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
“隊長!”
陳銘感到渾身都疼,感覺就像被一名五百斤的壯漢壓過一樣,耳旁的叫喊聲讓他有些恍惚。
“柱子叔,隊長醒了,他沒死!”
一名穿着破麻衣,面黃肌瘦的漢子突然高興的叫喊着,拉着被叫做“柱子叔”的男子過來看。
柱子叔名爲李柱,是平安縣一支區小隊的副隊長。
而陳銘,是這支區小隊的隊長。
陳銘睜開眼,看着面前陌生的環境,眼前是十一個面黃肌瘦,渾身補丁的漢子。
年紀最大的估計有四十多歲,年紀最小的看起來只有十來歲。
這十一個人各個帶傷,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跡。
“我不是在和戰友喝酒嗎?怎麼突然就出現在這裡了?”陳銘現在腦子很懵。
一道道零碎的記憶浮現在陳銘腦海中,搞清楚了現在的處境。
根據記憶,他現在所處的時間是1939年,不久前日軍在華北集中兵力進行大掃蕩。
他們這支區小隊武裝,在昨日遭遇了一夥日僞軍,這是由一支日軍小分隊和僞軍一個排組成的小隊。
足足五十多人,而他的區小隊只有三十來人。
這可是39年的日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戰鬥力遠不是42年以後的能比的。
更何況他們這支區小隊一共就三杆膛線都磨平了的老套筒,十七發子彈,其餘的都是大刀長矛這種近戰武器。
“我記得我好像是被鬼子的擲彈筒炸暈過去了,應該是戰士們把我救回來的。”陳銘回憶到。
他們遭遇的地形是一片丘陵,遇見鬼子時的一個照面,就犧牲了十多名戰士。
要不是他們反應快熟悉地形,這支區小隊可能就全壯烈了。
而現在,這夥日僞軍還在緊緊的咬着他們,還在後面追擊着他們。
也就是現在天黑了,陳銘這支殘兵纔有了些許喘息的機會。
接收完記憶後,陳銘知道,他應該是穿越到了《亮劍》的世界。
因爲平安縣這個地名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但他卻是平安縣的區小隊隊長。
還沒等陳銘緩衝多久,他就聽見了隊伍中那個最年輕的小戰士的哭聲。
“隊長你快來看,二蛋他要不行了。”小戰士眼眶紅紅的,他的面前是一個渾身是血的戰士。
陳銘見狀,趕緊上前查看對方的傷勢。
當看清楚後,陳銘眉頭緊皺。
太慘了!
子彈貫穿腹部,手腳冰涼,面色蒼白,已經失血過多,救不回來了。
這種傷勢,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好似迴光返照,二蛋睜開了眼睛,一隻手死死的抓住陳銘的手臂,艱難的擡起另一隻手,手裡攥着三枚帶着血跡的,黃橙橙的子彈。
“隊長...我繳獲了三枚子彈,我這次立功了是不是?”
陳銘緊緊握着對方的手。
他想起來了,他們爲了躲避日僞軍的追擊,帶着對方兜圈子,路過遭遇戰的地方時。
這名戰士看見地上鬼子遺落的三枚子彈,冒險停下了腳步去撿,可卻被後面追趕的日軍一槍命中腹部。
是小隊裡其他的戰士揹着他一路跑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昏迷了。
可這三枚子彈卻被他死死的攥着。
看着這一幕,陳銘心裡難受極了。
他也是名軍人,腦海中有着原主的記憶,這名戰士,是他活生生的兄弟。
可現在這名兄弟,卻爲了繳獲三枚子彈犧牲了。
敵後抗戰太苦了。
在這個時代,三枚子彈就抵一名戰士鮮活的生命。
“嗯,立功了。”陳銘語氣沉重,緊緊的握着二蛋的手。
“咳咳...”二蛋扯起一個笑容,卻因爲傷勢顯得有些難看,“隊長拿着子彈殺鬼子,還有告訴俺娘,俺不能爲她養老送終了......”
二蛋還沒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
“二蛋!”
周圍的其他隊友情緒激動,幾個和二蛋關係好的隊友,雙眼通紅幾欲噴火。
而年紀最小的那個戰士,無力的坐在地上抹着眼淚。
陳銘心情無比沉重,伸手去拿二蛋付出了生命繳獲的子彈,卻發現他捏的很緊很緊,怎麼也掰不開。
直到用了很大的力氣後才把這珍貴的子彈扣了出來。
陳銘抱起二蛋,他的衣服都溼透了,但身體卻變得好輕好輕,好像血已經從他身體裡流光了。
月亮升起,灑下冰冷的寒意。
“呼~”
陳銘咬緊牙關,擡起頭,死死的看着遠方。
他的目光如磐石般堅定,眼中只剩下憤怒。
“放心吧,我一定爲你報仇,爲犧牲的戰士們報仇,把小鬼子趕出我們的家園。”
而在陳銘下定了決心的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三維立體作戰地圖。
五公里的地圖範圍內,各種山川草木清晰無比。
地圖中還標註了不少紅點和藍點。
紅點在兩公里之外,藍點在陳銘邊上。
陳銘照着記憶,明白了紅點是咬住他們的那夥日僞軍,而綠點是己方人員。
不過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那夥日僞軍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處村莊。
可現在這個村莊裡竟然只剩下了兩個藍點!
應該是友方的村民。
陳銘並沒有因爲突然出現的金手指太過高興,因爲從地圖上他知道,又有一處村莊遭了殃。
他要報仇!
“柱子叔,你帶着傷勢重的戰士們隱蔽起來,我要帶着還能動的戰士報仇!”陳銘對着區小隊副隊長李柱說道。
“隊長,你要冷靜啊!現在這夥鬼子人太多了,現在我們應該做的,是找到大部隊正規軍,然後來圍剿這夥鬼子報仇。”
李柱是老革命了,性格穩重。
他明白現在的小隊根本不是敵人的對手,貿然行動只會白白犧牲。
他心裡也清楚,現在鬼子到處都在掃蕩,大部隊都被打散隱藏起來了,說這話也是安慰陳銘讓他別衝動。
“我怎麼冷靜?生生死死的兄弟死在我面前,父老鄉親們也被鬼子禍害了!我是個人,我也有心,我也有肝,我也有感情!”
陳銘雙眼通紅的吼道。
看着陳銘這幅樣子,副隊長李柱嘴巴張了張,終究是沒說些什麼。
“還能行動的跟我走,李柱同志你留下照顧傷員,就算我們都犧牲了,也得給你們把鬼子引開。”陳銘正式下達了命令。
副隊長李柱眼睛溼潤了,深深的看了陳銘一眼,鄭重的說道:
“同志哥,一定要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