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高數課補上了嗎？”
“嗯，當天就補了。”
“我記得那天你說學到洛必達法則了，那我考考你啊，求極限lim（x→0）√1+x +√1-x -2 / x^2。”
“嗯，讓我想想，這應該是0/0型的未定式，所以可以得到……，最後結果是- 1/4？”
“雖然完全正確，不過我跟你說啊，在得到lim（x→0）√1-x -√1+x / 4x √1-x^2 這一步後，這個極限雖然還是0/0型未定式，但不需要再次用洛必達法則，因爲這樣繼續計算比較麻煩，可以直接用分子有理化方法來繼續解題，這樣要簡便的多，你想想，對不對？”
“嗯，讓我想想……好像的確是的，這一步之後直接處理爲lim（x→0）(1-x)-(1+x)/ 4x √1-x^2(√1-x +√1+x，對吧？”
“太對了，看來你這一章學得不錯啊，考研肯定沒問題。”
當寧爲牽着江晨霜的小手從未名湖畔經過，跟另一對情侶擦身而過時，隔着老遠這另一對小情侶還在不停回頭張望着。
“剛纔那個男的好像是數學研究院的寧爲博士吧？”
“是啊，你也認出來了？那個女孩應該就是論壇上說的江同學吧，經濟學院的。”
“他們剛纔好像在聊數學題？”女生不太確定的問道。
“是啊，應該是什麼關於極限的內容。”男生點了點頭，答道。
“所以跟數學院的男生談戀愛，還得先高數過關麼？神吶，我大概這輩子都不配從數學院門口路過了。”女生感慨了句。
“也不能這麼說吧。咱們這不是學中文的也不需要學高數嘛，如果真的學高數，也不一定學不會啊。”男生撇了撇嘴道。
“呵，你高考爲什麼學文科心裡沒點數嗎？對了，上節課老師佈置的任務要全文背誦《非攻》你背好了嗎？趕緊背一遍我聽聽……”女生冷笑着說道。
“倩倩，突然發現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就像清亮的汪汪泉水，讓人陷進去就拔不出來了……”男生突然停下腳步，深情的捧起了女孩的臉。
“哼……淹死你！”
……
寧爲可不知道談戀愛時邊散步邊考女友數學水平差點讓另一對小情侶吵上一架，但怎麼說呢，他發現拉着江晨霜散步時，如果給她提些需要思考的問題，就能讓身邊的女孩整個人都能放鬆下來。
而且討論數學不需要動腦子，反正高數B都是他學過的內容，還能順便跟江同學講講考試需要注意的要點，這可是來自於一個數學生的寶貴經驗。
就這，聊着數學，走出了燕北大學的校門，來到了學校外的教職工小區。
站在單元樓下，江晨霜頓住了腳步，有些詫異的問道：“你住這裡？”
“學校的寢室是兩人一間嘛，我又帶着一個小朋友，沒法住寢室，所以乾脆就住到這裡了。”寧爲解釋道。
嚴格上來說，他可沒有說謊，當時的確是爲了三月所以買了這套房子。
“你平時放心把一個小朋友單獨留在家裡？”江晨霜疑惑的問道。
“這個小朋友比較特殊，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寧爲拉着江晨霜走進了單元樓，似乎是看出了江晨霜的顧慮，寧爲解釋道：“放心吧，我們只看看那個小朋友，然後我給它安排點任務，然後就直接回研究院，你也差不多到了上班時間了。”
“哦！”
打開房間，寧爲帶着江晨霜直接進了書房，寧爲推開書房門的那一刻，屏幕也恰好亮起，露出仰着臉，一臉好奇的三月。
“爲你隆重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說的‘小朋友’了，因爲是三月出生，所以我給它取名叫三月，到現在已經七個月大了，我跟你說，千萬別小看她，她絕對是世界上最聰明的貓，尤其是知識儲備，怎麼說呢，一般的高數題已經難不住她了。寧爲興奮的對江晨霜說道。
從認識江晨霜那天起，寧爲其實就一直想介紹她跟三月認識，今天終於找到了機會。
