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所說的出事,就是老生常談的事故。
那就是醫鬧!
有人上林記藥鋪醫館鬧事。
然而,這次來醫鬧的人,卻是總督府管家。
那這事,可就不是普通的醫鬧,而是事大了去了。
林記藥鋪的方管事,是在林月蘭要把林青竹調去京城之後,讓林青竹重新招來培養的主管事。
方管事雖說當任管事沒有多久,但是,在能力絕對不能小覷。
對於一般事情而言,肯定會處理妥當。
如普通的醫鬧,那根本就不用匯報林月蘭,他都能好理的好好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醫鬧。
來醫鬧的人,是青豐城一手遮天,權勢滔天的總督府。
這可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夠處理的啊。
因爲,這事一旦處理不當,很有可能林記藥鋪明天就消失在青豐城了。
林月蘭接到方管事的彙報,眉頭一挑。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周安平在派人刺殺李寶全失敗之後,竟然會親自上陣。
就爲了她,一個小小林記藥鋪,一家小小金源拍賣行的少當家。
看來,這周安平並不是她想像之中的有容人之量啊。
也是,如果周安平真是心胸寬闊,有度人之量,那他也不會對陳家父子下手了。
林月蘭跟着方管事出來,後面,還跟着其它三個大夫。
他們三人倒是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林月蘭自已都出來了,他們留在那林月蘭所謂的辦公室,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所以,就跟着一塊出來。
可是,一出來,看到總督府的管家,坐在藥鋪的廳堂之中,滿臉的怒氣,立即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妙啊。
心中,立即在猶豫着,是要留下來看這熱鬧呢,還是離開爲妙。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之中,決定,還是留下來看看。
周管家怒氣衝衝的坐在廳堂之中,看到林月蘭出來之後,立即滿臉憤怒的對着林月蘭責問道,“林月蘭,你不是說大人的病,已經完全治好了嗎?爲何這段時間,大人的腹部疼痛難忍?我告訴你,大人有個什麼意外,你及整個林記藥鋪上下,任何人別想逃過?”
反正,這些賤民就是賤命而已!
如果真是大人了事,
殺一個,殺一雙,就算殺了鋪子上上下下的人,青豐城的百姓,都不敢出說任何一個字。
權勢,就已經不是這些人可以得罪的起。
林月蘭卻並沒有任何的害怕與恐懼。
她看着周管家,不慌不亂,沉着鎮定自若的問道,“哦,周大人腹部疼痛難忍嗎?”
不知爲何,周管家對上林月蘭那對明若玄鏡的眼眸,心裡“噔”的一聲,很是慌亂及不安。
聽着林月蘭的問話,周管家隱忍着內心的慌亂及緊張,大聲的應道,“那……那是當然!”
眼裡的心虛,一閃而過!
林月蘭聽着周管家的答案,卻很是淡定的點了點頭,“哦,原來,周大人的病還沒有治好啊!”
聽着林月蘭的回答,周管家立即憤怒不已,正待要興師問罪的時候,林月蘭一句話,讓他的話,哽在喉嚨裡,嘎然而止。
林月蘭像是現在纔想起來,說道,“哦,這是本姑娘的疏忽。忘了告訴周大人,這種肝膽積腹水,很是容易復發!尤其是,那種心有鬱結,心胸不開闊的病人,復發狀況更甚。像這種病,即使本姑娘開刀動手術,把肝膽積腹水給取出來了,病人看起來,也回覆正常了,但是還需要每三個月進行復查,以防復發。”
說到這,林月蘭話鋒一轉,語氣立即有些抱歉,說道,“哎呀,周管家,真是抱歉啊。算起來,周大人從治好病之後,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有三個月了。
周大人現在腹痛難忍,估計是舊病復發。你們現在生氣憤怒,興師問罪,也是應該的。你等會兒,我現在就跟你到周府,爲周大人查看一下病。方管事,去我辦公室,把我的藥箱拿過來。”
方管事很是恭敬的應道,“是,少當家!”
