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從一開始就不同意自己的兩個女兒嫁給朱雲山和朱雲河,緣由就是老宅。
蛋兒他娘真名叫劉如意,和朱獾的親孃劉如玉爲孿生姐妹。而朱雲山和朱雲河同樣爲孿生兄弟,至於先前出現的那個朱雲河原名爲朱雲鶴,是朱雲山和朱雲河的父母親(也就是朱獾的祖父祖母)所抱養。
作爲老宅主屋的主人,朱獾的祖父祖母年過四旬還沒有一兒半女,有些着急。他們自己急,朱獾的太公太婆更着急,等到朱獾的祖父祖母四十五歲那年,私下託朱扇子從外面抱回一個孩子,取名朱雲鶴,作爲親生孫子撫養。
誰知朱雲鶴抱回不滿一個星期,朱獾的祖母意外有喜,生下的還是一對孿生兄弟,高興得朱獾的太公太婆在老宅連擺了半個月的大席。
高興之餘憂愁上身,就是有了自己的血脈之後,這個朱雲鶴怎麼辦?
朱獾的太公太婆去找朱扇子商量,朱扇子提出一個餿主意,就是一對孿生兄弟中抱走一個,另一個以朱雲鶴代替。朱獾的太公太婆怎麼可能同意?自己的親骨血不能抱走不說,朱雲鶴大兩個孩子一歲多,年齡和貌相上都不可能以假亂真?
朱扇子說,養着養着貌相就會相像,小的時候年齡上面看得出,等長大了差一歲根本看不出。
朱獾的太公太婆還是不同意,希望朱扇子抱還朱雲鶴回去,經濟上面他們會補償。
朱扇子威脅朱獾太公太婆,作爲老宅主屋主人做出這樣的不仁不義之事,天理難容,他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所有人,甚至告到上面去,趕他們出老宅。
朱獾的太公太婆沒有辦法,答應會繼續撫養朱雲鶴,只是越來越擔心三個孩子大了之後會引來很多麻煩,尤其是爲爭奪老宅主屋主人的地位兄弟反目,甚至成爲仇人,於是從長計議,爲老宅着想,決定只留下朱雲山,送朱雲鶴和朱雲河到省城。
作爲老宅主屋的主人,一直下來不只是在驢不到村有老宅,在縣城,在省城,都有自己的產業,真正的家大業大。
至於爲什麼要在縣城、省城置產業?經營產業?朱雲山的解釋是爲了確保有資金維護老宅。
老宅作爲這麼大的一座宅邸,每一年的維護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需要有一定的產業作爲支撐。
朱雲山作爲既定的老宅主屋主人在老宅長大,而朱雲鶴和朱雲河在省城長大。
朱雲鶴和朱雲河自小兩個極端,一個外向,一個內向;一個好吃懶做成人後成爲紈絝子弟,一個勤奮好學成人後成爲商場精英;一個心心念念想要替代朱雲山成爲老宅主屋主人,一個兢兢業業打理省城產業爲朱雲山提供物質保障。
朱獾的祖父祖母臨終前告訴朱雲鶴身世,並將在縣城的所有資產全部給他,希望他好自爲之,不要再和朱雲山爭什麼老宅主屋主人的地位。
一開始朱雲鶴滿口答應,還十分感謝,感謝朱家的養育之恩和慷慨相贈,因爲這個時候朱雲鶴已經欠下鉅額債務,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
好景不長,朱雲鶴本性難移,吃喝嫖賭抽很快全部賣完縣城的所有資產,只得向朱扇子求助。
朱扇子想出一個主意,就是對朱雲鶴進行易容,讓他作爲朱雲河回老宅要求朱雲山讓出老宅主屋。
“外公,那個朱雲鶴不會是朱扇子的兒子吧?”魯歡敢想敢問。
不等劉叔回答,馬夜叉搶先回答魯歡:“無利不起早,如果朱雲鶴不是朱扇子的私生子,他會費盡心機導演出這一系列鬧劇嗎?”
