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章坐在御書房中神情恍忽，就連筆尖的墨汁暈染宣紙，都無所覺。
守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也不敢提醒，低垂着腦袋，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華章再回過神，把手中的筆一丟，帶人直接到後宮找到周太后。
“皇帝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周太后擺弄着桌上的盆景, 修剪去多餘的枝芽。
“母后……”
“這是又有事情想不明白了。”知子莫若母，一聽皇帝這麼吞吐，周皇后點明問道，“可是又有大臣找麻煩？”
華章，“母后，華家人的私庫跟國庫非得分清嗎？”
在他看來，這都是他們華家的天下, 太上皇之前緊守着私庫，到現如今還不是要拿出來用之於民。
周太后放下手中的剪刀, 就有宮女端着水上來淨手，等她把手抹乾，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這點你父皇做的挺好，不管做何事，都得手中握有底牌。
當年先皇突然離世，留給你父皇的卻是一大攤爛攤子。
華章，“……”
每次太上皇心情不舒坦的時候就會過來看看，心情也會愉悅很多。
“爲何沒把私庫直接交到你手上？”看華章的臉色，周太后又猜中了，“你父皇這也是爲你好。
說起這個，你父皇有一點也比你好，當皇帝就別把臉面看的太重，有時候像他偶爾……，朝臣也拿他無則。
古文恆自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這樣隨意擺放，是不是有些過了？”
再說他把私庫用之於民，也是幫皇家建立一個好名聲，你的皇位也才更穩固。”
私庫, 說好聽一點，就是你父皇的私人擁有，如果真到了那一日，你以爲你能接手得到？
不說朝臣，就你底下那些兄弟，就不想着分一杯羹？
古文恆摸了摸鼻子，這點倒是跟他們兩口子有點相像，手中留着銀票也就週轉應急，其他的全部都換成了現銀。
你父皇一面要跟大臣周旋，一面慢慢收攏兵權，可又恰逢天災不斷，那時你父皇夜不敢冥，怕的是暴民暴動，又一番民不聊生。
樂三指着最內部的角落說道，“剛開始送進宮的那一批，太上皇還特意準備的架子擺放，只是後面東西漸多，太上皇又事務繁忙，實在是顧不過來，只讓人隨意先擺放，到後來也就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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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這些都是舶來之品，但卻很受榮朝貴人追捧，更何況，這些送到太上皇手中之物，更是擇選最珍貴的。
有些話樂三都不好挑的太明，之前他也進言過，但太上皇很是執着。
這麼大批量的，要是同時拋售，就顯得有些廉價了。
再說你就算是政務繁忙，底下的太監也可以使喚吧？
就算是普通百姓家，都有一定的比例分配，更何況是皇子。”
“樂公公，這樣的庫房還有幾個？”古文恆轉頭問陪同過來的樂三。
最讓他頭痛的是把這些儘快變現，如果只是這一庫房倒還好說，可是剛剛樂公公可是說了還有其他幾個。
周太后，“……母后沒有這個福氣……”
“大大小小還有五個，大部分都是這些年海貿收過來的稀奇玩意，”樂三說到這，還看一眼古文恆，因爲律城那邊的海貿一打開，就有源源不斷的東西送進宮。
可留下的卻也是一個千瘡百孔的朝廷。
“你得記住你父皇的情，他現在把這些都安排好，以後你也可少很多爭端。
有福氣的古文恆卻不想得到這樣的待遇，看着擠得滿滿當當的庫房，只覺得頭一陣陣的抽痛。
古文恆，“……”
太上皇除了一些賞賜用到，其他的都堆積在這裡。
幸好得天佑，這些困難都慢慢平息了。
“古大人，要不我讓一些小太監過來幫你把東西整理一下？”樂三看着裡面一團亂糟，也覺得有些頭痛，對古文恆有些同情。
也不知這位太上皇是如何想？天下都是他的，還不相信底下的票號，得到了銀票全部兌換成金銀堆在庫房之中。
華章面露羞愧，是他貪心了。
這太上皇沒有記賬的本事，還喜歡親自親爲，看看這記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理順。
樂三早已習慣眼前的雜亂，還真不是他們做奴才的想要偷懶，而是太上皇不許他們沾手。
看太上皇這個架勢，是準備在短期內把私庫都清理乾淨，這簡直就是給他出了大難題。
華章羞愧的同時也帶點好奇，“……兒臣受教，母后，您進過父皇的私庫嗎？”
這班朝臣說的倒是好聽，可他們府中哪一個不是在外有生意？
周太后看一眼沉默的皇帝，這才接着往下說, “先帝打下江山，但所得財寶都放入國庫之中，並沒有私庫, 宮中的用度都得從國庫去撥取，又正當國難當頭，你可想象到當年後宮有多艱難？
可皇兒，你從小到大未受過苦，也都源於你父皇設了這個私庫，當年就有朝臣參奏，讓你父皇別與民名爭利。
古文恆，“如此，麻煩樂公公了，等把這些東西歸結起來，還得進行一番估價。”
這麼隨手一堆，把門一鎖，就算是完事了嗎？
在這一堆堆清單之中，也就那一箱箱子金銀最容易清算。
就這樣，你父皇的私庫，一點一點的豐厚起來，這些人又有話說了，總是以各樣的理由想讓私庫併到國庫，你父皇都堅持下來了。”
華章，“那父皇這一次又爲何……？”
當皇帝可沒有大家以爲的那麼簡單, 相信皇兒這些日子深有體會。”
如果放在幾個月之前，他可以說動自家媳婦先把這些收下，憑着各地的鋪面，也能很快脫手出去。
可現在除了酒樓和鏢局，產業早已經收攏了，還真幫不了。
“還麻煩樂公公找些個細心的，有耐心的過來，”古文恆指着這些物件上面的灰塵，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得重新清理一下，還得按品類擺放，都是些貴重東西，別磕到碰到了。”
越想越頭痛，古文恆招來跟在身後的戶部官員，“你們幾個人分成一組，每一樣物品都得做好詳細的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