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究極無敵限量款
在當下的華國,處於一個經濟恢復期,物資相對匱乏,收音機既是娛樂工具,也是獲取信息的窗口。
能買得起電視機的少之又少,收音機就成了最好的替代品。
而熊貓牌收音機因爲順利出口,加上設計確實要比當下華國銷售的收音機領先一截,而備受矚目。
不僅像劉國棟這樣的年輕人在關注,大爺大媽們更是關注。
清晨6點,天剛矇矇亮,燕京西單的國營商店前已經擠滿了人。
燕京五月的清晨還是有點點涼,人們穿着外套在低聲交談,空氣中瀰漫着期待與焦躁。
因爲就只有五百臺,下次發售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更準確點說是全國一共只有1000臺對外發售。
當下華國高純度的鍺晶體產能極其有限。
9000臺生產發往全球各地後,隨着正式發售後的反饋,世界各地的訂單還在陸續加碼。
此時霓虹方面光是索尼一家的收音機就能賣一百萬臺的樣子,但考慮到對華國而言,用到了新技術,然後這是對外出口,在品質上也有格外的要求。
索尼TR-57在1957年一經推出,當年在阿美莉卡一個市場就賣了10萬臺。
華國這纔開始,按照華國的定價,在整個華約賣個大幾十萬甚至是上百萬臺不是問題。
這直接反應出來的就是產能嚴重不足,一方面是因爲需要依賴改造後的設備,另外一方面是因爲半導體相關產能很多都在轉移路上,擴產上從人手到設備都是一個缺乏的狀態。
這還是咬着牙給國內供應一千臺熊貓牌收音機。
全國範圍內只有燕京西單的國營商店和申海南京路的國營百貨有賣。
其他像羊城、江城這些城市都沒有。
西單商店的隊伍從商店門口一直排到街角,足有兩三百人,後面還不時有人加入。
商店的玻璃櫥窗上貼着一張手寫的告示:“熊貓牌收音機今日到貨,僅限500臺,先到先得,售完爲止。”
字體歪歪斜斜,卻格外醒目。
“聽說這批收音機聲音特別清楚!不僅賣到了非洲、拉丁美洲,還賣給了德國佬!”一個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興奮地說,聲音裡透着掩不住的自豪。
他旁邊的一個年輕女工接話:“我攢了三個月的工資,就等着今天買一臺回家給我爹聽,他老唸叨着想聽戲曲。”
人羣中議論紛紛,有人提到這是國貨精品,有人則是單純想趕時髦,畢竟擁有一臺熊貓牌收音機毫無疑問是身份的象徵。
全國限量一千臺呢。
因爲產能也是誤打誤撞地進行了一次飢餓營銷。
7點半,商店的鐵門吱吱呀呀地被拉開,一個穿灰色制服的售貨員探出頭來,手裡拿着一摞編號牌,大聲喊道:“排好隊!每人限購一臺,先拿號,別擠!”
人羣立刻騷動起來,前排的人拼命往前靠,後排的人踮着腳張望,生怕錯過機會。售貨員開始發號牌,手速飛快,轉眼間50張牌就發完了。
沒拿到號的人不甘心地嚷嚷:“怎麼這麼快就沒了?不是說500臺嗎?”
售貨員頭也不擡地回,沒打人就算脾氣好了:“貨還沒全卸完,分批賣,你急什麼!”
8點整,第一批熊貓牌收音機被搬進櫃檯。塑料外殼,黑亮的旋鈕,白色的機身,透着一股樸實又高級的氣息。
當下的華國人哪見過這種有點設計感的電子產品啊,一個個眼睛都亮了。
拿到號的人依次上前,售貨員麻利地開票、收錢、遞貨。
一臺收音機的價格是120元,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兩個多月的工資,但沒人猶豫,掏錢的動作乾淨利落。一個老大爺捧着剛買的收音機,笑得合不攏嘴,小心翼翼地塞進布袋,生怕磕着碰着。
不到半小時,第一批100臺就賣光了。沒買到的人不肯散去,圍在門口等着下一批貨。到了10點,第二批200臺又被一搶而空。一個小夥子晚了一步,懊惱地拍着大腿:“早知道昨晚就來排隊!”
