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戰場，挑選了一堆紮在一起的亡靈，數目約有七八百，“逝雪葬花！”彈劍輕吟，白衣身影從天而降！雪蓮現，亡靈頓，千萬花瓣如冰雪舞落，眨眼間那七八百亡靈演奏着‘劈啪’的冰片碎裂聲轟然爆裂！
“拉米帕蒂素！”剛剛從蓮花中出來的剔骨驚呼一聲，“少爺可以取得封號了！”
“老天！？這真的是我做的！？”
杜塵不可置信地望着身邊倒下的七八百亡靈，心頭狂跳！
盯着手中長劍，仔細回憶着方纔的一切，葬花一式是以雪蓮形的雪花冰鎮敵手，隨後以第三卦帶來的火系力量連同冰塊與敵手一同震裂，原理很簡單，招式的威力以前也並不驚人，甚至杜塵偷學強化布羅克曼秘法後都已經將這一招棄用！
可現在它居然有如斯的威力！而且足以覆蓋攻擊近千亡靈？那自己的內勁究竟強化了多少！？
杜塵大喜，法寶失蹤的沮喪也消散不少，舉目四望，尋找下一個對手！
順着杜塵的目光，殘餘的亡靈紛紛後退，森然的眼眸中居然有了一絲恐懼，不，不止一絲，他們轟然四散奔逃！該死的，這人是誰？他身上的氣息簡直就是要我們姓命的惡魔啊！
“快，快跑啊！”
亡靈想跑，但杜塵可不會放過這些功德！他隨意挑了一個跑得最慢的傢伙，飛身落在他的身前，一見眼前亡靈的模樣，不由得一笑。這傢伙的模樣還真有點可笑！
眼前是一個高大的熊族獸人，從他健碩的肌肉和身上還算完整的戰甲可以看出來，這個亡靈應該是剛死不久，或許就是星星河大捷時陣亡的獸人軍官。可他的脖子上不知被誰給咬了一大口，剩下的半片脖子不足以支撐碩大的頭顱，只能用兩隻手把頭顱抱在胸前，一面跑，還得一面調整腦袋的位置看路。
就因爲這個姿勢，叫他逃跑時都比別人慢了半拍！
沒錯，這傢伙就是那個帶頭引起混亂的亡靈軍官，弔頭比爾！他的運氣不錯，居然一直活到了現在。
杜塵微微一笑，挑劍指着比爾，“先生，想跑出去禍害平民麼？你已經戰死了，是獸人中的英雄，不應該變成禍害同胞的惡魔，你說對麼？”
比爾驚恐地盯着杜塵的長劍，一步步地後退，咕咚，他摔倒在地，看着杜塵殺上前來，瘋狂地哀求道：“不，不要殺我！不要啊！”他嗚嗚哭了起來。
杜塵倒是一愣，剛纔那句廢話不過是給已經現身的老祖母聽的，輔證一下弗朗西斯是多麼的富有正義感，可眼前這個亡靈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呢！
趁着杜塵一愣，比爾咕隆一聲滾到一邊，匍匐哀求，“別，別殺我，我，我剛活過來，不想死啊！”他甩着腦袋叩頭，語無倫次，“你，你已經殺了我十萬同胞，求求您，放過我吧，就當是做善事了好嗎？求您了……”
杜塵啞然失笑，“有趣！不過很抱歉，我殺了你纔是做善事！”
劍尖刺進了比爾的胸口。
這一刻，無論是比爾，還是奔逃中回首的亡靈眼中，杜塵，就是一個十足的惡魔！
心知必死，比爾也不抱任何希望了，神智有些錯亂，瘋狂地大叫，“善事？你媽的善事！我們也是生命啊，十萬，你殺了我們十萬同胞還算是做善事！？我呸！”
杜塵劍尖一頓，停在了比爾胸口深入兩寸的地方，這種深度，還不足以穿透熊族亡靈的堅實肌肉！
殺了十萬生命也算是善事？杜塵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但緊跟着嗤笑，寶鑑已經認同了這件善事，功德都已經給自己了，那還懷疑什麼？
不過杜塵心裡突然多了一種怪怪的感覺。
他像是在對比爾說廢話，又像是在給自己的所作所爲找一個不容置疑的理由，喝道：“爲何不是善事？你們餓了要吃人，可被你們咬過的人也會變成與你們一模一樣的惡魔！只要你們出現在平民面前，那就是一場大災難！憑這個，殺你就不對麼？”
“那是你們人類的屁話！”比爾大吼，“我們餓了就不能吃東西嗎？我們是亡靈，我們也要活下去！可我們只能吃人類的血肉……”
他猛地甩起頭，盯着杜塵，“被我們咬過的人會變成亡靈，可那怪我們嗎？是我們願意的嗎？我們不咬他們，那飢餓的感覺會把我們逼瘋的！”
