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休身邊貼身跟着的是墨零,可是墨零實在算不上一個心靈手巧的侍女,一切打扮只好讓位給嬤嬤宮女來做,墨零看着繁雜的髮型和服飾,整個人都暈了。
新月公主卻興高采烈的選着髮飾,恨不得把所有飾品都戴在腦袋上,雲休一向素淨,只是在必須的基礎上選了一對珍珠髮簪,但是卻很襯雲休月白的膚質,整個人看起來都散發柔和的光感。
新月公主穿着一身大紅色刺繡牡丹的公主常服,搖曳的後襬足足需要八個人拖着,而云休只是郡主,穿着一身深紅色印着祥雲水紋的常服,後襬就顯得小巧多了,但是饒是如此,雲休還是覺得整個人是負重前行。
成人禮最重要的一項便是盤起長髮,雖然往日雲休也是把頭髮盤起來,可是今日卻是正兒八經的盤發,嬤嬤給兩人頭髮的上半部分梳了好看的髮型,下半部分自然的垂下,從前面看是盤起頭髮的,從後面看還是少女的狀態。
新月公主自從出生就沒有剪過頭髮,那披下的頭髮長到腳踝,走起來格外費勁。
相比起來雲休倒是輕鬆許多。
太極殿前,文武百官都站在臺階左右,暗紅色的長毯從最高處鋪至最低處,侍衛宮女站在紅毯兩邊,絲竹聲起,**和沉重的鳴奏讓人爲之一振。
祭臺已經放置好,有一人高的沉香燃燒着,散發出凝重的氣息,太監總管敞開太極殿門,皇上和賢妃挽着手走出來,坐在殿外高高的龍椅和鳳椅上。
雲休和新月公主此時已經在偏殿候着,只需要等着領事太監的提示就可以出來。新月公主走在前面,雲休跟在後面,這一刻,雲休多少還是緊張的,但表面還是鎮靜的,可是新月公主卻緊張起來,幾次三番的確認自己的裙襬有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妝容是否出現差錯。
直到領事太監說道,“新月公主、墨雲郡主成人禮開始,請入殿!”
這一句響徹太極殿,衆人都低下腦袋,等着二位入殿。
新月公主端着架子,跟着領事太監的步伐,雲休等着新月公主走出二十步開外,再跟着往外走,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雲休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文武百官,記憶居然一下子回到了前生的封后大典。
新月公主的裙襬太長了,走起來相當困難,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所幸朝臣們都不敢擡頭,沒有人瞧見公主泛紅的臉頰。
兩人站在祭臺前面,面前有兩個巨大的蒲團,領事太監喊道,“跪迎先祖!”
文武百官紛紛下跪,新月和雲休也勉強跪下,這時便開始祭祀天地宗親了。
新月公主接過檀香,拜了三拜,雲休也照着樣子做,文武百官則是磕三個頭。
皇上和賢妃滿意的看着,遠處觀禮的蘭王妃卻是面無表情,想想這一派風光場面,家中有事一派悽慘,怎能笑的出來呢。而墨雲能有這個機會,也是自己當初頭腦發昏,以爲可以把墨雲拉攏至自己這一側,後來才知,墨雲不是一隻小狗,而是一隻狐狸。
下一環節便是盤發,這是成人禮最重要的環節,兩位過了八十歲的老嬤嬤幫助新月和雲休盤發,把垂下的頭髮裹進上面的髮髻上,這纔算是成了一半的禮。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但是卻是靜謐的,老嬤嬤儘可能的快速,可是畢竟歲數大了,雲休的頭髮只到腰間還好一些,那新月公主長至腳踝的頭髮卻需要裹一圈又一圈,着實浪費時間。雲休的頭髮盤好了,新月公主才盤了一半。
於是兩位老嬤嬤就一起加入了爲新月公主盤發的任務中。
盤發是成人禮的大頭,最浪費時間,這一項完成之後,就剩下最後一個步驟,那就是接受皇上的賞賜,皇家成人禮與平凡人家不同,平凡人盤發就是最後一項,然後就可以請親朋好友飲宴歡慶了,而皇家爲了彰顯公主身份尊貴,自然要賞賜一番顯得皇恩浩蕩。
其實這賞賜的東西是早就備好了的,而且新月和雲休也知道要賞些什麼,不過完全是走個形式。
太監像報菜名一般念着給新月公主的賞賜,那長長的禮單足足唸了一炷香的時間,而云休的就相對簡單的多,只有新月公主一半還少的時間。
別人也許會覺得不公平,但是對平常郡主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況且雲休根本不缺這些東西,自家的資產富可敵國,又怎麼會在意這些呢。
此時文武百官都擡頭看着上方,新月公主臉頰紅撲撲的,全身都是耀眼的紅色,稚氣未脫的樣子。而云休卻是一副冷靜泰然的狀態,用高貴冷豔來形容都不爲過,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看的衆人都覺得十分奇妙。
皇上聽着長長的禮單也覺得有些無聊,不着聲色的打了一個哈欠,賢妃敏銳的察覺到皇上乏了,便有意請皇上先行退場歇息,可是這就違背了柳元元的心思。
禮單一讀完,柳元元就站了出來,一面恭喜公主和郡主成人大禮,一面示意賢妃不要多事,雲休暗自冷笑,終於耐不住了,這盤棋最後誰輸誰贏,很快就要揭曉了。
文武百官們遠遠的站在下面,並不知柳元元說了什麼,只好豎着耳朵聽,雲休和新月跪在皇上面前,擡眼看着柳元元,柳元元悲憤的說道,“皇上,今日本是熱鬧的日子,臣妾本不該說些掃興的話,可是有些話爲了大楚,爲了皇上,臣妾不得不說。”
皇上一向看重柳家兄妹,柳元新暴斃一事就傷心了好久,對待柳元元更是比之前更好,看着柳元元如此爲楚國着想,便點頭道,“可是與元新有關?”