人羣裡還有幾個“黃牛”,偷偷摸摸地跟買到的人搭話,想加價收購,但大多被嚴詞拒絕,報紙上都說了只有一千臺,誰捨得放手?
而申海南京路國營百貨商店,與BJ的熱鬧相比,上海的場面更加有序但也更緊張。
甚至還有申海本地人舉着招牌:“禁止金陵人來申海購買熊貓牌收音機”
沒錯,申海人非常擔心金陵人跑來和他們搶本來就不多的貨。
金陵本地的報紙屬於是喜大普奔,特意刊登說熊貓牌收音機發售,然後把具體發售地點標註的清清楚楚:申海南京路國營百貨商店。
生怕金陵人找不到地方買。
對金陵人來說,熊貓牌可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這對他們來說是記憶,甚至是兒童時候的回憶,過去金陵無線電廠造的收音機就叫這名字。
尤其是在報紙上看到圖之後,購買慾望直線上升。
南京路國營百貨商店作爲申海的標誌性購物地點,熊貓牌收音機的到貨消息早在幾天前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商店決定提前一天發售票證,每人憑票購買,限量500臺。
即便如此,售票當天清晨,商店前的隊伍還是排成了長龍,金陵人和申海人的佔比能到4比6,你敢信?
一個穿呢子大衣的中年婦女站在隊伍前列,手裡攥着一張皺巴巴的票證,那是她昨天排了三個小時換來的。她對旁邊的鄰居說:“我家老張說了,有了這臺收音機,就能聽燕京的新聞,比報紙還快!”
旁邊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推了推眼鏡,低聲道:“沒文化的金陵佬,什麼收音機都能聽到燕京的新聞,這收音機的好處是聲音清楚。”
這話說得小心翼翼,但還是被耳尖的中年婦女聽到了,她尖叫道:“小赤佬!說誰不是申海寧呢,我看你纔不是申海寧!”
說她是金陵人,在中年女子看來,這無疑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很快這一小截就吵成一片,儘管聽起來像是小年輕在被中年婦女單方面轟炸。
商店裡的店員很快出來主持公道:“別吵,能不能動手?
能動手就別吵!”
“哼!”中年婦女顯然沒消氣。
上午9點,商店開門營業。售貨員站在櫃檯後,身後堆着幾摞包裝好的熊貓牌收音機,旁邊還有兩個警察負責維持秩序。
顧客按票號順序上前,交票、付錢、拿貨,整個過程像流水線一樣順暢。一個小男孩跟在媽媽身後,眼巴巴地看着收音機被裝進帆布袋,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嘴裡嘀咕:“晚上能聽故事嗎?”媽媽笑着點頭:“能,還能聽唱歌!”
