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沉默着,片刻後眼神變的空洞,擺開戰鬥架勢的同時,試圖掙脫被牽着的手,卻是不能。
“放棄正義刀吧。即使你仍舊堅持要爲人類文明聖戰繼續走下去,也不應該把希望壓在你自己都知道沒有多少希望成功的正義刀身上。你該選擇取代他,既然你堅持認爲這是對的,就該自己去做。”依鬱語氣凝重的道,魅惑輕輕搖頭道“不的,我聲望不足以爲首。”
“不,你做的到!只要有實力,認同這東西並不難獲得,雖說如我這般短時間內一步登天不太容易,需要機緣。但當一個正義神,你的名望足夠了。如今的形勢,你只要願意做,即可成爲新真神。我只需要讓紅魅散播一條罪名,正義神就再難翻身,只要你想,甚至能借着我的名號作爲獲得初期認可的方式。”
“爲什麼?”魅惑語氣空洞的反問道,依鬱長舒口氣道“我雖然並無心爲人類文明,但也並不存在刻意破壞的目的。與其因爲你堅持走白白犧牲自己的道路而讓我不得不在這裡全力殺死你,還不如讓你成爲真神,爲你自己的路真正傾盡全力的奮鬥一次。儘管也許到了最後,我們仍舊要拼個你死我活,卻也是以後的事情了,總比現在拼命來的要。”
“不。”魅惑輕聲拒絕着道,依鬱舉劍,沉聲喝着道“兩個選擇,你只能擇其一。用事實告訴我,哪一個選擇更讓你堅持。堅持你自己的決定,出手,或者死在我劍下,或者殺死我。否則,你只有聽我的。”
兩人腳下的海面,波濤越漸洶涌,劇烈的海風呼嘯吹過,連綿閃電如絲網般佈滿天空,暴雨,傾盆泄落。溼了依鬱發裳,溼了魅惑的臉,眼也不眨互相注視的着兩人,久久沒有再說一句話。
沉默的僵持終於被打破時,魅惑語氣空洞的道“成神。”繼而展開輕功,掙脫被牽着的手,化影從依鬱身側疾掠而去。轉眼,身影已完全消失在被風雨迷漫的東海高空。
直到魅惑脫出視野,脫出感知範圍,依鬱才終於緩緩收劍入鞘,折身疾閃移離。
東海暴雨連綿,距離海岸不甚太遠的藏劍崖,同樣遭受着暴風雨的洗禮。依鬱趕回藏劍崖,藏劍居時,紅魅獨坐於洞穴口石椅上,全身溼透着,一動不動。
直到行近至其面前,紅魅才終於擡頭,伸展開了雙臂,迎上依鬱的目光。後者輕手將之擁進懷裡,輕笑着道“回來的比我預計更快,想來此行異常順利吧?”
紅魅卻是沒有立即答話,抱着依鬱的雙臂,反常的極緊,彷彿使足了所有力氣,遠非過去那般輕柔,溫順。
“銀迷說,我的精神意識嚴重損壞了的,我跟他們是一樣的,特別的存在。我是不是本來是怪物?很醜陋的死靈怪物,或者是像毀滅武士一樣的,巨大無比,身體其實是非構造的。我的左手,很不正常,雪飲都傷不着,放逐者的手即使怎麼修煉,也不該會比雪飲劍更堅不可催的……”
紅魅喃喃自語般的敘說,持續了許久,亦沒有持續太久,當終於說完的時候,暴雨仍舊再下,似乎沒有更大,也沒有變小。依鬱什麼話亦沒有說,到這時,才反手將之橫抱進洞穴內,欲替之脫去溼透的衣裳,紅魅卻連忙制止,堅持着要如過去般,由自己做。
依鬱沒有堅持,日常所有的事務,無論大小鉅細,紅魅全是包攬的,在其看來,這是必須也是應該的。兩人披着乾爽的披袍裹着身體,靠躺在石穴居內的塌上,外面的暴雨,再無法淋落到兩人身上,淅瀝的雨落聲反倒變成特別悅耳的旋律。
“銀迷說,可以治療好的。讓我去東海,雖然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可是又覺得很明白,到了哪裡,我就會恢復正常。”依偎在依鬱懷裡的紅魅如是輕聲說着,後者微笑反問道“你想去嗎?”
