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一行人決定在鬼丘的醫館裡休養了幾日,等待瑟瑟恢復元氣之後再離開。
寄宿的這幾日,若潼還是依舊不肯放下心防,對於鬼丘兩人仍有戒備,瑟瑟說服不了她,鬼丘也說無所謂了,最後也就由着她去了。
而小蘇晨每日就帶着伢不知道跑到哪兒去,日日朝着外邊溜達,直到傍晚纔回來。
瑟瑟無奈,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兒大兒世界,她也不好再細問什麼,嘮叨太多,可是會招厭惡的,瑟瑟還不想自己的兒子討厭自己。
而瑟瑟自己呢,則每日都躺在‘牀’上,無聊也只能盯盯身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若潼看幾眼,然後又繼續對着鬼丘醫館老舊的天‘花’板發呆,這對於瑟瑟來說,簡直是一個大大的折磨。
可是鬼丘吩咐過,她是‘操’勞過度,身子本身又是虛弱得可以了,不好好安分幾天,在‘牀’上睡幾日,是很難恢復活力的,因此,瑟瑟只能乖乖的再木‘牀’上‘挺’屍。
自從第一日的夜晚來到這裡,見過鬼幽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躲在地下室裡,跟那些死囚不知道搗‘弄’些什麼,但是瑟瑟從那次與他短暫的對話中可以得出來,他搞的這個神秘的事情,必然是跟復仇有關的,她想自己親身下去目睹目睹,然而卻不好擅自闖入。
鬼丘呢,每日就是到醫館後邊的‘藥’叢裡,給她採‘藥’熬‘藥’送‘藥’,三點一線,大廳後院裡間,重複着這樣一個枯燥無味的生活。
“哎呀!”
忽然,後院傳來了一聲驚呼,聽那獨特的嗓音,不用猜想都知道是鬼丘了,這個時辰,也就只有他在了。
“發生了什麼?”瑟瑟反應靈敏,一下子竄了起來,焦急地問身邊的若潼。
她倆同時望向了後院,只見鬼丘挪着一頓一頓的步子,從後院‘門’口走了進來。
“鬼丘前輩,怎麼了嗎?”難得的從鬼丘眼中看到了慌忙,看來這幾日相處,倒是讓鬼丘漸漸適應回與人相處的感覺了,面上的肌‘肉’也沒有開始那麼僵硬,瑟瑟撐着半個身子,側臥在木‘牀’上,焦急地看着鬼丘。
“今天要熬的那劑補‘藥’,後院裡的那個品種的‘藥’材沒有了。”鬼丘解釋道。原來這就是他大呼的原因。
少了一味‘藥’材,至於那麼大驚小怪嗎?瑟瑟對於反應表現眼中了點兒的鬼丘,很無語。
“那就不熬了唄。”少喝一天的補‘藥’,對於瑟瑟來說,是個福利,不用再咽那些哭得頭皮發麻的‘藥’了,這該是多好的事啊!瑟瑟如是想,心中已經開始讚美起可愛的老天來了,讓她享受一天的快樂時光。
“這可不行。”鬼丘可不覺得這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
“行行行,前輩,不要那麼執着,就算你現在急,沒了就是沒了,等尋到再說吧!”瑟瑟試圖用語言打消這個固執老頭兒的想法,她可不想再受苦。
“不行!”鬼丘很堅決,雷打不動,根本不聽瑟瑟的話。
“前輩,這事不急就擺着,不用那麼執着。”瑟瑟沒有放棄,再次勸說。
但是顯然,一切都是徒勞的,鬼丘根本就不聽她說話。
“有了有了!後山半山腰上,有適宜這種‘藥’材生長的環境,那裡應該會有!”自言自語了這一番話以後,面容‘激’動,踢踏着步子就往裡間走去,砰呤啪啦的,從裡間傳來了這讓人,很是揪心的聲音以後,鬼丘顯然已經收拾好要用的東西,從裡間出來以後,就朝着走廊走去,往‘門’外挪步子。
只留下一臉木然的瑟瑟和緊皺眉頭的若潼。
“這個鬼丘老頭兒是要做什麼?”若潼對於他這樣不明所以的行爲,很是不耐煩。
“別說了,若潼,跟上去。”瑟瑟纔不管鬼丘是不是去採什麼‘藥’材,他這樣的身體狀況,自己一個人出‘門’,還要去爬山,一個不慎,從山上滾了下來,那還不散架?分分鐘命喪黃泉的!
