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其靜靜的躺在地面上，似乎就是一顆再普通不過，沒有任何異狀的石子。
“您不想飛昇嗎？”陳衍的聲音響起。
老道收回目光，轉而又望向遠方佛光璀璨，劍氣凜冽之處。
是那大和尚以及那名返虛境劍修在清剿魔物和詭靈。
“我早就失去那個資格了，所行種種，你這些年不是都看到了嗎？”
往昔種種所‘行’，便註定他再無這個資格了。
若是單純以降妖除魔論計便可飛昇，那何須若此，只需設立一戰功榜不就可以了？
功行，可不單單指現在。
可惜，這兩人爲心中慾念矇蔽，看不透這一點罷了。
陳衍一頓：“那您……”
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跟着來穢界呢？
“來見一見那程昱罷了。”
“程昱？”
“當年與我一同，到過那至高太玄界並存活至今之人，他也是你們所熟知的‘魔尊’。”
嗯？！
那位魔尊竟然也到過至高太玄界？！
“說來，所謂‘太玄天’之名，還是我等心慕至高太玄界，才爲其取的。”
原來如此！
原來這‘太玄天’的名號是這樣來的。
“您過去時那般……那他是不是也……？”
“不，他一身神通並非老師所授，而是另有際遇，具體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說到此處，老道忽然長嘆一聲。
“他以往常常罵我虛僞，現在想來倒是沒罵錯。”
便這般，陳衍聽着老道講三天界過去種種，越走越遠。
身後，那枚小石子卻依舊靜靜的躺着，直至兩人走遠後又過了半個多小時。
呼~
一陣微風拂過，小石子隨之滾動了一下。
就這樣沿着坡度向下滾落而去，就在它要這般一路滾遠之時……
一隻大手不知從何處而來，無比精準的抓住它，將它拿了起來。
“小友匿形之法倒是玄妙，當真讓貧道好好的開了一番眼界。”
卻是那老道，身旁還站着陳衍。
兩人不知是何時返回的，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手中石子。
“……”
石子依舊毫無動靜。
“小友，還不現身嗎？”老道又說了一句。
“……”
“罷了，看來真是塊普通的石頭。”老道嘆息一聲，“貧道最喜歡以石粉兌茶，今日便用你吧。”
“？？？”
用石粉兌茶？
你找理由能不能找一個合理一點兒的？
就連他身旁的陳衍都挑了挑眉。
卻見那老道取出一個玉瓶，將石子對準瓶口，雙指微微用力就要將其碾碎。
咔~！
一聲脆響。
“前輩稍等！”
這回終於是裝不下去了，老道微微一笑，將手中石子往外一拋。
還未落地，就見那石子不斷膨脹，道道清光之中，化作一大袖飄飄，形貌絕佳的青年。
金丹圓滿。
當然，這只是僞裝。
元嬰中期。
沒錯這還是僞裝。
元嬰圓滿！
依舊不止。
化神初期？
不，還是不對！
其真正的境界爲化神圓滿！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化神圓滿，根基極其雄厚！
從剛剛那一手變化之術來看，神通手段也絕不簡單。
化神修行者變通自在，作用無窮是沒錯，但幾乎沒有人似他這般嫺熟輕鬆的。
“……”
老道和陳衍都有些無語，你莫名其妙弄這麼多次僞裝，是在糊弄誰啊？
除了那幾個返虛老怪物，這穢界誰能弄得過你啊。
“在下趙越清，見過兩位前輩。”趙越清？一手扶着腰，一邊恭敬道。
“小友莫不是被此地魔物追殺，纔出此下策？”老道問道。
“並非有人追殺，只是在下在參悟神通而已。”
參悟……神通？
哪兒有人這樣參悟神通的。
此時，趙越清？的心裡叫苦不迭。
本以爲霄羽師叔和那魔尊打了一場，那魔尊重傷遁逃之後，這穢界應該不會再有太大的危險了纔對。
但莫名其妙的，又冒出了兩個返虛境……
明明都提前布了警戒用的手段，但面對返虛實在是很難起到作用。
講道理，這個世界的修行者雖然根基一般，但也不代表化神能打得過返虛啊！
元嬰欺負欺負弱一點的化神就算了，但再牛逼的化神也不可能比得過返虛。
返虛，這一境界的修行者就算是在太玄界，也是被稱爲‘大修’的存在。
與之下的境界天差地別。
“我等剛剛的話，小友應當都聽到了吧。”老道又笑道。
“……”
瑪德！
就是想找個地方躺着，混到這次歷練結束，鬼知道會來兩個返虛。
還好死不死的在他附近聊起了那種隱秘的事情！
艹！
“其實在下參悟神通之時，五感封閉，若非強烈外力刺激，是感受不到外界的。”趙越清？一本正經道。
