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老冷笑一聲，對風玄喝道：“你可真是給我們風家長臉啊！擺威風都擺在了自己同門身上！”
風玄連忙認錯。
洛凌沒吭聲。
那風長老又看向了洛凌，上下打量一番，“小女娃倒真是有骨氣。林家這麼多年，終於出了個能看的了。”
洛凌平平淡淡地謝過。
風長老哼了一聲，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厭惡地說道：“這東西放在正殿做什麼？”
崔長老連忙將事情說了一遍。
“哦。”風長老出人意料地平靜，對紫曜真人說道，“這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衆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即使如明長老這樣老資格的長老，曾經歷過當年的事情，也是暗自納悶風長老怎麼不打就招了。
“當年我就有發現線索，稟告了師父。門派上下搜尋了許久，都沒找到發現，師父就對我下了封口令，命我秘密看守天寶小秘境的入口，看那人有沒有出入。一守多年也沒發現，彩墨閣又半道放棄了追殺，師父懷疑人在外頭被彩墨閣的人殺了，這事情就告一段落。”風長老不緊不慢地說道，“師父怕外頭的人多想，誤會我們得了那些賊贓，也沒解了封口令。沒想到還真有賊贓藏被帶進了門派內。”
那本冊子上的內容，他們所有人看了都眼饞不已。要是讓外人知道了，豈會放過凌天宗？至少那些失主，得向凌天宗討要失物。
這和凌天宗原來“偶然”得到畫仙筆可是兩回事。畫仙筆不夠珍貴，畫仙筆的原主人也羞於啓齒，所以凌天宗可以光明正大地將畫仙筆放在庫房內，供弟子兌換。其他東西就沒有這兩個“缺陷”了。
紫曜真人和風長老冷冷對視。
兩人師出同門不說，還都拜在了原來的掌門名下，是師兄弟。只是風長老看重家族，紫曜真人更看重門派，所以老掌門和幾位常年閉關的渡劫期老祖選了紫曜真人繼任掌門之位。
這對師兄弟從前就因爲理念不同，所以關係不佳，這會兒牽扯到紫曜真人小女兒的死，更可以說是陷入到了勢同水火的境界。
只是這事情，風長老說得合理又在理，紫曜真人在半晌後，還是開口，按照“老掌門”的意思處置，繼續那個“封口令”。
洛凌沒資格說話，等事情完了，默默離開。
夜裡，紫曜真人忽然就出現了洛凌的屋內。
洛凌早就有所準備，並不覺得奇怪。
“在秘境中發生了什麼？”紫曜真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洛凌將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只隱去了潑墨成物不提，改說自己示敵以弱，在風玄以爲大局已定時暗算得手，逼得風玄動用了玉佩，風玄後來又趁機搶走了紅布包。
紫曜真人聽後沉默良久，才苦笑起來，“你今日也見到我那師弟了。他爲了風玄出關，說明風家非常重視風玄。”
“師父您爲何要收風玄爲徒？”洛凌疑惑問道。
“這是凌天宗的平衡之道，就像我師父當初收了師弟一樣。”紫曜真人推心置腹地說道，“門派離不了世家，既要防着，也要拉攏。每代掌門都會收世家出身的弟子。就是你，也是世家出身不是嗎？”
洛凌點頭。
這話沒說錯，可洛凌還是覺得奇怪。畢竟凌天宗中有個風長老在，風玄要是拜他爲師，那纔是順理成章。這風長老，還早和紫曜真人有罅隙。風長老在閉關，還有他的大弟子崔長老在不是嗎？即使那崔長老實力不濟，也總比拜入紫曜真人名下，擔憂着被他穿小鞋要來的好。
洛凌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風玄最後的下場。
難道這纔是風玄死亡的真相嗎？紫曜真人收風玄爲徒，其實不安好心？
洛凌不好說這些，只能保持沉默。
紫曜真人遲疑了片刻後，才說道：“你接下來便閉關吧。”
洛凌猛地仰頭看向紫曜真人。
“我那師弟面甜心苦，又很是狡詐，我身爲掌門，俗事很多，怕是……你暫且閉關，退讓一步，等你出關，和風家前塵往事也就此作罷了。”紫曜真人說道。
洛凌心裡疑惑。
避退？
紫曜真人處置風芸的時候可很是強硬的。現在是真心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故意示弱，想讓風家掉以輕心？
洛凌忍不住將上帝視角中所見重新翻出來仔細回顧了一遍。這一次工作她可沒有偷懶，所有能找到的上帝視角都看了一遍，將和紫曜真人有關的事情挑了出來，反反覆覆地琢磨。
“素素，我知道這事委屈了你。只是你們都是凌天宗的弟子，師出同門，不能這樣一直硬頂着。真要起了衝突，風玄背靠風家，而你背後是林家，吃虧的總歸是你。”紫曜真人勸道。
洛凌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好，我聽師父的。”
紫曜真人笑了笑，“你且放心，這次閉關對你也有好處。我會將門派內最好的靈聚地分給你，以你的修煉速度，不出三十年就能結丹。”
一閉關就是二十多年，紫曜真人不是對洛凌狠，而是修仙之人的閉關本就如此，每個修仙之人都會經歷這麼一遭，這既是提升修爲，也是磨練心境。像風長老那樣半路出關的，其實對自身傷害很大，從中也可看出風家對風玄的重視。
洛凌對此沒有異議。
紫曜真人離開，洛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很是鬱悶。
她原本覺得紫曜真人正直，現在看來，他真的是太正直了。看紫曜真人對別人公正，洛凌可以拍手叫好，但他對自己也公正起來，就不怎麼舒心了。
嘆了口氣，洛凌整理好心情，想了想上帝視角中所見，重新打起精神。
得了個好的靈聚地，洛凌也不算虧。紫曜真人兩邊安撫，作爲掌門，這沒什麼不對的，反倒是一種特別合適的處置手段。
第二天，紫曜真人隨口說了這事情，那風長老什麼話都沒說，風玄和洛凌一樣暗自鬱悶了一會兒——他是鬱悶沒了得到靈聚地的機會——就同樣看開了。
那塊靈聚地是凌天宗後山的一處山洞，本身是靈脈所在，凌天宗建立的時候在這裡佈置了聚靈陣法，這麼多年下來，洞穴深處集聚的靈氣濃得都成固體了。
洛凌在洞穴前段盤腿坐下，就開始運功。天地日月一開，她就有了和過去截然不同的感覺。涌入自己身體的靈氣純淨至極，沒有絲毫雜質，幾乎是瞬間就將自己的筋脈清洗了一遍。到了二週天的時候，洛凌神清氣爽，忽然間步入了築基期後期的修爲，渾身毛孔中滲出黑色的污穢。她這是洗筋伐髓，有了辟穀的能力，自此以後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