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着,惟愛一張臉更漲得通紅。
以前從來沒有好好看過他,如今兩個人獨處在一起,再看他時,怎麼忽然覺得他比從前好看了那麼多?
火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看着她暈紅的臉,他不自覺伸出手往她額際探去:“是不是患了風寒,怎麼臉紅成這樣?”
惟愛慌忙躲開了他的手,盯着他那隻想要觸碰自己的手,更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一個大男人碰我做什麼?”她雖然從小在男人堆里長大,也從來不介意門裡的兄弟們與她之間的肢體接觸,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今日對着火心裡卻多了幾分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彷彿被他碰一下就侵犯了她一般。
若是被他侵犯了,那自己是不是得要嫁給他纔算是保住了名節?
火卻沒有她那麼多心思,他只是一直看着她的臉,眼底閃過幾許困惑。“今日怎麼了?是不是被嚇壞了?”
怎麼平時活蹦亂跳嘰嘰喳喳的她變得如此沉默?一下子讓他有點難以適應過來。
惟愛搖了搖頭,還是走回到榻邊,強迫他把手放回到被子裡,再給他掖好被角。
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鼻子忽然酸酸的,很不好受:“背上還痛嗎?受的傷重不重?”
火搖了搖頭:“不痛。”
雖然六十軍棍打在身上確實傷了他的五臟六腑,可是隻要好好調養幾日便好。
他們從小在斷木崖接受非人的訓練,區區小傷根本奈何不了他。
“你不應該出來爲我受罰,若是罰我頂多只是打我三十軍棍,可是你……”惟愛看着蓋在他身上的被子,真恨不得把被子掀開去看看他的背。
可是天寒地凍的,若是掀開被子不知道會不會讓他受涼,從他裸露出來的那條胳膊輕易能看出被子之下的他如今正光.裸着上半身。
火見她如此自責,心裡柔了柔,憨厚一笑道:“你身子骨那麼薄弱,這麼重的棍子若是落在你的身上,打完三十軍棍後你還活得了嗎?”
“你少瞧不起人。”她白了他一眼,嘟噥起小嘴,“我的功夫不見得比你差。”
“是,你的功夫比我好,但你的身子骨總比不得我強壯吧。”他也不想跟她爭執什麼,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他只是笑着,看她臉紅紅的,真忍不住想要去觸碰一把。
“你幹嘛總是這樣看着我笑?”視線裡那張臉眼角眉梢一直含着一抹笑意,就連脣邊也盪開着淺淺的歡笑,看着她時彷彿是看着一盤好吃的菜一般,兩眼冒着她看不懂的光。
惟愛抿了抿薄脣,瞪着他:“你是不是喜歡我,所以纔會替我受罰?”
火本來只是看着她淺笑,可聽了她的話,他俊顏一紅,笑意頓時消失在脣邊。
是不是喜歡她,他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
他是公主的死士,他怎麼可以喜歡她?
他的命是公主的,這一生都是公主的人,他絕不能喜歡別人。
從來從未深想,只知道要守護她,不能讓她被別人欺負,可如今她這一問,卻問得他啞口無言。
惟愛見他不說話,便又道:“璃兒姐姐說你很喜歡我,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是真的嗎?”
聽她提起琉璃,火一張臉頓時蒼白了下去。
主子一直在說着希望他們以後有各自的家,可是他和風都知道,他們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自己的家,這輩子他們都會死忠於七公主。
可如今就連七公主都認爲他喜歡着惟愛……
一顆心頓時荒涼了下去,他臉色一沉,眼底的溫柔和憐惜漸漸散去。
深吸了一口氣,他忽然沉聲道:“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惟愛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她只是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他爲什麼忽然變得那麼冷漠?甚至看着她時眼底多了一份抗拒和疏遠。
她皺了皺眉,不死心地問:“你究竟怎麼了?我在問你話,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
“喜歡又怎樣?喜不喜歡有什麼區別?”火從枕巾中擡起頭,盯着她,臉色鐵青:
“是誰告訴你我喜歡你的,我爲你受罰不過是因爲主子讓我守護你,我必須要完成自己的責任而已,你別多想。”
“你說什麼?”惟愛的薄脣抖了抖,看着他。
他一臉正經,完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跡象,他在認真地告訴她,他不喜歡她,守護她只是因爲覺得自己對她有責任,是因爲璃兒姐姐說過讓他守護自己,而不是因爲他心裡喜歡她。
她霍地站了起來,臉上的暈紅漸漸褪去,浮現出一絲從未有過的蒼白:“你不喜歡我爲什麼要替我受罰?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是我的什麼人?”
火見她小臉蒼白,知道自己的話傷了她,想要安慰兩句卻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到嘴的話全被咽回到肚子裡。
他是七公主的死士,他沒有將來,他一定要謹記這一點。
他緊抿着薄脣,不說話。
可惟愛卻不死心:“你若是不喜歡我,那日在深林中,你……你爲什麼要抱我?”
“那是因爲你差點要跌倒,我纔要扶你一把。”他急道。
惟愛被他氣得直跳腳:“你這叫扶我嗎?你分明把我摟在懷裡,你還想親我!如果不是我躲開,你早就親下來了。”
這樣也叫扶一把嗎?那他扶一把的定義也太廣了吧!
這分明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輕薄,他當她是三歲小孩什麼都不懂嗎?
她只是比璃兒姐姐小了幾個月而已,甚至一年都不到。
“你不要再說了,收拾好你的心情繼續呆在主子身邊,我還會像從前那樣守護你。”
“誰要你守護,你以爲你是誰?”她一腳跺在牀榻上,卻一不小心踹到了他的腰。
一股劇痛從腰際傳開,火皺了皺眉,強忍着腰間的不適。
六十軍棍不是鬧着玩的,他確實傷了傷,如今又被惟愛踹了一腳,五臟六腑頓時像翻涌起來那般,難受得很。
惟愛見他眉心緊皺,臉上浮起幾許痛苦的神色,知道自己剛纔那腳踹到他了。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踹一下牀榻出口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