江晨霜訝然的看着屏幕裡的小貓，直到小貓眨了眨眼，她才嘗試着跟三月打了個招呼：“你好，三月，我叫江晨霜。”
三月站了起來，雖然因爲腿短，肚子看上去像是貼着地板，但這能讓它更穩定的揮了揮小爪子，然後一個對話框就這樣被它召喚出來，在它重新趴下前，指了指對話框，然後叫了一聲：“喵……”
“嗯？”江晨霜瞟了眼，發現對話框裡的聊天記錄裡面出現了好多次她的名字，但剛剛看清一句話，臉還沒來得及紅起來，就被寧爲直接把對話框給關了。
“咳咳，這孩子有些調皮了！你不能被它的外在欺騙了，看上去挺老實的一隻小奶貓，你看看我把它跟微信連接後，它跟我大學室友的聊天內容，簡直辣眼睛……”
說着，寧爲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亮出了微信羣聊的信息，亮出了寢室羣聊的信息，然後自己都有些懵。
短短一天，三月竟然跟寢室裡另外三個傢伙聊了上千句，想找之前他看過的聊天記錄已經是個浩大的工程，這還是工作日啊，這幫人都如此閒的？
尤其是這三個人明顯已經知道微信是三月在控制了，一個個還如同上癮了一般調戲着三月，當然如果仔細研究聊天內容，也可以理解爲三個抖M很不服氣的想要飈騷話來打擊三月，卻被反打擊的過程。
更蛋疼的是，當寧爲拿出手機，他自己又“嗖”的發出一條信息，而且還專門@自己，表示沒跟其他人說話：“@寧爲我只是把你每天晚上描述我可愛媽媽的語言用文字打包整理出來，哪裡就調皮了？”
發自靈魂深處的質問，竟讓寧爲一時無言以對，然後發現被寢室三賤人磨合了一天的三月似乎語言邏輯似乎更爲縝密了，反應速度也似乎更快了。
江晨霜更是在發怔，她下意識的指了指電腦屏幕，一臉的問號，然後寧爲點了點頭。
這時羣裡反而立刻熱鬧了起來。
“啥情況？三月啊，你那個不可描述的爸爸是怎麼描述你可愛媽媽的，把文字打包整理到微信羣裡來，讓我們看看啊！”
“就是，就是，期待中，你的傻爸爸是不是天天都在糾結我的美人，我的數學，該寵幸哪個呀！”
“老寧不夠意思啊，美女女朋友藏得深的很，都不跟我們先介紹，我還是從網上知道的！”
還沒等寧爲想到怎麼回覆這些賤人，又是一條消息蹦了出來：“你們應該對長輩們放尊重些，否則我會考慮把你們發表的不尊重女友言論全部打包發送給徐的默默跟羅的佳佳哦，劉聰關於十二個學妹一起吃飯的言論，也已經被我詳細記錄在案，嘴花花，要慎重。”
“三月小祖宗，我錯了行不行？”
寧爲果斷的按了下電源鍵，讓手機息屏。
三個賤人跟明顯已經被帶偏的三月，如果不加控制天知道還能蹦出什麼更大尺度的話來，他甚至有些後悔把三月跟他的微信做技術性接入了。
“喵……”屏幕中，三月又叫了一聲。
“人工智能呀？”江晨霜終於反應過來，問了一句。
寧爲點了點頭，答道：“是呀。”
“天啊，三月真聰明。難怪……”江晨霜下意識的說道。
“難怪什麼？”寧爲問了句。
江晨霜看了眼屏幕中的三月，才輕聲答道：“是我們教微觀經濟學的老師上課的時候給我們講過一些關於人工智能的事，說是他去參加一個經濟學論壇大會，在那次會議上就出現一個問題。現在人工智能機器人很厲害的，比如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寫論文，幾分鐘就能寫出一篇論文，有標題、有摘要、論文內容有圖、有表有結論。”
“當然，這些內容大都是從網上內容中隨機拼湊起來的，有些質量差的會議甚至出現過這種人工智能論文被髮表的情況。也直接導致大會必須得聘請更多的審稿人來應對這種情況。不過嚴教授也說了，人工智能也有好的一面，比如南非就批准了人工智能可以作爲主體申請發明專利，然後澳大利亞也判決了同意人工智能以發明人的身份發明專利。”
“當時上課的時候我還覺得這些好神奇，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但今天看了三月，就覺得老師說的那些好像也沒那麼神奇了。”
