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畢竟怎麼也不會去想象到墨窮能得到518分。
此刻還真以爲九十多分，便沒再多問。
衆人排着隊，同時默默看着意志測試旁的心理輔導，觀察着評分機制。
看了一會兒，大家都發現這是主觀與客觀雙重評分標準結合地用。
所謂客觀，就是人在那臺機器裡堅持的時間，精確到毫秒都是個參考值。
至於主觀上，則根據工作人員的心理輔導來評估，通過觀察從機器上下來的種種表現，倒扣幾分，或加上幾分。
他們就看到，一個女的從機器上下來，面露驚恐，直接失禁，雙手亂揮亂舞在地上扭動。
還有個男的直接跟發瘋了似得往外衝，似乎想逃避一切。
這些個反應特別大的，最後都是打了鎮定劑才安分下來，在一旁被慢慢安撫。
毫無疑問，這種肯定會大爲扣分，若是有了心理陰影，以後甚至是個弱點，很難成爲正式社員。
“不妙啊，這麼恐怖的嗎？”麥克心砰砰直跳。
燕薇眉頭一皺，剛纔那女的可謂是丟大臉了，被一個測試嚇成那樣。
“我感覺，這測試應該最後做，如果這方面是短板，會影響後面的測試。”燕薇說道。
可不是嗎，就剛纔幾個人的表現，哪怕安撫下來，接下來別的考試也肯定發揮失常，狀態嚴重受到影響。
“但是，我們已經排了這麼久，不是很想走啊。”杜小宇回過頭，發現後面又多了一堆人。
意志測試來得快，走得也快，他們排隊看了半個小時，已經快到了，而隊伍後面多出了一百來人。
杜小宇頭鐵，什麼都不怕，自是不想退縮。
墨窮體驗過正式社員初級意志訓練項目，也是不怕。
他們倆都不打算離開，麥克和楊舟自然也不會走，來都來了，硬着頭皮也要測了再走。
唯有燕薇嘆氣道：“這個項目狀態會受到影響，等於因爲一科的失利而害得其他科目失利，這是不智的行爲。”
“你們先測吧，我最後再來。”
“嗯……”四人也沒多說，點點頭便看到燕薇退隊離去了。
同她一樣先離去的，還有不少人，都是看到意志測試可能留下心理陰影，而想着最後再來測。
墨窮等人也不好說什麼，這是人家的選擇，考試也是有策略的，什麼先考，什麼後考，這一點沒有硬性規定，自然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儘管這顯得燕薇對自己的心理素質不自信，但亦可以說是聰明的做法，這樣她可以保障自己各科都拿到儘可能高的分。
不過墨窮，卻在思考另一件事，那就是拿高分真的有意義嗎？
之前他還和大家一樣，覺得摸底考試肯定分越高越好，但他發現，即便是第六組內部，彼此之間天然差距也是極大。
像燕薇這種自小就有條件的人，射擊項考了六十分，而杜小宇呢，沒什麼條件，很多東西都是主動找地方去學的，縱然勤能補拙，但沒有太多練槍機會的他，也只能考八分。
人與人本來就是不同的，杜小宇未必就天賦比燕薇差，這還有很多生活環境以及工作環境的差距。
要說這九個必考項，第六組論綜合實力，不用說，肯定是那四十來個軍人，因爲他們過去一直在經受類似的訓練。
既如此，何不全從軍隊裡選人，還要有這麼多普通人呢？
“之前可以看到，那些資深學員一個個槍法精湛，遠勝于軍人。也就是說藍白社有方法強化大家，以至於幾乎人人都可能在一年後通過這九個必考項，大家來極限島之前的種種差距被無限地縮小。”墨窮暗想着，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所以這次摸底考試，不管拿高分，還是拿低分。教官都不會因爲低分而小看大家，也不會因爲高分而高看大家。
只要足夠努力，最終，大家都能在某種強化下，一年後做到九項全能合格。
“可基本分到底是什麼意思？教官從昨天到今天，都強調了這次摸底考試的重要性。”
“它到底哪裡重要了？”
墨窮思索着，不知不覺間，已然輪到麥克上場了。
“下一個。”工作人員看着麥克。
麥克似乎有些緊張，很磨蹭地走上去。
“加油。”墨窮急忙給他鼓氣。
麥克卻好像沒聽到，僵硬地坐進了虛擬實境倉。
墨窮眉頭一皺，心想這狀態不行啊，還沒測就自己把自己嚇成這樣。
測試很快開始，就見麥克閉着眼睛，剛開始還好，但僅僅十秒鐘，就變得臉色慘白。
很快身上不自覺地扭動，似乎對某種場景非常抗拒。
大約測試持續了三十秒，突然就終止了。
麥克從椅子上蹦起來，面露驚恐地睜開眼睛，似乎還沉浸在幻象裡，雙手猛力地搓揉着身體，彷彿那些粘在身上的線路都是跗骨之蛆似得，一個個都被他蠻狠地拔了下來。
工作人員急忙上前按住他，麥克還反抗了幾下纔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在測試。
“你還好吧？”墨窮問道。
麥克苦笑一聲，然後總忍不住觀察四周，尤其是牆角和桌子底下等隱蔽之處，似乎提防着什麼。
這種神經兮兮的樣子，讓墨窮不禁嘆氣，同時也意識到，他測試的應該不是那胎鼠，而是別的什麼。
好在，麥克沒有如之前幾個人那般歇斯底里，很快徹底平靜，然後得到了他的分數：十八。
而墨窮並不需要等待，就見工作人員衝他道：“下一個。”
