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南極仙翁

小峰和這隻異獸朝夕相處,已有六年,自然感情極深。見到上園封印忽然大顯威力,竟然凝聚神光,擊中小乖,這一驚非同小可。無極法咒禁制何等強大,它如何抵受得住?

清風和明月都是驚訝之極,一時想不明白:小乖既然喝了化有靈符的清水,進得園來,爲何上園封印還會被它激發?

小峰放下竹籃,跑上前去,想瞧瞧小乖是否被一擊斃命。清風擡頭見上園半空中,七彩雲光仍在凝聚,知道無極封印仍在聚集靈力,看情形像是無極玄光陣法。驚道:“不好,小峰快回來,危險!”

小峰卻似乎沒有聽到,跑到小乖身旁,見它躺在地上,只不過仍不斷吐着舌頭,雖然沒死,想必傷得極重。

無極封印所發強光,極其強烈,幾乎比九個太陽的光茫還要強!強光閃動,籠罩了謝小峰和小乖。

謝小峰雖然服過靈符,但在無極玄光陣裡,仍是十分危險。小乖忽然躍起,擋在小峰身前。無數道七彩光茫,激射在它身上,若非它也服過靈符,只怕早就化爲灰燼。雖然如此,也如萬箭穿身般痛楚。

強光之中,小峰和小乖猶如透明的一般,被巨大的神光穿透全身。

恍忽間,小峰猛然睜開眼,發現身處之境,竟全然不識。頭頂祥雲飄浮,腳下七彩流嵐。無限飄渺,極盡虛幻。

他大是驚訝,瞠目不知所云。忽然一陣清風,面前亦幻亦真,出現一個白髮老翁,鶴髮童顏,手拄黎杖,仙風道骨,相貌清奇。手拿仙桃,笑容可掬。

小峰睜大雙眼,奇道:“這是什麼地方,老爺爺,你又是誰?”

老者笑道:“你偷吃火棗,又爲無極封印所傷。我是南極仙翁,因你命不該絕,故來救你。”

小峰喃喃地道:“南極仙翁?老爺爺,你是仙人嗎?”

南極仙翁微笑道:“大概是吧,人們還稱我爲壽星。你這孩子,遇上我,也算你因禍得福。”

小峰道:“壽星爺爺,你怎麼知道我偷吃火棗?”

南極仙翁笑道:“這片棗園,是我門下弟子,留在人間的一處清淨之地,我當然知道。你的出身來歷,我也知道。還有你的小乖,可不是一般的小狗。它身上有魔靈附體,跑到我的園中來,自然會受天遣。”

小峰忙道:“壽星爺爺,你也救救小乖吧,它很聽話的,而且,它也很可憐。

南極仙翁沉吟片刻,嘆道:“我四海雲遊而來,正在雲端,忽而心血來潮,掐指一算,知道數年之後,仙魔交接之界,將有異變。世間千數修真之士,將要度無量天劫。這一劫非同小可,影響至深。其間有一個變數,關係到人界存亡。正自思量,忽有一股沖天之氣,從棗園中升起。或許這個變數,與此有關。”

小峰聽了,一片茫然,不知仙翁意下何指。

南極仙翁道:“你這孩子,或許便是其間的一個變數。你知道了麼?”

小峰張大了嘴,啊的一聲,奇道:“我?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掃地童子而已……”

南極仙翁搖了搖頭,道:“你吃了這個桃子,我再跟你說。”微笑着伸出手去,一顆碗大的仙桃,鮮紅欲滴,小峰大喜,謝了一聲,接過便吃。

南極仙翁笑吟吟地看他吃完,又道:“很好,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南極有緣人。壽星的仙桃,可不是隨便吃的。”

小峰讚道:“好吃,老爺爺,還有嗎?”

(仙翁直接跌倒。)

南極仙翁又掐指再算,說道:“有一樁極要緊的事,將來要你去做。只因三十三天之上,兩心相爭,結果打破通天玉簡。其中一部‘玉闕丹書’已佚。魔神已然下界,尋訪這本天書。若是天書落在妖魔之手,禍害非輕。只有搶在魔神之前得到這本天書,才救得人界無數生靈。”

小峰奇道:“兩心相爭,兩心怎麼爭?還有什麼天書?可是,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道士,只怕難以當此重任啊?”