“是,皇上,此事便是臣妾從兄長的書房中整理得出的答案,只是臣妾擔心有些人巧舌如簧,會覺得臣妾實在栽贓陷害!”這話一出,雲休就不由暗笑,果然柳元元是打算用死去的柳元新來做擋箭牌!真是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放過!
“到底是什麼事情?”皇上最厭煩臣下賣關子,如今對着柳元元也只好忍着。
柳元元跪下,從袖子中拿出一卷手書,“這是臣妾整理得出的,臣妾本想第一時間通告皇上,卻擔心毀了新月公主的成人禮,只好選在這個時間稟告!”
“哦?呈上來!”太監接過手書,呈給皇上,柳元元瞥了一眼泰然處之的雲休,冷笑道,“那日臣妾整理兄長的遺物,發現了兄長調查墨雲郡主的資料,原來墨雲郡主還有好幾重身份!”
皇上快速的看完了手書,面色低沉,一雙眯縫的眼睛盯着垂着腦袋的雲休,卻還是對柳元元說,“你繼續說。”
“兄長在楚國邊境曾見過墨雲郡主,那時她正是越國宗珂的表妹墨雲,當時因爲這位墨雲小姐沒有出現在覲見的名單上,所以我們都忘記了,後來這位墨雲小姐居然隨着使團離開了盛都,但是真的墨雲卻留了下來!”
“哼,有點印象,繼續說。”皇上看着雲休好像要看出一個洞來。
“隨後兄長在家中居然碰見了這位墨雲,她卻是爲了周國而來!”
柳元元冷笑着說的越來越順口,“原來她是爲了周國的商貿往來而來,目的就是說動家父,家父百般覈查,最終只查到墨雲單純的周國身份,所以就允許了這樁生意。”
“當時兄長還未回府,自然是不知情的,後來卻無意間得知了這個消息,墨雲巧舌如簧,辯解是受人所託,兄長只好私下詢問她,結果卻被她矇混過去了。”
“直到皇上封墨雲做了郡主,兄長才開始疑心她的身份,這纔開始調查。”
柳元元越講越激動,指着雲休說道,“可是墨雲居然還和南國有聯繫,得知兄長正在調查她,居然串通南國人殺人滅口!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裡有墨雲的貼身侍女的證詞,有必要可以現在傳她上殿。”
皇上挑眉,面色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傳上來。”
柳元元一臉的悲憤與委屈,好像真的是站在事實的一方。
雲休看得出來柳元元是下了本錢的,居然以真實和虛假串成了一個真假摻半的故事,可是就算如此,柳元元也算不到自己纔是下棋的人。
果然墨年被押了上來,雲休暗暗的看了一眼,發現墨年沒有被用刑或是傷痛,這才安了心。
皇上畢竟還是不會聽信一面之詞,給了雲休解釋的機會,“墨雲,你怎麼說?”
雲休擡起頭來,面色如水,絲毫沒有收到驚嚇。柳元元莫名的覺得心漏跳了一拍。
“皇上,這簡直是一、派、胡、言。”雲休淡笑着說道,氣勢上像個王者。
柳元元的四肢開始發冷,卻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墨雲這是死前的掙扎。
“你倒是說說看。”皇上眯着眼睛,好像雲休說錯了一句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雲休先是指着跪着的墨年說道,“這個丫頭確實是我府上的,可是我之前已經趕她出府,至於原因嘛,那日在蘭王府,當着盛都所有小姐和蘭王妃的面,我已經解釋過了。不過今日我再解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