“嗯嗯嗯,這個朱扇子該死。不過聽敬宅說,仙子姐姐這次能決勝千里之外讓我們一家團團圓圓還多虧了他這個朱扇子。”魯歡邊吃餃子邊笑着說。
朱獾白了魯歡一眼沒好氣地嗆她道:“你倒是吃得飽了吧?我可還跪在地上呢。不要東扯西扯,瞎摻和,讓外公說正事。”
“對對對,外公說正事,說說你怎麼就不同意我娘嫁給我爹?”魯歡不好意思地衝朱獾一笑然後轉過頭問劉叔。
又是不等劉叔回答,馬夜叉搶先說道:“這個還用問嗎?就是怕我們這對孿生姐妹因爲爭奪老宅主屋反目成仇。”
“嗯嗯嗯,這個有道理,不過我爹一直在省城,不像姨爹爹在老宅,姨娘你跟隨外公來老宅見到他一見鍾情,我娘是怎麼見到我爹的呀?”魯歡問馬夜叉。
馬夜叉回答魯歡:“你外公每年除了定期來老宅外還會定期去省城你爹那裡報銷維護老宅所需要的費用,你娘跟着過去自然認識了你爹,並一見鍾情。”
“哇喔,好浪漫的愛情故事。噯,即使外公不同意我娘和我爹在一起,憑我孃的個性,我爹和我娘可以自己在一起的呀,就像我和我的敬宅弟弟一樣。”魯歡說着喂一隻餃子到朱敬宅的嘴邊,朱敬宅不敢不吃又不想當衆這樣,顯得很尷尬。
朱獾笑着對朱敬宅說:“吃吧,姐沒看見。”
“姐,謝謝你爲我爲我娘爲我爹爲歡歡所做的這一切。”朱敬宅吃下餃子後紅着眼圈對朱獾說。
朱獾哈哈大笑道:“這嘴果然更甜了呦,你爹要是有你這樣的一張嘴,你娘怕是不會讓我跪到現在。”
“侄女,你怎麼扯上叔叔了呀?”朱雲河說話,自從蛋兒他娘進屋後他還沒有機會開口。
朱獾笑着反問朱雲河:“叔叔,你知道我是替你挨跪嗎?”
“你替我挨跪?”朱雲河走到朱獾身邊,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望向蛋兒他娘。
朱獾說:“叔叔,二十多年來,你把我師父一個人扔在老宅受苦,還不快跪下請罪?”
“對,爹,我和你都應該跪下,請求我孃的原諒。”朱敬宅跪到自己的親孃腳下。
朱雲河緊跟着跪下後對蛋兒他娘說:“如意,全怪我不夠膽大,請你打我罵我吧。”
“朱獾,你起來。”蛋兒他娘扶朱獾起來後一巴掌打向朱雲河。
朱雲山想過去勸解,被馬夜叉拉住。
劉叔一仰脖喝下盞中酒說:“打得好,打得好。”
“好不好你說了不算,得由他們自己說了算,我們還是去喝酒。”魯伯拉劉叔坐回飯桌邊。
蛋兒他娘怒視朱雲河,一字一句罵道:“全怪你不夠膽大?你膽還不夠大嗎?沒有明媒正娶我,就讓我生下蛋兒,你的膽兒還不夠大嗎?”