墨窮很自然地走上去，甚至在工作人員給他安插傳感線路時，還搭把手，幫幫忙。
這玩意兒他用過。
見他如此從容，工作人員說道：“我們會保障你的生理安全，在你瀕臨崩潰時終止測試，你也可以隨時在測試中叫停，也就是連續大喊‘放棄’。”
“除此之外，我們會一直加強效果，直到你受不了爲止。”
墨窮點頭道：“明白！”
當初在博士那測試，並沒有到達極限，博士是主動停止了，畢竟當時測得只是墨窮能不能破解虛擬實境。
測試很快開始，墨窮眼睛一閉一睜，就感覺自己在一個幽閉的空間裡。
周圍是那麼的逼仄、壓抑，比棺材還不如。
墨窮警惕地注視黑暗，同時反覆感覺自身，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又變成什麼鬼玩意兒。
然而並不是，他依舊是個人。
“過了好久的樣子，是了，人類的思維速度比自己想象的更快，現實幾十秒，我在虛擬實境裡可能要經歷很久？”
正當疑惑之際，周圍突然出現了奇異地晃動，然後一股眩暈感襲來。
墨窮臉色一變，這熟悉的感覺，是在飛機上！
他會暈機，尤其是在這憋悶環境下，暈得更嚴重了，很快激起了墨窮的生理反應，難受的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墨窮忍耐着，又不知過了多久，就感覺背後的板子突然張開，他猛然感受到失重，正以極快地速度下墜。
周圍視野豁然開朗，他翻個身子，就感覺強風襲臉。
再一看，他正處於高空中，寒冷與窒息壓迫着他，大地上的一切在眼前從渺小到放大，正不斷地逼近。
“幽閉、暈動、失重、恐高……這是在測試我有哪些心理缺陷？”
墨窮依舊非常淡定，並且看出這是在測什麼，無非是把人類常見的一些畏懼事物一一經歷，看看他們怕哪一個。
毫無疑問，每個人都有缺陷，但墨窮不怕幽閉，也不恐高，僅僅剛纔因爲那奇異地眩暈感而有些想吐。
想來，生理上的一些反應，被儀器忠實地記錄下來，將作爲那些工作人員的參考。
“嘭！”
墨窮淡定地從天而降，以極快地速度墜落到大地，直接把自己砸得眼前一黑。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渾身劇痛，那種彷彿每一寸骨頭都碎裂的感覺，正瘋狂地刺激大腦。
“癱瘓了……還有疼痛……這是假的疼痛，真正地骨頭摔成粉碎不會是這點程度的痛，看來還是削弱過了。”墨窮盡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即便如此，也疼得狂吼。
這時，似乎來了一個收屍的人，他形如惡鬼，散發着陰冷氣息，然後拖拽着墨窮在沙石地上摩擦。
癱瘓的墨窮沒法反抗，只能承受，直到自己被扔進了一個土坑中。
“這是要……活埋我？”
墨窮迷瞪着眼睛，就看到不斷有泥土被拋下來，覆蓋在自己身上，整個過程很緩慢，令他感受足了痛苦。
漸漸地，他被徹底活埋，完全壓抑在厚實的泥土下。
憋悶，沉重地壓迫感，以及被活埋的絕望，刺激着墨窮各種激素分泌。
“忍住，控制自己……”墨窮生怕自己忍不住破壞這幻境，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可以說，他的難度比別人還高很多。
經歷這一切的同時，他還得保持克制，用強大的自制力維持幻境繼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數的蟲子爬滿了墨窮的身體，鑽進他體內，啃噬着他，而在這裡，他的血液是猩紅的而非液化天然氣……
由此，也算是不斷地提醒墨窮的理智：這裡是幻境，不是真的。
他甚至還有心思去想：也不知道麥克是哪個環節受不了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畏懼的事物，都有自己難以克服地病症，這測試怕不是要將所有不好的事物都體驗一遍？
從生理到心理，全方位地測試，而作爲社員，一切施加於身的病痛、災難、折磨都要學會調節與克服。
縱然生理上天然地缺憾，也不能放棄征服它。
果然，接下來，墨窮又體驗了可能是測試深海恐懼症、雷電恐懼症、深空恐懼症、尖物恐懼症、巨物恐懼症、粘液恐懼症、鏡像恐懼症的種種經歷。
甚至於還有被一羣穿着白大褂，可怖的‘外科醫生’圍了一圈，在詭異地氣氛下改造他的體驗。
“這是……醫生恐懼症？還是手術恐懼症？”墨窮除了痛苦需要忍受以外，對於一些心理上的打擊相當從容。
這些心理缺陷，他統統沒有，可算是心理健康得很。
不過心理上的全方位測試，只是開胃菜，墨窮知道，真正可怕的是當他不是人類的時候。
那種連身份立場都變了，完全去體驗人類這輩子都不會體驗到的非人類恐懼。
這纔是真正的初級階段。
果然，通過手術檯轉場，墨窮感覺到自己被莫名地改造成了……
“誒？什麼？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