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雪域靈蛛

謝小峰身子矮小,不一會兒,就全身陷入蛛網之中,喘不過氣來,便要暈去。李澄澈在旁瞧着,卻是無能爲之,憂急不已。

雪蜘蛛纏住兩人,甚是得意,院子裡已滿是絲網,便不再吐絲,卻一步一步,向網中的兩人逼近,張開大嘴,想必是要美餐一頓了。

鏡兒遠遠看見,又不敢靠近,一面哭着,一面撿起地上的石塊,不斷向那隻巨碩無比的雪蛛身上砸去。雖然毫無作用,但要她就此棄兩人而去,卻也不能。

雪蜘蛛張開大嘴,便向小峰頭臉咬去,李澄澈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掙斷兩根蛛絲,雙臂伸出,拿住蜘蛛精斗大的頭顱,說什麼也不放手。

雪蛛搖頭擺腦,想要掙脫,不料李澄澈出的是死力,死死扣住蛛頭,再不肯放。雪蜘蛛掙得幾下,伸起前爪來,便抓在李澄澈胸口,一下子皮破肉爛,鮮血直流。

李澄澈吃痛,手上無力,登時被雪蜘一搖頭,甩開他兩手,跟着雪蜘向前一撲,這一次不是先咬小峰,倒是先咬了李澄澈老頭子一口。

這一嘴正咬在他肩上,李澄澈大聲慘叫,叫得驚天動地。

雪蜘蛛得勢不饒人,張開大嘴,便要大快朵頤,眼看一老一少兩個人,就要葬身蛛腹。忽然之間,院牆一角,不知何時,出現一人,一身白衣,婷婷飄逸;青絹束髮,卻是一個少女。只見她高鼻凹眼,與中原女子大異,但模樣極美,一凝皓目,有如幽碧潭中,秋水無痕。

這少女面沉似霜,手裡捧着一面小巧的木琴,細柄圓腹,有些像是琵琶,但細看又顯然有異。原來這是來自西域的樂器,名叫“冬不拉”,音色柔美,卻有濃郁的雪域高原的韻味。

那少女玉手纖纖,輕輕拔彈,發出極悽美的音調,宛如大漠之中,秋高草深,瀚海蒼涼。

隨着冬不拉所發琴音,那雪蜘蛛忽然不斷退縮,幻影飄渺,若隱若現,片刻之後,竟憑空消失了。

小峰和鏡兒睜大眼睛,驚訝之極。而纏在李澄澈和小峰身上的蛛網,也化爲烏有,似乎適才發生的事,有如夢幻泡影。

那少女收起冬不拉,卻從衣襟下取出一隻小盒子,雕飾精美,就如一隻首飾盒子。輕輕打開,說道:“寶貝兒,進去吧,姐姐帶你回家。”空地之上,卻有一隻小小的白色蜘蛛,緩緩飄起,飛落到空盒之中。

李澄澈受傷不輕,一時委頓於地。小峰卻奇道:“難道這隻小蜘蛛,就是剛纔要吃我們的那個大傢伙?”

那少女卻不理他,收起盒子,轉身要走。李澄澈一面以靈符止血,一面問道:“這位姑娘,能把有極強靈力的雪蜘蛛收爲靈寵,顯然出自名門,法力高深。不知姑娘名號,可否告知,在下也好感謝救命之恩?”

那少女神情冷漠,道:“看你先前所用法術,當是無極門的吧,怎麼你卻不是道士?”

李澄澈心中一驚,沒料到這少女竟一眼就看出自己來歷,對她的身份更是懷疑,嘆道:“在下確是無極門弟子,只不過,幾年前就被逐出師門,因此不再穿那一身道袍了。姑娘眼光精到,行事仁義,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那少女冷笑一聲,道:“無極門好大的名頭,號稱天下修真第一門派,當真了不起。我不過是一個隱居塞外的野丫頭,可不敢以同道自居。”

她似乎對無極門頗有成見,不想理會李澄澈,轉身要走。鏡兒卻跑了過來,跪在這少女身前,磕了幾個頭,眼中含淚,道:“多謝神仙姐姐,救了我的小峰哥哥。”

那少女一怔,點了點頭,道:“你這小丫頭,適才你明知不是雪蛛對手,卻也不願舍那小子而去,倒也是性情中人呢。你起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鏡兒望着那少女,一臉仰慕神色,臉上兀自有淚,說道:“神仙姐姐,你好漂亮。我……我叫鏡兒。”

那少女冰冷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似乎聽了她的話,頗是歡喜,道:“鏡兒,你也好漂亮呢,將來長大了,一定也是個小美人。”鏡兒喜道:“姐姐說的是真的嗎?”那少女微笑着點頭。

鏡兒大喜,上前輕輕拉着那少女的手,搖了幾搖,笑道:“神仙姐姐真好!”

那少女對鏡兒似乎頗是喜愛,道:“小姑娘,看來咱們很有緣分呢。不如你跟我走吧,我收你做個徒兒。”鏡兒喜道:“好啊,不過我不知我阿媽會不會答應?”那少女微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若能入我門中,你阿媽歡喜還來不及呢。”

小峰卻道:“當然不會答應,鏡兒,別聽這女人的,不要跟她走。”

那少女哼了一聲,道:“你這孩子,我救了你性命,你不知感恩,反倒要壞我的好事?”

小峰抓了抓頭,想了一想,說道:“這個……不錯,你確實救了我……不如這樣,你也收我做個徒弟,我們一起跟你走!”

那少女噗哧一笑,道:“你這小鬼頭,倒是鬼靈精!不過,我們碧靈門,可不收男弟子。”

李澄澈卻冷冷地道:“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稱呼?這兩個孩子連你的身份來歷都不知道,怎麼能拜你爲師?”

那少女卻不理他,只是拉着鏡兒的手,微笑道:“乖徒兒,你既然成了我門中弟子,我自然要告訴你師門來歷。我叫宓靈珠,是碧靈門的掌門人。我有很多弟子,你入我門中,就是她們最小的小師妹了,知道了麼?”

鏡兒讚道:“靈珠……師父,你的名字真好聽!”

宓靈珠淡淡一笑,拉了鏡兒的手,飄然而去。小峰卻叫道:“喂,神仙姐姐,等等我,我也要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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