到中午11點,500臺收音機全部售罄。櫃檯上只剩下一臺樣品,售貨員特意插上電,調到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頻率,播音員渾厚的聲音從喇叭裡傳出來。
沒買到的人圍在櫃檯前聽了一會兒。
“還真比我家的更清楚誒。”
“你們沒發現嗎?這收音機居然能聽出播音員的語氣來。”
“不愧是熊貓,設計的好看不說,這聲音效果明顯要比之前的收音機好上一截。”
“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貨。”
又過了一會,不少人嘆着氣散去,尤其是從金陵趕來的,就更不服氣了。
有人已經開始盤算花多少錢從別人手裡加價收一臺合適。
劉國棟回到家中,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他無奈伸手示意道:“沒買到,實在太難搶了。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我今天去問了下,最低都要翻倍賣。
我就猶豫了一會,等他們聽了樣機的廣播效果之後,再也沒人願意賣了。
一開始願意翻倍賣給我的大爺說什麼都不願意轉手了。”
小芳笑着把他拉進家:“好了,沒事,等下一次發售就好了,趕快回來吃飯。”
她不知道的是,下一次熊貓牌收音機在國內發售要等到一年之後了。
華國的熊貓牌收音機在東歐的發售就像是一滴水落在大海上,幾乎沒有引起波瀾。
華國方面沒有開新聞發佈會,東德負責銷售的渠道也沒有大肆宣傳,不過是把貨和其他品牌的收音機擺在了一起罷了。
畢竟他們也只訂購了五百臺,這個數量分散到東德大大小小城市裡的國營零售網絡,每個國營商店最多分到個十臺頂多了。
夏天週末的清晨,萊比錫的HO商店裡擠滿來採購商品的市民,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煤煙味,收音機櫃臺前人頭攢動。
HO全稱是Handelsorganisation,這是東德主要的國營零售網絡,銷售的商品各式各樣,幾乎經互會所有國家的商品你都能在裡面找到。
收音機在當下屬於剛需的一種,尤其在東德,你只能從國營商店購買經過專門設計,只能收聽東德及其他相似國家廣播頻率的收音機。
安娜是紡織廠一名才滿三十歲不久的工人,攥着剛發的工資單,站在玻璃櫃前,目光在琳琅滿目的收音機間遊移不定。
櫃檯上擺着東德本地產的RFT Stern-Radio,標價350馬克,造型方正,外表塑料的溫暖光澤透着可靠感,可價格讓安娜不由得皺了皺眉。
旁邊來自毛子的Spidola便攜收音機只要250馬克,輕巧時尚,廣播里正播放着莫斯科的樂曲,但她聽同事說這牌子的音質總有些刺耳。
東德此時用的馬克是東德馬克。
另外旁邊Tesla Talisman也在候選之列,400馬克的價格配上優雅的木質外殼,音質清澈得像萊茵河水,可那是她半個月的工資,實在下不了手。
這裡的Tesla不是後世阿美莉卡的特斯拉,而是捷克斯洛伐克的電子設備企業,因爲尼古拉·特斯拉曾經短暫在布拉格學習,所以以特斯拉的名字命名。
至今你依然能在布拉格看到該公司的LOGO:
另外特斯拉收音機確實是木質外殼,站在今天的眼光去看,它儀器表盤上的紅黃配色配合暗紅的木質外殼,會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一種類似克蘇魯的奇異美感。
(特斯拉 308U護身符收音機)
正當安娜猶豫不決時,售貨員從櫃檯下拿出一臺新貨——華國產的熊貓牌晶體管收音機,標價300馬克。
售貨員卡琳一向和安娜交好,她說:“這是華國最新的產品,品質不輸西德的Grundig,價格可實惠多了。”
其實也沒實惠到哪裡去。
華國賣給東德的採購商價格是20美元一臺,按照東德官方的匯率,是1美元兌換4.2東德馬克,但實際上在民間,東德馬克的匯率早就崩盤了。
在去年柏林危機之後,黑市上1美元能換10東德馬克甚至更多。
不過不管具體匯率是多少,熊貓牌收音機的售價仍要遠高於他們從華國那的進貨價。
外形簡潔,黑色塑料殼配合白色錶盤,確實能讓人一下就聯想到熊貓。
