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雲飛還有初陽三人纏繞在蠱王身邊，真正的戰役現在才拉開序幕。
四人鬥得越來越激烈，到最後竟都一躍而起，四條身影在風雪中不斷穿梭。
以琉璃淺薄的功力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只能看到半空中那幾抹身影踏着風雪浮動。
她緊緊握着冷清的大掌，雖然他不能給自己任何力量，可是就這樣握着他，心總算安定了些。
視線從那一團糾纏得難分難解的身影中移開，落在不遠處的冥夜身上。
自從楚寒和慕容雲飛起來之後，他已經盤腿坐在那裡爲自己運功療傷。
他所受的傷並不輕，受傷之後又曾爲琉璃運功，如今身上所殘餘的力氣並不多。
暗影待着疏影退到一旁，四名白衣使者也都住了手，密切關注起半空中的戰況。
碧瑤遠遠站於戰圈之外，由江山從山下喚來的皇族死士團守護着。
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半空中那一團身影上，誰都沒有注意到若晴正提着劍，一步一步向琉璃走去。
等琉璃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長劍已經直指她的心門。
“許世琉璃，你搶了我最愛的男人，我絕不會放過你！”她的聲音伴隨着她的劍氣，轉眼已到琉璃心門不足兩步之外。
這一變故誰也沒有想到，可看到時已到萬分驚險的地步。
琉璃本能地執起地上的長劍去抵抗，可是若晴這一劍來勢洶洶，她的功力又比琉璃高上數倍，琉璃的劍還沒有執起來，許世若晴的劍氣便已經逼上心門。
那一劍雖然還沒有刺入她的身體，可劍氣卻已經逼得她完全無法動彈。
避無可避，她本能地閉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好不容易她的夫君們幾乎全都回到她的身邊，可卻沒想到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許世若晴，也忽略了她心裡對琉璃那一份恨意。
當若晴的長劍快要刺入琉璃的身體之際，一道素白的身影忽然閃過，“噗”的一聲，長劍沒入軀體。
許世江山揚起一掌重重擊落在若晴的胸前。
若晴悶哼了一聲，口吐鮮血，整個人被這一掌擊得飛了出去。
手裡的長劍也直接從江山的身體抽出，帶出了一道急劇涌現的猩紅。
琉璃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得幾乎要忘了如何去呼吸，只是一個遲疑，江山高大的身軀已經在緩緩墜落。
看着他胸前不斷涌出的鮮血，她慘叫了一聲，瘋狂向他爬去，想要把他抱在懷裡。
可有人更快，在琉璃將要用自己嬌小贏弱的身軀接住江山時，她已經把他穩穩接在懷中，隨着他落下的身軀跪落在冰雪地中。
碧瑤，她本來站在圈外，冷眼看着這一切，卻沒想到自己的皇兒居然會傷在若晴的劍下。
這一下的變故來得太快，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去阻止！
她把他抱在懷中，看着他胸前狂涌而出的鮮血，一張臉頓時慘白如紙，兩片薄脣顫抖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
許世江山吸了一口氣，看到琉璃安好，揪緊的心總算鬆懈下來。
剛爲蜘蜘運完功，睜開眼的第一刻便看到若晴提劍向琉璃刺去，完全是出於本能的，他想都沒想就向她撲去，用自己的身軀護在她身前。
因爲怕若晴還會傷害琉璃，所以他對自己的皇妹擊出了重重的一掌。
雖然不至於讓她喪命，卻也會讓她受到重創，不會有能力爬起來再次傷害他最心愛的女人。
他睜了睜眼，看着把自己抱在懷中的碧瑤，薄脣微啓，下意識伸手想要爲她拭去眼角的淚。
那是他的母妃，這麼多年以來從未疼過他，也從未憐惜過他的母妃。
此時她看着他的傷，眼角竟然溢出了兩滴清淚。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母妃哭，爲他而哭。
他扯了扯薄脣，扯開一抹淺淺的笑意：“你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母妃。”
碧瑤用力握着他的手，擡起頭拼命想要掩去眼角的淚花。
可是此時此刻心底一陣抽痛，所有的熱淚根本無法藏住。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貝齒，卻還是禁不住失聲咽嗚了起來。
當她再低頭看他的時候，從臉上滑落的淚一滴一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裳上，瞬間融化在一片風雪中。
“你是母妃的皇兒，母妃怎麼可能不在乎你？”她聲音硬啞，話語顫抖，這一刻心裡的傷痛無需用言語去描述。
切肉的痛，痛得她幾乎失控！
江山卻笑了，看着她眼裡的淚，他笑得釋然。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在想他的母妃究竟對他有沒有半點感情，她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己？
他自小被送到月璃，她偶爾也會來看他，可是，次數少得可憐。
小時候天天盼着母妃可以來看看自己，他想她，想像一個尋常的孩子一般偎在母妃的懷裡，讓她疼他，憐惜他。
可他一直沒有等到那一天。
母妃每次來看他都是來去匆匆，從來只會問他在璃王身邊，他對他如何，是不是已經完全信任他？
他期待的一聲關切問候，她從未給予。
可現在，她的表情，她的悲傷，她的痛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真的當他是她的兒子，她是真的在乎這個皇兒！這一刻，二十多年來一直纏繞的心底的鬱結，總算舒展開了。
他又回過頭看着跪坐在他身邊的琉璃，她眼角含着淚，卻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安安靜靜看着他，一瞬不瞬看着。
他想要伸手去觸碰她的臉，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她握在一雙小手中。
看着握住自己大掌的那一雙手，訝異和震撼只是一閃而過，他脣邊的笑意愉悅而滿足：“原來……你心中也有我。”
儘管她什麼都沒說，儘管她只是用力握着他，盯着他，可是這一刻，他分明能感受到她心裡的痛。
那是她不願意承認的痛，是她在爲他而痛。
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說話，可纔剛張嘴便是一口濁血涌出。
碧瑤慌得連忙拿起衣袖去給他拭擦脣邊的血跡，可他皇兒眼裡只有他心愛的女子，他對許世琉璃的感情居然深到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
她一直以爲他對琉璃只是一時迷戀，卻沒想到他的情植根得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