想到這裡,瑟瑟心都寒了,更是怕了,立馬叫若潼跟着他。
“小姐你是怕他採毒‘藥’來害我們嗎?”若潼的警惕心理一點兒也沒有減弱,聽到瑟瑟命令自己去跟着鬼丘,她第一時間就想到是跟蹤還有監視。
“毒什麼‘藥’啊!鬼丘前輩是要去爬山哎!”瑟瑟對於若潼這個江湖‘女’俠的第一反應,已經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總之,就是急,她也根本顧不了再去勸勸若潼放下點兒防備。
“那就爬啊!”若潼對於鬼丘要爬山,沒興趣,倒是對他要去採的‘藥’感興趣。
“哎呀!不說啦!不說啦!不跟你費口水,若潼,你快去跟着鬼丘前輩,記住,不要讓他摔着,總之,我一定要看着他毫髮無傷地回來!”瑟瑟害怕再在這裡說教什麼的,肯定會‘浪’費很多的時間,鬼丘雖然‘腿’腳慢,但是再這麼耗下去,人都走遠了,還跟個什麼呢?
“知道啦,小姐,你好好休息着。”看到瑟瑟都快‘激’動地從‘牀’上摔下來了,若潼也只好照着她的話,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若潼離開,瑟瑟才鬆了一口氣。這樣,鬼丘的安全,是算是有保障了。
重新躺回‘牀’上,瑟瑟又開始放空自己,盯着古老陳舊的天‘花’板發呆了……
周圍的一切歸於平靜,後院樹上的幾隻鳥兒在樹枝上跳來跳去,時而發出“吱吱”的叫聲,在這麼安靜的氛圍裡,就如雷貫耳。鳥聲過後,是風吹樹葉的聲音,地上的枯黃落葉被吹得滿地滾動,與地面摩擦發出一聲聲不怎麼好聽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
小蘇晨不在,伢也不在,若潼也被自己差遣出去了,沒人可以給自己逗,給自己捏,和自己聊天說話,她簡直悶得發慌了。
最後,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百無聊賴,用聲音,發泄了出來。
“啊!”
就在瑟瑟的聲音在大廳裡回‘蕩’了一圈又歸於平靜之後,地下緊接着傳來了一聲慘叫,那聲音,嘶聲裂肺,慘絕人寰。
瑟瑟被這一聲悲吼給怔住了,額上一滴冷汗無聲地落下,她下意識地望向那道暗‘門’。
由於現在是在白天,所以暗‘門’裡邊的小樓梯並沒有夜晚看起來那麼神秘恐怖。
自從那次鬼幽從暗‘門’裡出來又進去以後,那道‘門’就沒有被關上過,在夜晚的時候,就顯得十分的幽深,夜晚失眠的瑟瑟總是會盯着它看。
她總在想象下面到底有些什麼?是什麼景象呢?但是礙於鬼丘說過,不能在鬼幽專研的時候去打擾他,因爲鬼幽會脾氣大發,六親不認的,而且還有若潼的百般阻止以及小蘇晨的萬分叮嚀,瑟瑟那是望而卻步。
可是今天……
瑟瑟眼神左瞟,又右看,周圍安靜得就只有蚊子飛過的聲音,一個人都沒有,這難道不是潛入地下室,揭‘露’鬼幽大秘密的大好時機嗎?
