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際的黑暗

黑夜,月明星稀,無風無雨,似乎是那麼的平靜。一片山野密林之中,數人不顧山道崎嶇,正在極速奔襲。前面那一位中年男子左手提槍,右手捂住胸口,忽然間身形一頓,凌空躍起,試圖在空中騰挪保持平衡,卻還是跌坐在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旁,一道血跡從嘴角流出,怒目圓睜地看着追來的四人。

追來的四人也不急於上前,而是慢慢散開,形成合圍之勢。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張狂的笑着,說道:”七天七夜!我們追了你七天七夜,想不到堂堂三十萬禁軍總教頭王蒼竟然會被一塊石頭絆倒。怕是受傷不輕啊。”,此人見王蒼並不回話,臉上笑意更深,“好了,王大人,交出虎威令,下官還能留你一個全屍,將你厚葬,免得成了山間野獸的吃食!”

“曹安!”王蒼低聲喝道,也不再多言語,將手中的長槍插在地上,用作支撐,身子倚着大樹緩緩站了了起來。“今日或許我就要命喪於此,可是不要小瞧了我啊!你們以爲我槍法最強,其實,我最信任的還是我這雙拳頭啊。”一邊說道,王蒼邊將長槍置於一側,雙手緊握成拳。周身氣流旋轉,從心口不斷的有赤紅色,一指粗的線條流向雙拳。

曹安心中大覺不妙,將背後的鐵弓迅速取下,拉開,對準了王蒼的眉心就是一箭。可是隻在一瞬間,王蒼的身形便從樹下消失,整隻箭連根沒入樹中。另外追殺王蒼的三人其中一人忽然感覺四周空氣瞬間排空,王蒼出現在眼前,一拳轟擊在此人胸口,只聽一聲巨響,此人胸前背後已是對穿,鮮血四處噴濺。在殺了一人之後,王蒼沒有絲毫的停頓,又是瞬間來到另一人身前,那速度之快,只能看見一道道赤紅色的流光。伴隨着一聲巨響,又是一人倒地。

“這是禁術!王蒼你居然已經全身經絡盡數通達,摸到了先天的門檻。”曹安雖面露驚恐,可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又是一箭射出,因爲他知道,停下來,就是死。而這次,王蒼似乎是因爲傷勢過重,來不及閃躲,被一箭射在了右臂之上。

“快!趁現在,殺了他”,曹安給僅剩那人下了命令。那人飛躍上前,想從王蒼的背後出手。就在握着的劍離他只有三寸之時,王蒼突然回頭怒吼,只見那人身形硬生生停在空中,七竅流血,跌落在地,竟是被生生吼死了!

“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曹安!”,王蒼說道。曹安咬牙,一言不發,又是數箭接連射出,可是這次卻一根也沒有命中,王蒼左右閃避,極速衝向曹安。兩人同時擡起拳頭重重地對撞在了一起,周圍的地面瞬間凹陷了下去。片刻之後,曹安口噴鮮血,被擊飛了出去,還沒摔到地面,一個翻身,在身上穴位連點數下,止住了血,然後頭也不回的向樹林深處逃走了。王蒼也並沒有打算追擊,只是回到了大樹之下,取回了槍,沿着河流,向樹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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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蜿蜒前行,一個木盆順流而下,隨着河道變窄,卡在一片石頭之中。因爲撞擊,裡面被鬆軟的棉布包裹着的嬰兒頓時發出了嘹亮的啼哭,傳到了河邊昏迷倒地了不知道多久的王蒼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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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爲你,我可能就要長眠於此了,想我堂堂三十萬禁軍總教頭王蒼竟落到這般田地。也許是老天爺還不想讓我去死,便讓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來搭救我,真是造化弄人。”王蒼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然全白,渾身筋肉鬆散,不復之前的氣勢,宛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將木盆的中的嬰兒抱在懷中,輕聲的說,“你也是個被遺棄的小可憐,你我相遇便是命運,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師父。”王蒼又低吟了兩句,“初見,初見?,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你的名字便叫做‘初一'!”他像是碰上了天大的好事,一掃心中陰翳,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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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便是十年後,清晨,王初一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茫然的站着。他望向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田野中。已經是收穫的季節了,眼前都是一片金黃。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是誰,初一?我叫初一。”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浮現,十年的時光對於王初一來說就像是一場無比真實的夢境,夢中的他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前世?Sors-6病毒?Freie Wille自由意志?這些又是什麼?啊!”王初一頭疼欲裂,發出了一聲慘叫。良久才恢復過來,“想不起來了,再去回憶也是做無用功,還是先回去吧,今天出來的時間有些久了,師父要擔心了”,王初一像是一個成人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走向了記憶中回家的路。

“師父,我回來了”,王初一剛走到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外,就朝屋內喊道。這個院子也就一般大小,和平溪村別的人家沒有什麼差別,惟一的區別便是,院內並沒有飼養家畜,也沒有堆放農具。

見沒有人迴應,王初一推開院門,“師父怕是又是在午睡了,師父這午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他心裡想。然後走進屋內,一個白髮老人正在牀上酣睡,王初一替他蓋上麻布被子,自己則坐在了一旁,放空了思緒。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老人終於醒了過來,翻轉了身子從牀榻上坐起,說道,“初一回來了啊,餓了吧?師父給你去做些飯菜。”

“我不餓,師父,我的腦子有些亂,這身子也不像是我的,覺得心裡空空的”,王初一坐在小竹椅上對師父說。

“嗯?”老人輕咦一聲,拉過王初一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脈門上。”內力運行盡然毫無阻塞之感!脈象也不似先前那般紊亂,這是怎麼回事?”,老人心中疑惑,看向王初一。那是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大而明亮,似是鑲嵌了天空中璀璨的星辰。這讓老人想起了這個小傢伙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也是這般。

自從十年前,王蒼來到這個村子隱姓埋名,幫助村子驅趕了諸多野獸。加上村子裡民風淳樸,村民們都慢慢接納了王蒼,也會幫助他照顧王初一。王初一雖然是一個健康的孩童,卻整日渾渾噩噩,不與村裡別的孩童玩耍,寡言少語,常跑去田野裡獨自一人站着,村民都覺得這是個患有腦疾的可憐孩子。就算是王蒼自己也在多次給王初一號脈診斷無果的情況下,接受了這個情況。

“師父,怎麼啦,我是不是生病了?”,王初一的詢問打斷了老人的回憶。

“初一,從今日起,爲師便將我一身所學傳授於你。”,老人忽然神情肅穆,內心做下一個決定,對王初一說道。王初一見狀,雖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還是點了點小腦袋。

“閉上眼睛,記住這條內力運行的路線,還有這套口訣。”,王初一乖乖閉上了眼睛,感覺一股微弱的暖流在全身遊走,還聽到了一段口訣,“吾觀天之意,初一曰五行。宇宙在乎手,萬物化乎身......”

王初一隻覺得自己像是墜入雲中,師父的聲音像是在腦海中不停地迴響,身子輕飄飄的。突然一陣心悸,王初一的精神墜入了宛如濃墨,無際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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