“女兒,那是你主動,女追男隔層紗,能不有了蛋兒嗎?”劉叔見朱雲河低着頭任由蛋兒他娘打他,忍不住爲他說話。
“你給我閉嘴,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蛋兒他娘伸手一挑面前的一隻筷子,筷子利箭一般射向劉叔。
劉叔翹起兩指輕鬆夾住筷子,呵呵笑道:“做了婆婆就想殺死親爹,厲害,厲害,真厲害。”
“娘,我似乎知道你和我爹、外公之間的恩恩怨怨了呢,是不是外公反對你嫁給我爹,你乾脆對我爹來個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先斬後奏,想拿蛋兒要挾外公。結果不但外公不當回事,連我爹都不認賬,你就一氣之下帶着蛋兒住到老宅。二十多年來對外公和爹不理不睬,反正有了蛋兒你就心滿意足。沒成想,我的蛋兒變成了大帥哥朱敬宅,外公和爹懊悔不迭,主動示好於你,你當然得擺一下架子,怎麼能夠輕易讓他們兩個得了便宜又賣乖呢?”魯歡過去摟住蛋兒他娘吧嗒吧嗒說個沒完。
朱獾剛想制止魯歡再說下去,魯歡親了一口蛋兒他娘繼續說道:“娘,以後我們婆媳兩個講得來就好了呢,管他們做什麼?這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全是有賊心沒賊膽的貨。我向娘學習,對我的敬宅弟弟來了個誘敵深入,結果你有了孫子呢,可他還不敢對你說,還要我保密。娘,你說氣不氣?”
“你說什麼?”蛋兒他娘跳了起來,一起跳起來的還有跪在地上的朱雲河,劉叔從凳子上蹦跳起來興奮得差點掀翻桌子。
“娘,爹,你們要做爺爺奶奶了呢,都已經兩個多月了呦。”魯歡雙手撫摸自己的肚子,羞澀中更多的是自豪。
蛋兒他娘拉魯歡到眼前,一邊撫摸她的肚子一邊問:“你真的有了嗎?真的有了嗎?”“娘,這個我能騙你嗎?不過你不要責怪敬宅弟弟,他一直不敢也什麼都不懂的呢,是我騙他說是仙子姐姐讓他試一試這病到底有沒有完全醫好?他才勉強答應的呢,嘻嘻。”魯歡掩嘴而笑。
朱獾哭笑不得,一隻手指向魯歡,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用不着你你你,到時候你坐喜宴上首,我的孫子喊你乾孃。”蛋兒他娘擁魯歡在懷,喜不自勝。
朱獾不敢當着蛋兒他娘多說話,只有嘴上嘟囔:“喜宴上首我敢坐嗎?這乾孃有那麼好當嗎?”
“好啦好啦,喜上加喜,大家坐下吃年夜飯。”馬夜叉說話。
“對對對,喜上加喜,坐下吃年夜飯。”朱雲山附和。
“腦西搭牢,吃什麼呀?”朱獾過去飯桌邊一看,幾大盤餃子已經被魯歡、劉叔和魯伯吃的乾乾淨淨。
“姐,你稍等,我去廚房做菜做飯。”朱敬宅從地上起來,跑向廚房。
“兒子,我來幫你。”蛋兒他娘快步走向廚房。
等蛋兒他娘出了廳堂,魯歡輕聲對朱獾說:“仙子姐姐,你不要怪我,我是爲了讓娘消氣呢。你知道嗎?娘是和爹和外公置氣一個人帶蛋兒在老宅。”
“是啊,她的性格可是比獨臂羅養的那頭牛還要犟,誰勸都沒用,越勸越犟。”馬夜叉拉魯歡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朱獾嘆了口氣說:“唉,看來你們並不瞭解我師父,她是爲了蛋兒才甘願在老宅受苦。”
“爲了蛋兒?”魯歡不解。
朱獾迴應:“是啊,蛋兒原來那個樣子,她作爲親孃能不天天獨自流淚嗎?”
“可我一直希望她帶着蛋兒到我身邊生活,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總比她一個人帶着蛋兒在老宅受苦要好。”朱雲河說話。
“喂,叔叔,你在省城的產業經營得不錯,可這人情世故看來還不如我一個山裡妹子。你以爲你帶着我師父和蛋兒去省城生活,師父和蛋兒就會很幸福?外公在外婆臨去之時發誓不會讓你和我師父結爲夫妻,否則他立馬自盡,你敢帶我師父去領結婚證書嗎?既然名不正言不順,那你們算是正常的一家三口嗎?在省城,你們生活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嗎?還有,蛋兒的病如果沒治好,在省城不是要遭受更多的白眼?”