“呵呵呵……”瑟瑟嘴角勾勒出一個很欠揍的弧度,那是一個標準的‘奸’笑。
看來,今天可以如願以償,來一次大冒險了!瑟瑟不禁開始興奮起來。
她掀開身上的被子,穿好鞋子,披好外衣,輕手輕腳的靠近暗‘門’。
死囚,牢籠,屍體……瑟瑟看着那條長而幽深的樓梯,腦海裡閃過之前鬼丘對於鬼幽這個地下室的描述,真是又刺‘激’又恐怖,讓人興奮不已,又寒‘毛’直豎。
“地下室,我來啦!”瑟瑟對着樓梯小聲喊了一聲,然後拉了拉身上的外衣,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下邊會寒氣‘逼’人。
瑟瑟提起步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去,越往下走,傳到鼻子的血腥味越濃重。瑟瑟緊皺眉頭,用手指擋住鼻孔,阻擋這帶着血腥氣味的氣流流入鼻子中。
好不容易走到了底,踏實了步子,瑟瑟才發現,到了這底下,地下室的過道就往右拐了,走了幾步,過道又開始轉彎,好在過道上有火把照明,不然以她這個夜盲症患者,肯定是跌跌撞撞,頭破血流地走進來的。走了那麼久,總算走到了地下室的‘門’口,想想走過的路的路徑,瑟瑟也大概揣摩出,地下室就在大廳下面沒有錯了。
瑟瑟站在地下室‘門’口,觀察了一下,‘門’口兩側牆上點着的火把地下室裡面的不深處給照得通亮,往前走一點兒是左右相對的兩間牢房,裡面是空的,但是角落上,牆壁上還殘留着斑斑血跡,雖達不到觸目驚心的地步,但也讓人心頭髮麻。
寒意從背後向瑟瑟的背脊發出進攻,讓她踏踏實實地打了一個寒顫,照明只到了這裡,再裡邊一點兒,又開始變黑了,什麼也看不見,瑟瑟止步於此。
頓了頓,往裡邊多走了幾步,估算一下自己能安全走到鬼幽所在地的機率,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零……
瑟瑟汗顏,真不知道沒有了若潼,伢跟小蘇晨,自己還能怎麼安全地活到老死的那一刻啊!除了會點兒皮‘毛’的醫術,自己就跟一根廢材一樣,什麼都不會,永遠都要別人來搭救自己。
不禁觸景生情,瑟瑟生出了許多悲嘆,看來自己的依賴症是越來越嚴重了。
醒醒神,瑟瑟往回走去,把‘門’口的火把取了下來,向更深處走去。
瑟瑟小心地照明,把每一個地方都看得仔細,想把這個地下室都研究清楚。
一路走來,瑟瑟發現她走過的地方都是牢房,而且都是空牢房,那到底,剛剛那聲喊叫是從哪個位置發出來的?
正疑‘惑’時,她走到了一排牢房的盡頭,到了一個拐角處,好在反應及時,不然她早就一頭撞向那牆壁上了。
“嗯?”瑟瑟右看,原來這兒還有一排牢房,於是繼續提步子走下去。
“砰!”
“啊!”
誰知剛踏出第一步,自己身邊的牢房,突然從裡邊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衝出來一個人,猛烈地撞擊牢房的鐵柵欄,嚇得瑟瑟倒退了幾步。
等被嚇得急速跳動的心臟平復了一點兒,瑟瑟纔敢舉起手中的火把靠近那個人。
“放我出去啊!”
纔剛照到那人的臉頰,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容貌,他就大叫了起來,瑟瑟被這二度驚嚇‘弄’得不敢往前再伸火把。
“砰!”身後的牢房也發出了同樣的聲響,這個第三度驚嚇,讓瑟瑟失了方寸,不知是該繼續前進得好,還是退回大廳好。
“砰砰砰!”一聲‘激’起萬重‘浪’,沒想到有了第一個非常勇敢鮮明的帶頭作用,後邊牢房裡的死囚都跟着死命拍打着牢房的鐵柵欄,看到瑟瑟,那眼睛就紅得像看到仇人似的。
“放我們出去啊!”
“我不會放過你的!快放我出去!”
……
一聲聲大吼慘叫,明明在江湖上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大盜殺人犯,竟然被困在了這樣一間對他們這樣見識過腥風血雨的人來說不算恐怖的牢房裡,眼神中都充滿着恐懼,對着瑟瑟大呼時,似在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得自己面目猙獰。
瑟瑟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他們正竭盡所能地把手都伸向瑟瑟,瑟瑟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像他們的希望,他們想要抓住。
而瑟瑟已經被他們這麼“熱情”的招待方式給嚇到了,根本不敢動彈一分,害怕自己稍稍動了一步,就會被拉住,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做出反抗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一雙雙伸着的手,雖然觸不到自己,但是卻離自己不遠,在火光的照耀下,瑟瑟是看的十分清楚,那一雙雙的手,都是傷痕累累,血‘肉’模糊,似乎是拼命地挖刨堅硬的東西而導致的,瑟瑟記得來時觀察的那一排牢房,不論是牆壁和地板,都是用材質十分堅硬岩石建造的,徒手又怎麼可能能夠把它挖掘開來,看來,這一羣人真的很想逃離這個地方。
到底鬼幽做了什麼?能夠讓這些冷血無情的死囚,能夠面‘露’懼‘色’,瑟瑟越來越覺得,鬼幽真的很不簡單。
“都給我閉嘴!”