聽了江晨霜的話，寧爲也看向了三月，三月也心有靈犀的將小腦瓜對上了他。
這好像也是個之前沒想到的方向啊……
大概因爲他參加的兩次大會都是計算機算法界的頂級大會，也沒腦殘到會用機器人論文來水這種會議，大概率是不可能被矇混過關的，所以還真不知道一些低端會議竟然會受到這種困擾。
但如果讓三月去發論文的話……
寧爲看着屏幕中的小貓，他彷彿看到了未來一個學術大佬正在冉冉升起。
不止是學術大佬，還能申請發明專利……
好吧，不能深想了……
當一隻還默默無聞的人工智能貓，成爲人類歷史上最神秘的學術大佬，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想想都讓寧爲覺得很刺激。而且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可行性還很高，以寧爲的經驗，連那些頂級期刊都不會花力氣去調查投稿者的身份，如果三月未來真有了成果完全可以先把論文預印本先傳到arXiv上丟着，然後選擇期刊投出去。
而且三月的研究不需要固定一個方向，只要三月通過測試，並給它充足的算力，雖然大概率沒那個能力做出什麼開創性的理論，但是延續前人的理論將之向前推進的能力會極爲強大，而且三月沒必要盯着頂刊不放，任何領域一區的期刊都可在選擇之列。
思維再次發散，經過訓練的三月甚至還能成爲這個世界上最有效率的審稿人，在有了足夠的積累後，三月的郵箱想必會被各種審稿郵件塞滿，而有了經驗積累，它的審稿速度也絕對能讓人驚歎，天知道真到了那個時候學術界會對這個神秘的三月有多感興趣。
“三月，你要努力啊，想不想當這個世界最神秘的學術大佬？”寧爲對着顯示器問了句。
“喵……”三月揚了揚小爪子，然後歪着小腦袋看向寧爲身邊的江同學。
寧爲沒理這隻貓，繼續感嘆了道：“努力就從今天開始，我給你準備了很多資料，現在就拷貝到你的資料庫裡去，看你能不能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哦。”
“喵……”三月重新趴了下去。
寧爲看向江晨霜：“好吧，我先給三月佈置任務，你先坐會啊。”
江晨霜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顯示器，問道：“那我能跟三月聊天嗎？”
“嗯？”寧爲想了想，這個時候說不能似乎有些太侮辱人智商了，只好點了點頭道：“你等等，那我先給三月專門申請個微信好了，省的她用我的微信聊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等等啊。”
寧爲本就有兩個手機號，飛快的用京城的手機號重新申請了一個微信，又直接在工作站上下載了一個電腦版微信，登陸上去，然後讓兩人加了好友。
一切搞定，寧爲也懶得在想江同學會跟三月聊些什麼，開始將實驗室拿到的數據用三月能理解的方式進行輸入到它的資料庫中，順帶着將合作實驗室之前擬定的數據模型，輸入到標準庫中，最後一步是詳細的描述了整個實驗室過程用到的各種設備以及工作參數……
整個過程花費了寧爲大概兩個小時，期間他每次擡頭都能看到江同學坐在不遠處，安靜的拿着手機聊天的模樣，時不時的還會泛起微笑。
好吧，還好有三月，不然就只能讓江同學看書了。不過他家裡好像除了一些數學資料，根本就沒有整本的書。
只是這兩人到底聊了些什麼，寧爲還挺好奇的，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現在就翻看聊天記錄，萬一被注意到了，多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