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巖走過來,衝着明氏夫妻相繼喚了兩聲:“明叔叔,季嬸嬸——”落落大方,不失乖巧。
簡勳打身後過來也衝着季佳敏和明浩各自問了聲好,跟着把紀巖買的禮物隨手交給家裡的阿姨。
“簡勳,你給你爸買酒了?”明家和簡家關係不錯,兩對夫妻平時走的也都挺近,明浩多少也瞭解簡亦強的喜好,看見那兩提洋酒笑着就說了一句:“亦強,光看你櫃子擺了各種洋酒了,也沒看你怎麼喝呀?”
簡亦強可能是覺着不太好意思,‘吭嗯’的乾咳了聲,顧左右而言他:“明浩,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酒,選出來我送你。”
明浩笑着搖了搖手道:“還是算了吧,那都是你的寶貝,我就不奪人所好了。比起洋酒濃烈我更喜歡五糧液的綿軟香醇,含蓄的品到最後纔是最美妙。”
“哦對了,他說到這個我纔想起來——”季佳敏把在場的幾人挨個看了一圈兒,才衝着嚴華芳道:“上次我和明浩過來,你們不是送了我們些果酒嗎?”
果酒?紀巖一聽這兩個字怔了下,這說的該不會就是她花了心思送的人家又不稀罕的那兩桶果酒吧?
果然,就聽見嚴華芳道:“是啊,沒錯,那酒還是紀巖送的呢。我還和亦強說呢,也不知道好酒怎麼樣,合不合明浩的口味?”
“合,怎麼不合,簡直是太合了。”季佳敏看了眼自己的老公,微笑的接着道:“你們是不知道啊,那酒拿回去以後,明浩他一氣兒就喝了半桶下去,不光是他,就連我都喝了兩杯,那酒可真是挺好,清香氣十足,還一點兒都不烈,我覺着女人喝更合適。”
“哦是嗎,你們喜歡喝那就好。”嚴華芳有些心虛的瞅瞅紀巖,看她並沒有太多餘的表情,這才稍稍放了心。拿了她給的東西去送禮,貌似做的不太禮貌。可那也沒辦法,那兩桶酒簡亦強是看都不樂意看,更別提打開來喝了。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當時把那酒送出去嚴華芳都覺着是送出去了一個大包袱,簡亦強明擺着不看在眼裡,連個像樣的地方都不給,只往那犄角旮旯裡一放,她有時候都挺擔心再叫紀巖看見再多想,一聽說送給明浩,那真是舉雙手贊成。
以兩家的條件,別說兩瓶果酒了,就是再貴重些的東西送就送了,也沒誰會一個勁兒的拿出來重提,這回可真得算是意外了。
紀巖聽完這些低垂了眼簾,暗裡直叨咕:裡頭放了泉晶能不好嗎,這世上能有幾個人能喝着這麼逆天的東西,倒還真是豪飲,一頓就喝了近一半兒,豪門大家還真是什麼都壕氣。
想歸想,到底是送出去的東西,人家怎麼處置也就不需要她再去過問了,只能說某些人沒這口福,享受不着這樣的好東西,倒是這明家人得了便宜。
這些個心思別人當然不可能會知道,聽完嚴華芳說完,季佳敏笑眯了眼的接着道:“你們都不知道,那天吃飯的時候明浩他倒了杯果酒出來,當時我們家明顏說她想要喝一點時,我們全家人都愣了——”
“你是說明顏她主動說要喝酒?”不光是嚴華芳吃驚,簡亦強也是挺驚訝,坐在沙發上的身體都不自覺的朝前傾了傾,也在關注着這個話題。
簡勳靠在旁邊站着,也想知道到底是怎回事?