不知何時,鬼幽的身影出現在了牢房的過道上,他惡狠狠地掃了囚犯一眼,原本被悲呼充斥的牢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沒有哪一個再敢肆意喊叫。
瑟瑟木訥地看着鬼幽,顯然還沒衝剛剛那場突如其來的驚嚇中醒過來。
“你怎麼下來了?”按理說,她應該是在大廳休息纔對的,鬼幽對於瑟瑟的突然造訪感到疑‘惑’,皺起的眉頭表‘露’出了他的一絲不滿。
“啊!哦……”瑟瑟聞言,才緩緩回過神來,但是也並沒有立即回答鬼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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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上面休息嗎?”鬼幽不想重複同一個問題,便換了一種問法。
“我……”瑟瑟知道他要問什麼,可還沒找好理由跟組織好語言,原本清晰的思路也被那一聲聲鬼嚎給擾‘亂’了。
“快說。”語氣平淡,但是已經非常明確的透‘露’出鬼幽現在的不耐煩。
“大家都不在,我下來……逛逛。”最後,瑟瑟只能這麼說了。
“逛逛?”鬼幽對這個說法很是吃驚。有人會閒得無聊,來這種地方逛逛的嗎?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鬼幽心裡想。
但很不湊巧,瑟瑟就是這麼無聊,好奇心又爆棚,還剛好不是個正常人的人,所以對於逛牢房一說,對她來說,是很合理的。
“對!逛逛。嘻嘻~”瑟瑟一臉強顏歡笑,很明顯是在掩飾心裡的心虛。
尤其是鬼幽還一眼不發,眼珠子一轉不轉的看着自己,更是讓瑟瑟的心虛上了好幾分。
她只好東望望,西望望,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緊張跟心虛,她怕一對上鬼幽那雙銳利的眸子,自己就會完全暴‘露’。
然而瑟瑟卻不知道,這個看似認真在逛逛,觀察周圍風景的動作,在這個和自己兒子,Oh!不,應該說比自己兒子還要成熟上幾分的鬼幽眼中,就是心虛。
“這不是隨便可以逛的地方。”鬼幽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要瑟瑟快點離開,他不歡迎。
“哎呀!你要知道,整天呆在病榻上,沒病也會無聊出病來的,要多活動活動。”瑟瑟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他話裡的話。但是誰讓她是個給臺階不要臺階。給面子偏不要面子,給節‘操’非要把節‘操’撕碎一地的‘女’子呢?厚臉皮的事,她以前幹得多了。
果不其然,鬼幽聽了,面‘色’“唰”地,就黑了下來,瑟瑟看得心裡發慌,但都到這個時候了,不能退縮,於是只能硬着頭皮算了。
“鬼幽,別那麼小氣嘛!你大‘門’都開着,這不明擺着要我進來嗎?那!你自己給的暗示,可別說什麼不行啊!要是真不想讓人進來,就該好好把‘門’拴好,這麼多天了,是你自己不注意,怪得了誰呢?是吧!”不得不說,瑟瑟這嘴皮子功夫,有時真不是蓋的,死的都能說活,歪理還能說成正道。
“……”鬼幽被說得啞口無言,額上立顯三條非常之粗的黑線。
瑟瑟說的,都沒錯,自己那天,失魂落魄的,就回到這個地下室裡來,完全忽略了要把‘門’關好,這麼多天過去,不是現在此刻瑟瑟提起,他還不知道,‘門’還開着。
“今天我要逛這地下室,就這麼說定了啊!”怕鬼幽又說出什麼拒絕自己的話,瑟瑟連忙趁熱打鐵,來一個先斬後奏,不容他反對。
“隨你。這裡不可以待下去,進裡邊來。”鬼幽已經無力再跟她反駁什麼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沒空再管她。
可是讓她留在這裡,那些死囚肯定會大吵大叫,他可不想被打擾,只能把她領到自己的實驗室去。
“好啊!好啊!”瑟瑟對於鬼幽的熱情招待,毫不推脫。
地下室一日遊,不知道會有什麼好玩的事發生呢?瑟瑟很期待。顯然,今日會成爲讓她終身難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