紅魅沉默片刻,狠狠點頭“我還是想去,雖然很害怕知道自己可能會是隻醜陋可怕的怪物。你允許我去嗎?銀迷說,讓我去時,帶上那捲軸。如果你不允許,我就徹底拋開這念頭,再也不提,更不會偷偷瞞着你跑過去,我是爲你存在的,是這樣的。”
依鬱輕笑着將卷軸遞至紅魅掌心,開口着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
紅魅將那捲軸緊緊攥着,半響,微偏着臉龐,輕聲開口着道“你允許我去嗎?如果我真的不是人類或妖精,是怪物變的……如果我跟銀迷她們真的是一起的,懷着特別的目的……”
依鬱微笑打斷道“不要忘記,你本來就不是辛德,不是瑞拉。我從來就沒有認爲你是她們。”紅魅低垂着臉,溼長髮凌亂披散着,半響,輕聲着道“我知道的,可是,我是爲你存在的,不管怎樣,我都是爲你存在的。”
紅魅喃喃自語的說着,突然脫甩去披袍,貼上,豐滿的身軀蹭着,扭動着,邊親吻着依鬱身體,邊脣吐熱氣開口道“如果我變成怪物了,就不能這樣服侍你了,你就不會無法拒絕我了的……”
正義神殿內的後殿,幾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卻因爲一個紅衣女人的闖入,而分開。敢在神殿內如此無顧忌,其中的那唯一男子,當然是正義刀。
見着闖入的女人,分開的幾人又糾纏在一起,正義刀氣喘吁吁的道“誘惑,這麼快就從銀聖城趕返了?我還道你晚上纔回得來,銀聖神怎麼說?聖仙劍使想必已替我們澄清過了吧?”
紅衣女子一言未發,沉默注視着糾纏在一起的一男三女,男人是正義刀,女人是神殿僕從。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有資格出入神殿,備得信任的亞神們都知道,神殿僕從之所以全是姿色過人的女放逐者,是正義神使誘惑所特意挑選,爲正義神而挑選的。
當然,這些事情並不爲神殿外的衆多放逐者們知曉。但事實上亦有少數地位不低的放逐者們,都是這樣的。擁有神城後,逐漸出現階層,放逐者們的生存跟寶石和金錢掛勾,想要生存的更好,無法離開晶幣和寶石。有了需求,出現了,有了階層,出現了高低,爲生存的更好去不斷追求,已是理所當然的應該。
無論使用什麼手段,儘管大部分人仍舊會鄙夷唾罵,但得到的人,滿足沉浸於其中,譴責已經變的不再那麼有所謂,譴責的威力也不再如同寄存之地時期那般,幾乎高於一切。
紅衣女人並不是誘惑,誘惑仍舊在趕返神殿的路上,紅衣女人是魅惑。看着眼前的一切,魅惑沒有發出一聲嘆息。只是伸出了右掌,伸向赤身的正義刀,待得快接觸之時,後者氣喘吁吁的道“誘惑,怎這般着急,自然忘不了你……”
魅惑的那支芊細右手掌,按上正義刀的天靈蓋,紅亮氣勁,包裹覆蓋着那整條手臂,繼而盡數涌入正義刀腦內。正義刀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原來動作着的身體,亦已頓住。
雙臂撐着牀塌,跪趴着的那名漂亮動人的僕從,並沒有因爲正義刀動作的頓住而停止呻吟,呻吟仍舊那麼高亢撫媚;吻舔着正義刀身體的兩名僕從亦沒有因此中斷遊動的軟舌,似乎一切都在繼續。
直到正義刀七竅流出血線,癱趴在那跪趴女僕從的背上,雙臂無力垂落時。兩名神僕發出驚聲喊叫,驚恐至極的就那麼光着身子,奔逃離去。繼而是那名跪趴着的神僕,偏轉過頭,而後驚訝,繼而驚恐大叫,毫不溫柔的推開正義刀可怖的屍體,飛逃離去。
正義神殿內,當正義神屍體終於淡去消散後,只有魅惑那孤獨的紅色身影,卻始終,沒有嘆息聲響起。
誘惑趕回神殿的時候,距離正義神死亡,並沒有多久。神殿內圍着七十餘名實力高低不等的亞神,殿門大閉。正中央的,卻是魅惑的身影,似乎沒有發生過戰鬥,殿內沒有血跡,而亞神們的神色,分明顯示着,對魅惑充滿畏懼,爲能做和敢做的,只是包圍。
不是他們太懦弱,而是殺王之名太可怖。
見到誘惑趕返,一衆亞神無不鬆了口氣,當即有人怒喝着道“殺王!你竟然暗算毀滅正義刀,今日你若給不出一個讓大家都接受的理由,休想活着離開!更別以爲憑這樣就能成爲正義神!”
‘爲什麼?你不該做這樣的事情。’誘惑以神之意識,詢問着道。
‘今天開始,我就是放逐者的真神。’
誘惑沉默,繼而高聲開口着道“此事,是我計劃的。授命於聖仙劍賢者,此次前往銀聖城,幸運二度得見聖仙劍使,其中有充分的證據表明。未亡組織一直接受着正義神的秘密指示,他的所作所爲,已經再不能被原諒和容忍。
因此,幾經考慮後,決定請殺王從極北大陸趕返,除此孽障。同時我也提議由殺王魅惑繼承真神之位,這提議曾徵詢過聖仙劍使,也和銀聖神,毀滅神認真商議過。當然,最後的決定權仍舊在所有同伴手中。”
‘第三顆種子,終於清除了。’誘惑心下,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