田裡的活兒沒人幹,這可怎麼辦?”
李翠花說道,“今天他們不幹,明天也要他們幹。大兒,明天,你跟娘一起去找你三弟去!”
只要不是叫他幹活,讓他做什麼都願意,所以聽着孃的話,立即高興的應道,“好的,娘!”
這事很快就傳到了林月蘭的耳中。
對於陳小青的變化,林月蘭也是微微有些吃驚。
但是,想一想,又覺得陳小青的變化,情有可原。
因爲,如果這次她不反抗的話,一家子就真的有可能等着餓死吧。
說來,也是爲了一個“活”字而已。
以前在林家的逆來順受,只是因爲林家能給他們一口飯吃而已,可現在呢,呵呵……
看來,她這個娘卻只是對她這個大女兒無情而已吧。
因爲,這個大女兒沒有觸動她的根本利益,反之,還給她帶來不幸。
所以,她很是乾脆的放棄了大女兒。
林月蘭輕輕的嘆了一口,很爲原身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