雖然歷練失敗不一定會死，但還是安心苟到歷練結束最爲穩妥，他？可一點兒都不想以身試法！
封閉五感？
“小友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合理嗎？”
“在下神通比較特殊，修行時常有種種副作用……”
老道看着趙越清？，卻只能從他？眼中看到滿滿的真誠以及……求生欲！
這是騙人騙得自己都信了？
“可是小友，你知道的太多了。”老道忽然沉下臉。
本來是沒想爲難他的。
但難得遇見如此穩健的小友，老道決定好好嚇嚇他。
趙越清？：“……”
我特麼不想聽的啊，是你自己非要說！
……
……
十多分鐘後。
看着遠去的兩道身影，趙越清？長出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嚇嚇他？的。
那老道只是讓那體修瞭解了一下關於太玄界的事情，就放他？走了。
唉~
這些高境界修行者的惡趣味，真是讓人無奈。
emm……
看來還是得去凡界，凡界畢竟靈機希少。
穢界安全……只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趙越清？身形一動，瞬間化作一縷幾不可見的清光遠去。
直到來到一個偏僻之處才重新顯現出來。
左顧右盼，又用種種神通打探了周圍，確定無人在旁之後，他？並指點向眉心。
無聲無息間，外貌開始變化。
腰身收束變得纖細，胸前挺起變得高聳，一頭錦緞般的長髮垂落至腰間，骨節分明的手掌變得纖細白皙，五官的線條也變得越發柔和精緻。
轉眼之間，他就變成了她。
“咳咳。”清了清嗓，“奴家趙玥輕……”
聲音嬌柔婉轉，嫵媚動人，使人一聽便不由升起保護欲。
不錯不錯！
之前那個身份暴露了，接下來就用這個‘美人’形象去凡界行走。
取出面紗遮住面容，又帶上個斗笠。
要是再平凡一點兒就好了，這形象還是引人矚目了一些。
但也沒辦法，這是從合歡宗天人那兒得來的法門，毫無破綻的形象就兩個！
其他形象或多或少都有瑕疵。
魅修唯獨唯我，借外物而明己身，以‘本我’掌萬道。
歡修神融萬象，火裡種金蓮以參大道。
再加上這天人化生之妙術……
“可惜，悟透關竅者寥寥。”
趙玥輕微微搖搖頭，身化清光再度離去。
這一次，卻是筆直向上。
…………
另一邊，老道擡頭看着那道極其隱蔽的清光離去。
或許是想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面上不由露出笑容。
“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謹慎的小傢伙。”
陳衍也看着那道清光遠去，不由皺眉。
“他到底是男是女？”
剛剛還是男身，現在卻又變成了女身……
而且無論是剛剛的男身還是現在這個女身，氣機都無比圓融，沒有絲毫變化的痕跡。
“不清楚。”老道搖了搖頭，“至高太玄界神通玄妙無方，我又如何能盡數看破。”
“無需再關注了，你只需記住方纔那位小友所說之言，到了那至高太玄界後，也不用一頭霧水了。”
陳衍輕輕點頭。
而後，就見佛光與劍光自天邊亮起，還未靠近，聲音便輕飄飄的傳了過來。
“兩位施主不去降妖除魔嗎？”
老道笑呵呵的回道：“大師之前不是說衆生平等嗎？”
轉瞬之間，劍光和那璀璨佛光已來到近前。
……
……
太玄天，飛昇聖地。
依舊是老樣子，徐邢的劍意靈身還在原來的位置。
“提前瞭解太玄界，倒是挺會想。”
老道的種種行爲自是被他盡收眼底。
那天谷口的事情之後，這曾經去過太玄界的老道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
如今更是在爲陳衍鋪路。
不過嘛……
註定是無用功了。
對於飛昇者，只需通過洗仙池，就能對太玄界有一個基本的瞭解。
其內蘊含的信息可比聽旁人訴說要詳細得多。
“且看之後吧。”
畢竟是曾經得到星空中那位道友認可之人，若之後表現還算可以，給他一個飛昇的機會倒也無妨。
“倒是京城那邊……”
九漁如今也在京城，說不定會與那受了重傷的‘魔尊’對上。
雖然吧，目前還沒那個趨勢。
但九漁有時候的腦回路就很清奇，之後事態如何發展實在是有些說不準。
最後就是那名太上道宗的趙玥輕了。
爲了‘穩健’竟然還去修了合歡宗的天人化生之法……
苟道修行者爲了‘穩健’二字當真無所不用其極。
emm……
甚至都不用想也知道，鴻尊道友現在的臉色絕對非常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