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叫小胖子此刻臉都變得慘白了。
“可是……可是……”
他試圖說服自己：“我明明沒有吃多久呀……”
他指着桌子，試圖爲自己辯白——
“這才第四茬呢！”
周霜霜看着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圈桌子椅子，恨不得將中心座位包圍的吃的，冷笑不語。
……………
小胖子已經很明白自己出岔子了。
“那……”
他想問：自己內門第一的願望還在嗎？
但是想想天門之中如今就只剩自己了，這個不用問，鐵定是慘淡無比的。
這麼一來，自己之前放的大話，還有拍胸脯要罩着周霜霜的承諾，豈不是都成了鏡花水月一場空？！
還有他爹……
他爹是璇璣城城主啊！原本自己只要稍微爭氣點，妥妥的內門，妥妥的有個好師傅的，如今這樣……走後門都沒辦法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一連串想了那麼多，小胖子這會兒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
周霜霜看着他，抿抿嘴，也沒打算開口安慰。
小胖子年紀輕輕就能在天門中表現的遊刃有餘，天資、智慧都絕對算是頂尖的了。
可是，這世上，不管是人間界，還是修真界，天資出衆者不知凡幾，最怕的，就是自峙天資，然後肆意妄爲的人。
尤其是修真界。
所有人都在與天爭壽，他們一出生就置身天地戰場……未來，將會有更多的危機等着他們。而最開始就沒有端正自己的心的話，前路恐怕坎坷。
這一點，經歷過許多人間絕望的周霜霜，心裡很明白。
人間諸多事，來去公平，以爲天資出衆就隨心而爲的人，註定未來也要付出代價。
………………………
這次小胖子滯留天門，未必不知道其中有風險，但他心中總有僥倖，所以才大膽一回。
如今，該爲大膽付出代價了。
不過……
牽着小胖子重新回到莽莽雲霧當中的周霜霜，此刻低頭看着霜打茄子一般萎靡的他，脣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意來。
——玄天宗能爲靈生設置這樣的關卡，證明他們對靈生的要求，道心在第一，其次纔是天資。
小胖子雖然出了岔子，可能堅定不移的在幻境中靈活運用自己的能力，一路不帶走神的吃到她進來——
這樣天資心性無一不優的靈生，內門，他肯定是沒問題的！
就是小孩子心性，還需磨練。
不過話說回來，他本來也才六週歲而已，如果真的像個大人，那玄天宗恐怕還得考慮是不是有人奪舍呢！
小胖子到底年紀小，目前還沒想到這些，這會兒，就讓他自己先怕一陣吧！
………………………
鬼鬼祟祟重新出了天門，眼看着丹師施用靈法遮蓋她的動作後，周霜霜終於又想起了之前沒琢磨清楚的問題——
這個世界，又哪裡出了問題？
難不成……
她摸摸懷中的碧靈丹：難不成真的是丹藥出了問題，然後把整個修真界一鍋端？
那……還要不要給明鵲和小胖子丹藥呢？
可是……
這個世界靈氣這麼濃郁，就算所有修真者都死了，總也還有一兩分傳承留下的吧！人間界，也會有開了靈源的人不斷踏上這條路啊！
她有點發愁。
——這個說法不成立，她就又要絞盡腦汁，琢磨到底是什麼原因了。
………………………
丹師收下週霜霜呈上來的僞靈源，眉目低垂，叫人一時看不清表情。
周霜霜不知道自己在天門中待了多久，此刻回來，竟發現丹師的臉色彷彿更加透白了。
但不是那種淨無瑕穢內外明澈的通透，而是……帶着些慘白。
周霜霜偷覷他，但是也並不是很有把握，所以就強忍着沒吭聲。
倒是丹師此刻率先開口：“你個蠢貨。”
他兩指用力，只聽“咔啦”一聲，那枚火紅的僞靈源就已經化成一把自他掌心撲簌簌滑落的灰燼。
唉？
周霜霜愣住了。
“進天門之前，我記得提醒過你，天門內時間不定，所以必須靈源已開的人才可以進去。而你區區一介凡人，一旦大意沒有及時補充食物，將會活生生耗死在裡面的。”
“你身體裡沒有靈氣，在天門中廝殺全靠精氣神支撐……可偏偏人蠢不自知，明明聽到了我的警告，最後還是差點耗死……”
他一撩眼皮，神情輕蔑到彷彿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頭駑鈍的憨豬。
周霜霜：……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丹師明明罵了那些外門弟子，他們卻還覺得他溫柔了。
也明白爲什麼來來回回那麼多雜工，居然都沒人能堅持下去的原因了！
丹師他……他嘴真是太毒了！
……………………
但是，毒也沒有辦法。
他說的確實是對的。
周霜霜抿抿嘴，愧疚的點了點頭。
這些話雖然難聽，可是關鍵時刻，還是能救命的。
尤其，對方還……
“僞靈源裡頭，我加了些東西，這才能把迷失的你拉回來。”
“只是，天門是考驗道心的重要關卡，是不容許任何人對此插手的……我能給出辦法，是因爲我比你們聰明。”
“但是如今，該把證據毀了。”
丹師聲音平靜的說完，接着站起身來準備出門。
在寬大的袍袖與周霜霜的工作服擦過時，他沉聲吩咐道：“從今往後，閉緊你們的嘴，把這件事藏在心裡……這個不需要腦子，我猜，你們可以做到？”
周霜霜臉色漲紅。
她點點頭。
…………………
這些話，於她而言，簡直是不能忍受的靈魂鞭撻！
但是……想到自己做的事，還有遇到的危險，她到底還是忍下來了。
並且虛心受教。
眼見着丹師仙氣飄飄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廊下，周霜霜纔剛剛鬆口氣，就又聽他在召喚——
“還不跟上來？”
她心頭不由自主一鬆，然後趕緊應道：“是！”
——嘴毒就毒吧！她已經過了爲了半點自尊心，然後鬧的舉世皆知的年紀了。
丹師的話再難聽，救命是真的。
周霜霜心中，真的是萬分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