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滄海桑田 十 肺腑之言

“她愛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陸世鈞說出這句話,只覺心底一片冰涼,卻又有坦誠之後的輕鬆,原來,他是早就明白的,原來,在他的心中,也早已知道,佟海遙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再是他陸世鈞了。

“湯啓勳,她愛你,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我們離婚之後,也許再晚一些,她愛上了你,用自己的全部,無怨無悔的愛着你。”

陸世鈞只覺自己像是一縷風一吹就會散去的遊魂,他的聲音帶着一些無力的飄渺,卻又有疼痛的決絕,也許,他是早該放下了。

放下對她已經無望的愛戀,放她和他一條生路。

只是,他明白的好像有些太晚了。

如果能夠更早一些,海遙至少不用遭受這麼多的磨難,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

“你……爲什麼這樣說?”

湯啓勳不知自己是怎樣開的口,他怎麼都想不到,陸世鈞會給他說這樣的話。

“湯啓勳,如果海遙的心裡,還有我的一寸位置,我就絕不會放開手,你也別想這麼便宜得到她。”

陸世鈞低聲冷笑:“事到如今,你還問我爲什麼?湯啓勳,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她,可你的心中,對她究竟又有幾分的信賴?”

“你不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是什麼?陸世鈞,事到如今,我不怕你笑話!”

湯啓勳說到此處戛然而止,少頃之後,他沉沉吸一口氣,方纔一字一句開口:“這麼多年,我誰都沒有怕過,唯獨所怕的就只有你,你可知道爲什麼?”

他不等他開口,卻已經自己回答:“因爲你是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因爲你是她曾經心底最重要最捨棄不下的人,我愛她,我可以經歷生死的考驗,我可以爲她毫不猶豫的捨棄我的一切,但是當我知道那個人是你的時候,陸世鈞,我所有的勇氣和信心都會消失的乾乾淨淨,我甚至不敢挽留她,不敢說一句要她留下的話……”

湯啓勳聲音忽然哽住,他微微轉過臉,稍稍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方纔啞啞開口:“因爲我害怕,我的阻攔或者挽留,會耽誤了她的幸福,只有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纔會感覺到幸福,是不是?”

他不怕陸世鈞的嘲諷,也不怕他的看輕,今天對他說出這些心裡話,是兩個男人勢均力敵的較量。

曾經的最愛和現在的愛人,爲了自己心愛的人,沒有什麼不可以丟下。

“這只是你自己的想當然,湯啓勳,你理所當然的這樣想的時候,是否問過海遙,是否明白認定,她的心中也是這樣的想法?她爲你……生下了康寶,她爲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她爲了你,所有的委屈和苦楚眼都不眨都可以吞下去,你卻連她愛你都不敢相信,湯啓勳……如果我還有一點希望,我一定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開手!”

陸世鈞不願再和他多說:“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還是先把海遙找回來爲好,如果她真的在邵晉恆手中,就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是什麼好事。”

湯啓勳此刻已然陣腳大亂,他這一輩子,已經是註定如此,但凡事情牽扯到佟海遙,他的所有理智和沉穩,都會頃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會立刻準備回國的事宜,你現在在國內,先想想辦法……”

“這個不用你多說。”陸世鈞話語裡有了一些不耐煩:“你和邵晉恆之間,最大的恩怨做不過是邵佳音,你有沒有邵佳音的消息?”

“從那天晚上事發之後,我就已經派人去打探邵佳音的消息了,只是暫時,還沒有查到什麼。”

陸世鈞聞言,不由得心直往下墜去,拖的越久,邵佳音的行蹤就越渺茫,而邵晉恆只會被邵佳音的生死不明折磨的越來越瘋狂,到最後,苦的人,還是海遙。

“顧家的三少爺黑道上的勢力不容小覷,你和他關係不錯,爲什麼不找他幫忙?”

“我已經和亦寒說過這件事了,只是你也知道,邵家的人做事,哪裡這麼輕易就讓你抓到蛛絲馬跡?”湯啓勳的聲音裡也帶了一些焦灼:“我最遲明天就會回去,我會想辦法和邵晉恆見一面。”

“好,那等你回來,我們再細說。”

湯啓勳掛斷了電話,一轉臉看到兒子瞪着烏黑的大眼望着自己,他的心口驀然的一酸,眼眶竟是微微的紅了起來。

“康寶……”湯啓勳伸手將兒子小小的身體攬在懷中,“我們回國,去找媽媽好不好?”

“爸爸,是真的嗎?”康寶沒料到一向不愛提起媽媽的爸爸,竟會這樣說,一時之間高興的無法自已,那一雙可愛的大眼裡也寫滿了大大的喜悅。

“這一次,爸爸絕不會再騙康寶了。”湯啓勳親了親兒子的小臉:“我們一家人,再也不要分開。”

“爸爸,媽媽看到康寶變成健康的寶寶,會不會很高興?”

“當然,媽媽最疼康寶了對不對?”

“那媽媽高興了,就再也不會把康寶丟下不管了吧?”康寶稚氣的詢問,讓湯啓勳鼻腔驟然的酸楚起來,他平復許久,方纔低低迴答兒子:“媽媽離開,是生了爸爸的氣,不關康寶的事,爸爸這一次好好給媽媽道歉,康寶也幫爸爸哄媽媽好不好?”

“媽媽纔不是小氣鬼,一定是爸爸讓媽媽傷心了媽媽纔會一個人離開,不過……爸爸和媽媽,本來就是要在一起的,康寶還是會幫爸爸哄媽媽的,只是,爸爸以後要好疼媽媽,不可以再欺負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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