“嗯,都怪我,不敢率性而爲。”朱雲河瞄了劉叔一眼。
劉叔站起身說道:“要怪就怪我,唉,爲了避免自己的女兒捲入老宅爭奪女主的風波,才發了那樣的毒誓。不過好事多磨,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明日就會去老伴的墓前解除毒誓。”
“你以爲我在乎你那毒誓嗎?我在乎的是蛋兒。現在蛋兒變成真正的敬宅,我要向我的仙子敬上三大碗。”蛋兒他娘和朱敬宅一起端菜進廳堂。
“師父,我來。”朱獾過去一起端菜。
“你去坐着,還有歡歡,其他人都給我過來一起忙。”蛋兒他娘一聲招呼,馬夜叉、朱雲山、朱雲河以及劉叔、魯伯兩個老小孩趕緊去廚房。
廳堂裡只剩下朱獾和魯歡,朱獾輕聲問魯歡:“你真的有了小寶寶?”
“這個還能有假?不信,你摸摸。”魯歡抓過朱獾的一隻手到自己的肚子上。
朱獾像模像樣摸了一會說:“沒有小寶寶啊。”
“你傻呀?才兩個月能真的摸出來?要感覺,以乾孃的身份去感覺你的乾兒子。”魯歡一臉幸福。
朱獾抽回自己的手說:“能不能不叫乾孃?感覺自己好老。”
“那就叫仙子,仙子永遠年輕。”魯歡邊說邊探頭向廚房那邊瞄了一眼,然後附耳朱獾:“你知道嗎?那個王眼鏡被我坑慘了呦。”
“應該是他坑慘了你吧?”朱獾不相信,王眼鏡怎麼可能被魯歡給坑慘?
魯歡告訴朱獾,回到省城後,魯歡除了正常實習之外,就是去盯王眼鏡,跟黃花菜盯王眼鏡一樣,連拉都盯着他。
一開始王眼鏡有些怕魯歡,以爲她這是要報復自己。過了一段時間,王眼鏡見魯歡除了盯住他以外,沒有其它的動作,認爲這是一種愛到極點的表現,各方面自然恢復到正常的狀態,還有些沾沾自喜,說明他人見人愛,魯歡愛他已經不能自拔。
魯歡在盯王眼鏡的過程中,完整掌握了他利用職務之便爲一個文物走私團伙提供各種技術支撐的證據,這個文物走私團伙的其中一名重要成員就是藍玉柳。
“這怎麼叫坑呢?這叫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朱獾向魯歡豎起大拇指。
魯歡嘿嘿一笑,問朱獾:“你知道嗎?王眼鏡被關在看守所的時候和誰關在一起?”
“藍玉柳吧?”朱獾直接回答。
魯歡說:“柳樹精當然是關在同一個看守所,還有黃秋葵以及田大癩、田二癩和田小癩呢。”
“都關在一起呀?那在裡面王眼鏡不是還要跟田家那三個小癩子一起爭着摸葵妖怪的金手和柳樹精的玉手?”朱獾覺得好笑。
魯歡鼻子一哼,道:“想得美,男的女的又不是關在一起,他和田家的三個小癩子也沒有關在同一間牢房裡。不過,放風的時候能看到,但說不上話。”
“你怎麼知道?”朱獾好奇。
魯歡附耳朱獾:“王眼鏡被判決後我去監獄探過一次監,畢竟他是孤兒嘛,你可不能告訴蛋兒。”
“蛋兒不會那麼小氣。”朱獾爲王眼鏡感到可惜。
魯歡再次附耳朱獾:“你能不能對蛋兒說一下?我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讓王眼鏡碰過。”
“誰信?”朱獾撇嘴。
魯歡的嘴比朱獾撇的還要厲害:“信不信由你。”
“你和他在老宅的時候沒有牽過手?一開始你們還一起住在祠堂戲臺門樓的化妝間裡呢。”朱獾的嘴撇得更高。
魯歡生氣:“那是我主動牽他的手,他想要碰我,我從來沒有讓他碰過。”
“好好好,我相信你。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你必須實話實說。”朱獾探頭朝廚房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