隨即,林月蘭又對着跟在身後三個大夫說道,“劉大夫,胡大夫,李大夫,抱歉,我現在有事去總督府一趟,這醫術疑難雜症之事,我們回頭再討論!”
三個大夫連連拱手,說道,“林大夫有事要忙,肯定要先忙!我們回頭再討論!”
聽到這,看到這,周管家及跟在周管家身後的一衆下人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傻眼了。
他來這,本就是要在林記藥鋪鬧上一鬧,讓大家都知道,林記藥鋪的少當家,並沒有把周大人的病治好。
只要林月蘭否認,那麼他們就可以以“醫術行騙”的罪名,把林月蘭拿下。
可事情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
林月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沒有醫治好周大人的病。
只是說,這病治好之後,如果沒有注意,還會復發。
所以,必須三個月複查一次!
而他們大人的病,到現在爲止,剛好三個月!
這下,除了林月蘭自已,誰也不能確定,這林月蘭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還好,可萬一是真的呢?
周管家此刻猶豫了。
他們之前上這裡來,所謂的醫鬧,只是很確定,大人的病治好了。
所以,大人自認爲可能不會再求到林月蘭頭上,所以,纔會以自身做賭注,目的,一是報復林月蘭出口惡氣,這二呢,當然是還是那金源拍賣行,及陳家。
可現在倒好,這病竟然會復發?
周管家知道,如果這病真的會發復,除了林月蘭能救之外,別無他選!
所以,他辨認不出林月蘭所說的,是真是假,因此,不知道這計劃是否要進行下去!
就在衆人聽着林月蘭解釋周大人再次腹痛的原因後,立即恍然大悟。
畢竟,他們只是普通人,並不懂醫,即使這些旁觀的大夫們,也是對肝膽積腹水這種病症,並不瞭解,更不用說,知道治好之後,還會復發。
頓時,想要醫鬧的不再醫鬧了,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沉靜着不說話,就是這麼看着周管家。
一時之間,這氣氛可以說,相當的安靜,及,呃,美好!
等方管事從林月蘭辦公室裡拿出藥箱走過來後,很是恭敬的把藥箱遞給林月蘭,說道,“主子,這是你的藥箱!”
林月蘭接過來之後,就對周管家說道,“周管家,走吧!”
可週管家卻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他們是來這,讓林月蘭下不來臺的,而不是被林月蘭牽着鼻子走的。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下人服飾的人,匆匆跑了過來,對着周管家耳語了幾句。
隨後,周管家的臉色就猛然大變起來。
你有些不相信的再問一遍,“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下人迴應道,“管家,這是真的。”
管家深吸了一口氣,此時此刻,就算不想讓林月蘭去總督府,也不得不去了。
然後,他算是恭敬的對林月蘭說道,“抱歉,林少當家。方纔,是我太激動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月蘭很是瞭然的點了點頭應道,“嗯,本姑娘明白。周管家不就是太擔心周大人的病情嘛。”
周管家聽罷,一陣耳臊!
因爲,真實原因,只有他們自已知道。
周管家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對着林月蘭道,“林少當家,請!”
很快,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去了總督府。
當然了,這些熱鬧的人,卻不敢去總督府看熱鬧了。
笑話,那總督府的熱鬧,是普通人能看的嗎?
除非不想活了吧!
周管家帶着林月蘭回到了總督府之後,吩咐下人先招待好林月蘭之後,就加快腳步,匆忙的趕着去周安平的屋子。
一進屋子,他就看到他家大人,手捂着腹部,疼痛不已,表情立即大變,上前關心又擔心的問道,“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周安平沒有回答他,只是眼神犀利帶着期盼的看向管家,凌厲的問道,“林月蘭來了嗎?”
管家點頭道,“來了!”
周安平立即命令道,“那還不趕快把人請進來,給本大人看一看!”
