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終有離別時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轉眼五年過去。
那是一個傍晚,王蒼坐在王初一花費了半個月時間造出的木製輪椅上睡着了,便再也沒有醒來,落日的餘暉照在他身上,顯得是那麼的安詳。似乎當年的恩怨早已與他毫無關係,可能是平靜的山村生活磨平了他的銳氣,又或者是因爲他覺得後繼有人,此生無憾了。
王初一打獵回家,一如既往的叫道:“師父,我回來了。”,推開院門,見師父閉目安詳的坐在那,心中升起了不安的感覺,立馬丟下手中的獵物,衝到王蒼面前伸手把住了師父的脈門,知道了終究還是到了離別之時。
雖然早已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如不是王初一五年來悉心照料,恐怕王蒼早就已經離世,王初一還是哭得像是個孩子,他將師父的衣衫整理好,跪在面前,叩了三下頭。
王蒼的喪事並沒有大操大辦,在向村裡前來弔唁的村民一一謝過之後,王初一便將按師父生前的囑託將他埋在了他十五年前撿到王初一的小河旁,立了一塊碑,上刻“師父王蒼之墓”,落款小字“徒弟王初一立”,此事便那麼了了。
王初一回到家中將家裡的物件分與村民,只收拾了些衣物,帶上了幾塊曬制的肉乾,一封師父生前寫的書信,便與村民告別,準備去看看山村外的世界。
”我知你去意已決,就不再勸你了,外面的世界險惡,你要多加小心。”,平溪村的村長對王初一囑託道,又將手中的幾十蚊銅錢遞給他,“這些你拿着。”
“初一啊,王大媽也沒啥給你,這是我給你縫的新衣服,本打算年關的時候給你的,沒想到你現在就要走了。”
面對從小看着他長大的村民,王初一也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一一道謝,眼中也早已溼潤,他對着送別的村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看向遠處離村的小路,出發了。
走了大約二十里地,看着遠處山巒疊嶂,鬱鬱蔥蔥,王初一心中也沒有之前那樣傷感了,反而產生了一股迷茫的情緒。
“該去哪裡啊,師父生前讓我在他死後將這封書信交給京城的王尚書,可他也沒告訴我京城在哪兒啊。”,王初一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管它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先去最近的平涼縣打聽打聽吧,我一身本領師父說至少對付些山野蟊賊是沒問題了,遇到硬手,打不過我還躲不起嘛。”
想到這,王初一心情好了許多,找了一塊兒平地坐下,吃了些肉乾喝了點水,休息了片刻,就又上路了。說到底,還是第一次出村,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激動的,而起不論前世今生,王初一都是少年的心態,邊走還邊吹起了口哨,仔細聽,還是那《山路十八彎》的調子。
天色漸晚,路邊一處不高不低的草叢中似乎有些不尋常的動靜。
“二當家的,要不咱們撤吧,哥幾個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都埋伏了一天了,就是連個人影都沒見着啊。”,一個刻意壓低了聲音說。
“怎麼撤,寨子都揭不開鍋了,那些個大路都被黑鼠寨的人霸着,我們他孃的只能來這裡,今天他孃的要是再不開點葷,就他孃的都得餓死。”
之前那個聲音沉寂了下去,像是默認了這個說法。空氣出奇的安靜,時間就在這種沉默中慢慢流逝。
“有人來了!都準備好!”,只聽一聲低喝,三五個身穿樹葉,雜草編制而成的衣服的大漢從草叢中跳了出來。
“打劫!錢交出來,衣服脫光,留條底褲,饒你一命。”,這夥人的領頭,也就是那個“二當家”對着本應走上官道,卻迷路來了這裡的王初一,惡狠狠地說道。
“喲,還是個吉利服。打劫的說辭還一套一套的。”,王初一併不慌張,因爲在百米開外,他就敏銳的感知到有一夥人躲在那裡,加上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便假裝沒有發現,走到了這夥人約十米外的地方,誰知這羣蟊賊居然就按捺不住跳了出來。
見這夥蟊賊腳上毫無章法,便知他們不會武功,頂多能欺負欺負平頭老百姓,碰上王初一,算是出門沒看黃曆,倒了黴了。王初一也不着急,心裡反而覺得甚是有趣,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他們。
這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因爲樹葉遮擋看不出表情,但估計也是一臉懵圈,畢竟誰也沒見到過一個遇上打劫就那麼站着,也看不出害怕,反而微笑的看着他們的人。
倒是那個“二當家”又發話了,“那就別怪我們他孃的心狠手辣了,我們他孃的也是討口飯吃,動手!”
只見那夥人衝了上來,隨着幾聲悶響,這夥人就四散飛了出去,要不身上留下的腳印,和痛苦的哀鳴,倒像是王初一從頭到尾動都沒動下一般。
“起來,別叫喚了,沒傷着你們內腑,帶我去你們那個叫什麼來着的地方,寨子是吧?”,王初一說。
“你,你要做什麼!”,“二當家”捂着胸口,又驚又恐,顫抖的說道。
“打劫。”,王初一又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