安娜接過收音機,擰開旋鈕,試聽了一段柏林電臺的新聞,聲音洪亮而清晰,低音沉穩,連細微的背景樂都層次分明。
此時很少有產品有說明書這玩意,尤其在蘇俄陣營,大家都不搞商業競爭,哪裡會想到要配說明書。
因此像這類商品消費者到底是否會購買,很大一部分取決於售貨員是否推薦。
售貨員知道哪些商品好,哪些商品品質差,這種信息差就是當下售貨員工作吃香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安娜遲疑道:“華國產的,現在聽上去確實和我在西德親戚家聽到的阿美莉卡貨差不多,效果甚至還要更好一點。
但它會不會動不動就壞?我之前從來沒聽說過華國還產收音機。”
“300馬克?”安娜感受着手裡的收音機的重量,心裡盤算着,這比Tesla便宜100馬克,比RFT也划算,效果可要比那兩個牌子好上不少,她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它的品質是否過硬。
“你放心,我賣出去五臺,就沒人說不好。”卡琳信誓旦旦道,“再說有問題你再拿過來修不就好了。”
“就這個吧!”安娜終於下定決心,把300馬克遞給售貨員。售貨員笑着包好收音機,遞給他時還多說了一句:“這可是看在我們兩的關係上我才特意推薦給你的,買了不會後悔。”
華國的熊貓牌在整個東歐的銷售都經歷了一個口碑傳播過程。
不過真正大規模售罄,導致東歐的採購商們加大從華國的進口力度,則還要得益於華人羣體的採購。
1962年,東德和西德加起來一共有大約一千多名華人。
其中東德由於移民政策嚴格的緣故,這裡的華人主要是外交官、留學生和來培訓的技術人員。
反而西德,由於阿美莉卡利用馬歇爾計劃試圖把西德打造成自由陣營櫥窗,很是下了一番力氣,戰後有一段經濟奇蹟復甦的階段,這吸引了一批來自亞洲的華人移民。
從香江到4v再到東南亞,有不少華人幾經輾轉跑到西德。
當然,此時西德的華人社區也才起步,人數大概也就在一千人左右,遠不能和英格蘭和法蘭西比。
但熊貓牌收音機在機緣巧合之下賣到了西歐陣營。
不過有意思的是,熊貓牌不是從東德流入到西德的,而是從法蘭西流入到西德的。
在西德漢堡的聖保羅區,這裡因爲靠港口的緣故,屬於移民活躍的地方,曾經在30年代形成過一條小型的唐人街,後來被NAZI關閉,但此時已經在緩慢復甦了。
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坐落着“金龍”商店,由來自華國粵省的移民馮掌櫃經營。店鋪的紅色招牌上,醒目地寫着“金龍”二字。
店內貨架上擺滿了茶葉、瓷器和雜貨,但當天最引人注目的,是櫃檯上那臺嶄新的熊貓牌收音機。
馮掌櫃年過五十,頭髮斑白,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收音機,打開開關,調到一個微弱的中文廣播頻道。熟悉的旋律透過雜音傳來,似乎將他拉回粵省那煙雨濛濛的村莊。
就在這時,店門吱呀一聲打開,打斷了他的思緒。常客孫有餘,一位船廠的華裔碼頭工人,走了進來。
“早上好,馮掌櫃!”孫有餘是金龍的常客了,他熱情地打招呼。
“早上好,漢斯!”馮掌櫃用流利的德語迴應,語氣溫暖。“今天有什麼需要?”
孫有餘目光落在了收音機上。“這是什麼?新玩意兒嗎?”
馮掌櫃的臉上綻放出笑容。“這是熊貓牌收音機,產自華國。結實耐用,音質清晰,價格也不貴。”
漢斯湊近了些,一下興趣就來了:“華國產的?你這的絲綢、茶葉雖然你不說,但我估計是華國產的,可收音機?
華國什麼時候能造好收音機了?之前的紅星牌我可是衝着祖國造的買了一臺,現在已經扔角落吃灰了。
熊貓?換個名字又想賺我的錢,馮掌櫃,你太壞了。”
“現在能了,”馮掌櫃的聲音裡透着自豪。“我一共就來了兩臺,我要留一臺在這裡,另外一臺你愛買不買!”
孫有餘若有所思,感受到了馮掌櫃話中的分量。“我能聽聽嗎?”
馮掌櫃調高音量,京劇的高亢唱腔充滿了整個店鋪。孫有餘眨了眨眼,被這陌生的聲音震驚:“不錯啊,這玩意!”
馮掌櫃得意道:“那是,這可是我花高價從巴黎搞過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