說來,他也是一股子怒火。
他本來就是假裝病還沒有被林月蘭治好,然後,讓管家到林記藥鋪興師問罪去,接着,就以“醫術行騙,醫德有虧”罪名,讓林月蘭下牢獄,最後查封林記藥鋪。
林月蘭坐牢獄之後,金源拍賣行自然就沒有主子了,陳山彪父子爲了救下林月蘭,再只要他再威逼一下,他們倆還是乖乖的把金源拍賣行交到了他手上。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管家帶着周府的一衆下人,走了沒多久之後,他的假腹痛,變成了真腹痛,而且腹痛難忍的那一種。
在那一瞬間,他很是懷疑,當初林月蘭爲他治病時,是不是留了一手。
或者是他的病根本就沒有治好?
爲的就是怕他反悔。
想到這,他的心猛下沉,又氣又怒,恨不得現在就把林月蘭抓來千刀萬剮。
可是,他知道他現在的命,很可能就掌在林月蘭的手心之中。
所以,他現在又不得不對林月蘭暫計劃。
他連忙讓人去通知管家,阻止他的計劃,還吩咐管家,要讓他把林月蘭帶過來。
林月蘭進了周安平的房間之後,看到的就是痛的發白大汗淋漓的周大人。
她走到周安平牀前,氣勢非凡,居高臨下看着周安平,聲音有些冷淡的問道,“看來周大人真的很痛啊!”
跟在身後周管家,聽着林月蘭這沒有一點恭敬的話,臉色突的大變,大聲的呵斥道,“林大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竟然敢這麼跟大人說話!”
林月蘭雖是大夫,可畢竟只是一個毫無身份的農家女。
周管家即使奴才,可是他卻是二品大官員家裡的奴才,那些二品以下的官員,見到他,都要很是恭敬的稱呼一聲“周管家”。
因此,他呵斥林月蘭,就是想要給林月蘭以警告。
只是,他似乎忘記了。
當初,他們只是怠慢了一下林月蘭,最後卻要讓他們低聲下氣的把她請到總督府。
現在的境況同樣如此。
林月蘭眼神冷冷的掃了一下週管家,面無表情,隨即冷笑着道,“周管家,本姑娘只是例行過問一下週大人是不是很痛而已,怎麼就不能跟大人這麼說話了?”
這態度,這語氣,完全與方纔在林記藥鋪時,形成了天壤之別!
一時之間,周管家根棲就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畢竟是大戶人家的管家,走過的路,見過的事,不知有多少。
所以,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指着林月蘭質問道,“你……你……你這是?”他本來想問的是,你這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快。
可是一想,好像有些不妥,就很快閉嘴了。
林月蘭卻面無表情冷冷的問道,“你們今天去林記藥鋪,根本就是鬧事的吧!”
周管家一愣,看着林月蘭那犀利的眼神,眼底裡的那股心虛,立即隱藏不了。
林月蘭也不是等周管家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周安平,語氣很是冰冷的說道,“從陳永飛這邊下手,目標直指金源拍賣行!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甚至不惜親自上陣!周大人,小女子真是佩服!可即使是這樣,可別把我林月蘭當傻瓜!”
聽着林月蘭的話,周安平隱忍着腹部疼痛,怒問道,“原來你都知道!”
林月蘭說道,“這裡的陰謀目的太明顯,即使我不想知道也難!”
隨即,她就疑惑的看向周安平,問道,“周大人,你不是缺錢,更不缺勢的主兒,爲何非盯着金源拍賣行不可?”
其實,有些答案,林月蘭心裡很清楚。
可即使給清楚,她還要再問一遍,從周安平嘴裡親口說出。
但是周安平也是個狡猾的主,他並沒有回答林月蘭,轉而問着另一個問題,“本總督現在腹部疼痛,是不是當初你醫治時,留了一手?”
周安平犀利的盯着林月蘭,周管家也是疑惑的看向林月蘭。
可林月蘭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