幾個人裡也就紀巖的關注度較小些,她只聽簡勳說這位明家大小姐身體不好,可具體怎麼個不好法卻沒什麼概念,這會兒也只是覺着有病的人不該沾酒,正常情況下是不該有這樣的要求的。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那些果酒凡同一般,尤其是對體弱的人有着獨特吸引力。
這方面紀巖也算是有經驗,紀紅生豆豆的時候,同病房的人就特別喜歡她的紅棗小米粥,還有當初姜四愁那小侄子不也是愛吃泉晶餵養出來的菠菜嗎?這些都說明了這一點。
可能是覺着自己老婆說這些過於單薄了,明浩也開口道:“你們也知道,明顏打小身體就弱,別說是酒水這麼刺激的東西,就是一般的飲料她都不能喝。說來也是奇怪,明顏早已經習慣了飲食上的清淡,那次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說想喝酒了,當時我們真是都嚇了一跳。”想到當時的情景,看向季佳敏,夫妻倆相視而笑。
季佳敏把話接下來繼續道:“我們都出聲阻止,可明顏怎麼都不肯聽,趁着我們誰都不注意,自己拿了杯子倒了果酒就喝,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她都已經在喝第三杯了。”
“當時你們是不是嚇壞了?”嚴華芳能夠想想當時的情形,向來乖寶寶一樣的姑娘偷摸着喝酒,光想着就覺着有趣。只是前提是有個健康身體,體質太弱就難免叫人擔心。
“可不是嗎,明於當時就把張醫生給叫了過來,誰都想不到的是明顏非但沒出狀況,而且比平時精神還要好,往常一天要睡十二個小時,喝完了這果酒後也不知道是不是亢奮,直過了十點鐘還沒有睏意,而且之後的幾天都只睡了十小時就醒了,精神也是很好。”說到這裡季佳敏眼圈兒有點泛紅,明浩也跟着神情黯了黯,可能是想到女兒這些年來所經歷的病痛折磨,心疼無力皆有。
嚴華芳安慰的拍了拍季佳敏,看她漸漸緩和了情緒,這才道:“這也算是機緣了,如果真是那些果酒起了作用,真的是再好沒有了。”莫名的她想起了自家公公病重那陣子,就是因爲了吃了紀巖送過來的西紅柿粉纔有了精神,慢慢恢復好的,或許那兩桶果酒也有着同樣的功效,對體弱的人比較有幫助。
這麼一想,嚴華芳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準兒媳婦是真的用了心,她所給的禮物看着不出奇,可卻都是好東西。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丈夫先前的瞧不起可真就是大錯特錯了。
季佳敏做了這些個鋪墊這時候也就不再廢話了,微笑着帶着些靦腆的道:“我們這次過來其實也是想問你們再要些果酒,華芳你們可別嫌我們夫妻倆臉皮厚,要是方便就再送我們一些,好不好?”
兩家人不管是地位還是情份,若要是談錢那就顯得生份了,季佳敏也知道這點,所以才用討要的說詞,即使是這樣,話語裡也還是帶着肯求,無疑把自己的肯切的心情表達的相當透徹。
季華芳跟她那是早就認識了,明浩和季佳敏都出身世族大家,看似儒雅文靜親和力十足,實際上卻是再驕傲不過了,能叫他們主動開口求人這種事那真是想都不要想,如果不是爲了愛女,無論如何也見不到他們露出這樣的一面。
本來這酒就是丟包袱一樣的送出去的,兜底兒全清倉尚且來不及,又哪裡還會再有存貨?如果是別的東西,就算是再昂貴,就衝着明簡兩家人的關係,雙方相處出來的感情,再不捨得也會拿出來,可問題是這酒根本就沒有了。
季華芳先是看了看紀巖,緊跟着又瞅了自己的丈夫,心下里暗自埋怨他:還不都怪你,這要不是嫌準兒媳給的酒不夠上檔次,非得把它給送了人,那現在也不會有這種尷尬難堪的局面了。
“那個——佳敏啊,是這樣子的——”季華芳斟酌着該要怎麼說纔不會讓對方誤會,又不能使紀岩心裡不快,權衡了半天也沒找到兩全其美的語句,只能帶着些泄氣的道:“不是我們不給,明顏那丫頭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我也希望那果酒見奇效能讓她馬上就好起來,可問題是那是僅有的兩桶,再多我們是真的拿不出來。”拿眼直小心的觀察着紀巖的表情,猜測着她聽完這些對話會不會再多想,又或者是希望她能夠主動的站出來,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其實嚴華芳這完全就是心虛,覺着把紀巖捧上的心意就這麼給送人了,當着她的面兒把這事給說漏了,現在還得問她再要那酒,這話哪還說得出口啊?
簡亦強更是尷尬,他真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不稀得要的果酒,這明家人還給當成寶貝了,現巴巴的親自找上門來索要,這要是別的送再多都不在話下,可偏偏是這個,這讓他怎麼拉得下這張老臉去要啊?
難道叫他跟自己瞧不上眼兒,兒子和老爹都當成寶兒似的這個準兒媳說:對不起,你給我的那兩桶酒我稀罕送人了,人家挺愛喝的又跟我要了,要不你再給整幾桶過來?這話就是想着也說不出口啊?
兩人暗下里都挺糾結,可是季佳敏跟明浩不瞭解啊,還只當是推脫之詞,之前他們就聽說這酒是紀巖送的,之所以當着她的面兒跟嚴華芳和簡亦強要酒,也是覺着由他們這兩個長輩出面,總要比她這個外面冒冒然的開口要好一些。可實際情形來看,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嚴華芳這遲遲疑的態度實在叫人疑惑,季佳敏臉上的笑容也淡了許多,緩緩開口問道:“是不是我們太唐突了,這件事叫你們爲難了?”嘴上雖然如此說,可是暗裡卻不以爲意,不就是兩桶酒嗎,是他簡家給不起還是他明家價錢出不起,真的有必要這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