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杏花 春雨 江南
香江大學一處較高的天台上,剛纔的兩位警察還沒走遠,其中托馬斯拿着望遠鏡繼續盯着林燃和陳景潤所在的階梯教室大門,汗不斷從他的胖臉上滑落到脖子上。
旁邊的華人男子同樣滿頭大汗:
“老大,我們有必要對他這麼客氣嗎?他一個阿美莉卡教授,再怎麼也影響不到我們吧。”
胖白人托馬斯扭頭拍了下他的腦袋:“自己想死別帶着我一起死,倫道夫·林可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教授,還是霍克海默教授的關門弟子。
現在上議院的議員裡,霍克海默起碼能夠直接聯繫上三分之一,下議院裡起碼能聯繫上三分之二。
也許他不能給我成事,但他一定能給我壞事。
我可想早點回倫敦,不想繼續呆在這鬼地方。
再者人家是全球著名的數學家,他到媒體上隨便提一嘴,我們也受不了。
用你們華人的話講叫吃不了兜着走。”
托馬斯內心頗爲得意,心想你要向我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現在這個時間點,香江經濟還沒起飛,所以來這的白人都想回去,尤其是高級督查這種有職位的,在他們看來倫敦比這好得多。
也正因如此,所以托馬斯教起對方來不遺餘力。
而另一方面,陳景潤把學術期刊裝進包裡就離開了教室,離開前扭頭對林燃道:“林教授,謝謝您。”
林燃揮了揮手:“去吧。”
回到家之後
“這是好事”
“你相當於洗清了嫌疑”
“林教授做事確實夠謹慎”
“不過現在節奏完全把握在他手上”
“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你看看能不能找機會請他去咖啡店一敘在我們指定的咖啡店”
張科長表面上在和陳景潤說今天去塑料廠應聘的事情,實際上在和陳景潤聊對方今天的經歷。
張科長已經化名陳如海,在李超人的塑料廠找到了一份工作,後續會搬走,有緊急情況再來找陳景潤。
週末,香江電臺,林燃帶着孟小冬幫他特意錄製好的音樂卡帶接受香江電臺的專訪。
“各位聽衆朋友大家上午好,歡迎大家收聽香江電臺一臺的特別專訪節目,我是播音員鄧惠欣,接下來有請我們的特邀嘉賓倫道夫·林,林教授。”
香江電臺也就是RTHK,屬於是公共電臺,成立於30年代,屬於老牌電臺了,在當下分了一臺和二臺,其中一臺以粵語爲主,二臺以英語爲主。
鄧惠欣則是香江電臺著名的粵語播音員,只是因爲採訪林燃,她才改用普通話。
而香江廣播在採訪前,已經通過報紙做過預熱了,這段採訪也會被香江電臺反覆播放。
此時大部分家庭還沒有收音機,大家聽廣播更多是在茶館、飯店之類的地方,這些地方會配有公共廣播。
“鄧女士,你好。”林燃和鄧惠欣相對而坐。
“很榮幸能成爲香江第一家採訪到林教授的媒體,也感謝林教授對香江電臺的大力支持。 林教授,我們的採訪還是先從費馬猜想開始說起吧,我相信香江市民們都很好奇您是如何想到要從費馬猜想開始做起的?”
林燃說:“像我們做數學,一般都是隨手準備很多問題同時在推進,費馬猜想因爲太出名了,所以一直躺在我的問題列表裡。”
“所以其實您能破解這個問題也屬於巧合?”鄧惠欣問。
林燃說:“沒錯,其實最開始只是抱着好像可以試試看的想法,堅持了好幾年就做了下來,做下來之後自己驗證了幾次覺得沒有太大問題就召開了學術會議。
我覺得一切都還蠻順利的,沒有經歷什麼波折。”
“您太謙虛了,是您在數學領域的天賦太出衆,才能解出這困擾數學界數百年之久的難題。
您在知道自己的論文得到學術界認可後,您當時的心情如何?”
林燃笑道:“我知道我是對的,數學不是物理,大家認可與否,都不影響它的正確性。
所以沒太多想法,單純覺得哥倫比亞大學得多給我開點工資。”
鄧惠欣緊接着問道:“所以林教授方便透露一下您現在的年薪嗎?有沒有坊間傳聞的百萬港幣之多?”
林燃解釋道:“沒有那麼多,我不太清楚匯率,用美元計價的話大概是10萬美元的樣子。”
鄧惠欣驚呆了,“這已經和百萬港幣差不多了,香江報紙說您的年薪是3萬美元,但坊間傳聞是百萬港幣,爲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林燃不想過多討論這個話題:“這是因爲我還有一些其他兼職在身,一些基金會會給我學術贊助。”
鄧惠欣調侃道:“在收聽我們廣播的港女得抓緊了,金龜婿在香江的機會可不多。”
緊接着她又說道:
“林教授,您是數學界巨擘,在香江也教了香江年輕人半個月之久,您有什麼感想,以及有什麼想對香江年輕人說的嗎?”
林燃回答道:“我的補習班最開始有50個學生,現在還有8名學生,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能堅持下來的已經算很多了。
我想說的是基礎科學如樹根,無根之樹縱有繁花果葉,終將枯萎。而科研絕非浪漫冒險,需要日日與枯燥黑板對峙。
但如果你能從中體會到美感,那數學規律也許比豆蔻少女還要更美。”
鄧惠欣感慨:“希望香江有天賦的年輕人能夠以同樣的熱情投身數學。”
然後接着問道:“剛纔林教授您展現出一定的華國文化積累,包括漢語也是非常標準,甚至比我要說的還要更加標準。”
林燃打斷道:“那當然,我是阿美莉卡人,但我更是文化上的華國人。”
“所以您是否有回華國效力的打算?”
林燃沉默片刻後說:“在阿美莉卡的時候也經常有華人會問我差不多的問題。
我的回答都是我是文化上的華人,但沒有打算回華國,我對那片土地完全是陌生的。
杏花、春雨、江南的意象時常在我心頭縈繞,古老華國大地的雨在華國傳統典籍中從傳說落到了現在,從霏霏落到了湃湃,從檐漏落到了江海。
但我不打算回去,我在情感上完全沒有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