南極仙翁微笑道:“你已是我南極門人,環顧塵宇之中,當世不做第二人想。至於尋‘玉闕丹書’之法,以後你自然知道。我先授你‘九玄秘鑰’,以爲將來之需。”

說罷一彈指間,一股靈光從小峰腦門而入。小峰一呆,只覺頭腦中一片清澈,全身大是康泰。卻不知此舉何意,怔怔看着南極仙翁。

南極仙翁卻不想再耽誤雲程,又道:“好了,雖然你是我門下有緣人,不過,凡事還得靠自己。小峰,你記住,斬卻三尸,大道無形。一念在心,無我無魔。將來你是否能證天道,成其正果,全在你一念之間。唉,孩子,記住了,好自爲之吧。”

小峰嘴裡唸唸有詞,默記仙翁所言。

南極仙翁微微一笑,用黎杖往下一點。忽然七彩雲嵐竟破開一洞,小峰一不留神,便從洞中直摔下去。

他“啊”的大聲驚叫,在空中亂掙,卻絲毫沒有用處。小小身軀,在浩淼天際飄落而下……

“小峰,小峰,你怎麼了,快醒醒!”

小峰猛然醒來,大叫:“熱啊,熱死啦!”一個道童奇道:“現在是秋天,山裡很涼爽的,不熱啊?”說話的卻是明月。

小峰睜眼一看,卻見是睡在自己牀上,屋中擺設,一切如故。他揉揉眼,不知是夢是醒。

清風在旁,長長吁了口氣,道:“無量天尊,謝天謝地!小峰,你睡了三天,終於醒了!”

小峰驚道:“你說什麼,我睡了三天?這怎麼可能?”

明月抱着手,搖了搖頭,嘆道:“唉,你這傢伙還真是命大,被無極封印所聚神光直接穿身而過,居然也沒死!咱們炁天院裡,可是人人都佩服得很呢。”

小峰說了幾句話,仍是感到口乾舌燥,全身熾熱難當,當下把被子掀開,起身跑到窗邊吹風,還是不停地叫熱。

明月眼珠一轉,道:“我知道了,你一定多吃了棗,是不是?嘿嘿,那是無極火棗啊,常人吃三個,就如同吃了三株百年人蔘,你究竟吃了多少?要是吃得多了,只怕會口鼻流血,全身血脈暴漲,最後七竅流血而死……”

小峰啊的一聲,嚇得從窗口轉過身來。清風和明月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臉。小峰奇道:“你們爲什麼這樣看我,好奇怪……”

清風驚道:“你眼睛、口鼻、兩耳都在流血,哇,好恐怖啊!”

小峰一聲慘叫,伸手摸了摸臉,果然兩手都是血。驚道:“不好了,我……我才吃了十個棗子而已,不會死吧?”

清風和明月面面相覷,忽然快步轉身出屋,大聲叫道:“來人啊,哪位師兄在,快來救命啊……”悽慘的叫聲,在無極炁天院裡迴盪。

……

小峰吃過炁天院三師兄神醫秀士伊不惑開的藥,不到半柱香時間,大叫一聲,從牀上跳起,往房外就衝。

清風和明月面面相覷,明月奇道:“他這是怎麼了?伊不惑師兄開藥的時候,只說是吃了他的藥之後,可能會寒氣攻心,由熱變冷……卻沒說人會中邪,半夜三更的滿院子亂跑?”

清風抓抓頭,皺眉道:“伊不惑,醫……不……活,不好,難道伊師兄的藥有什麼不妥?”

清風和明月都慌了,忙追出屋去。卻見小峰早一溜煙衝進茅房,跟着各種異響傳來,卻是上吐下瀉、翻江倒海去了。

清風明月相視而笑,跑得遠遠的,以免被茅房中的怪味薰到。

過了許久,才見小峰手扶土牆,從茅房中一步一搖的走出。卻是大瀉特瀉得狠了,手癱腳軟。

明月嘆道:“醫不活師兄的藥,還當真了得。才一炷香的功夫,就將十顆火棗的勁道化解,藥到病除了。”

……

到了次日,謝小峰還在睡夢中,便被明月用一柄拂塵在鼻尖掃來掃去,癢癢地打個噴嚏,登時醒來。

明月笑嘻嘻地道:“你這小子,一定是上輩子燒高香了。師尊特地吩咐,讓你跟三師兄修煉無極玄天功呢。”

謝小峰一呆,奇道:“無極玄天功?這可是無極入門道法,只有嫡傳弟子才能修煉呢,明月,你沒騙我吧?”

明月嘆道:“你這傢伙,我明月像是會騙人的嗎?你還真是因禍得福,在果園被封印傷到,師尊親自救你回來。然後說你是天底下難得一遇的仙靈之體,於是有了收徒之心。讓你跟三師兄先練入門心法。唉,我們在山中十多年了,可沒這麼好運氣!”

謝小峰大是詫異,道:“我是仙靈之體,這……這是怎麼回事?”明月搖了搖頭,也搞不清楚。

卻不知謝小峰吃了南極仙翁的仙桃,又得了“九玄秘鑰”,就算是個凡人,也成仙靈之體了。何況小峰的來歷,本來就不同凡響。其父是魔界少主,母親是無極七子之一的謝明夷。只不過,他自己卻全然不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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