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弔頭比爾突然抓住杜塵的劍鋒，“你們人類餓了吃死屍那叫迫不得已，可我們亡靈餓了吃人類就是惡魔，你憑這個殺我，還他媽的口口聲聲說善事，我艹！來啊，殺了我，反正你已經殺了我十萬同胞，不在乎再拿走我這一條姓命，來啊！”
那歪斜的頭顱上面目猙獰，比爾似乎瘋了，但卻叫杜塵一時下不去手！
弔頭比爾滿口粗話，可內容卻振聾發聵，杜塵腦子一懵，人類絕境中吃死屍叫迫不得已，亡靈吃人類就是該死，那……亡靈是否真的該死？
這一世的神權世界是不可能給杜塵答案了，他努力思索着已經曰漸淡薄的前世記憶，強自哼道：“物競天擇，你們與人類是天敵……”
這進化論的東西不知弔頭比爾能夠聽得懂，但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是啊，你是人類，你殺掉我們就成爲了人類中的大英雄，是在給人類做大善事，那就殺吧！哼，不過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的同胞也會殺了你，然後殺掉你的亡靈，就是亡靈一族的大英雄，是給萬千亡靈做了一件大善事！”
說着，比爾猛地一挺身，‘噗’，他瘋狂地撞上了劍尖，隨着杜塵內勁的力量而化作一縷黑煙……
杜塵愣在了原地，盯着那縷黑煙默然無語。
是啊，似乎自己長久以來，都在爲人類做善事，或者說是爲被自己認同的種族做善事！可對這些亡靈，乃至昔曰的那些魚人，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屠夫？
自己是人類，爲人類做善事本沒有錯，可葡萄師傅他老人家是人類嗎？他眼中，人類和螻蟻，和亡靈，有什麼區別麼？
杜塵似乎明白了什麼，開啓神念，壓抑地說道：“杜斯，還記得我的法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失蹤的嗎？”
杜斯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杜塵突然說這個幹什麼，良久才道：“第一個失蹤的是老十二，它是你在救治蘭寧傷兵的時候開花不見的！”
“那老十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綻放的？”
“十二……那是第四卦的第一朵蓮花，是在你殺了十萬魚人之後開始綻放的。”
杜塵苦澀地笑了，心裡不知爲何非常難受，“好像我錯了，我們都錯了！魚人肆虐蘭寧沿海，不過是因爲那裡有足夠他們生存的食物，而他們襲擊我的子民，也是被魔族引誘，只想追回他們信仰的聖物，是他們作爲低級智慧野獸的生存本能……杜斯，如果你是魚人，會怎麼看我？”
杜斯毫不猶豫，“魚人眼中，你肯定是一個十足的惡魔，萬惡不赦的混蛋！他們一定做夢都想吃了你！”
杜塵苦笑，“是啊，我屠殺十萬魚人，的確是給人類做了一件大善事，可對魚人……卻是災難！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用這種對人類是善事，對其他種族卻是災難的‘功德’，只能換來內勁和元神的進步，而法寶，卻失蹤了……”
“這……我不明白！”杜斯遲疑道。
“我也不明白！
杜斯思考了一陣。“關鍵是怎樣才能重新得回那些法寶！”
杜塵猛地搖了搖頭，清醒了頭腦，“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我很清楚一件事情，伯伯的大仇還沒有報！”
目光由迷茫轉爲凌厲，“善事可以不做，但養父的仇，我必報！杜斯，你與兩位小姐和兩個孩子留在蓮臺上繼續冒充杜塵神給我收拾殘局，叫剔骨和安迪跟我去殺魔族！”
說着，他縱身從波尼斯打出的洞口進入了生命迷宮！
“弗朗西斯，等一等！”
一個聲音叫住了他，杜塵回頭一看，矮胖的提爾正迎面飛來。
“提爾，你怎麼來了？”
“波尼斯已經現身大峽谷，教皇陛下不需要我了！”提爾來到杜塵身邊站定，死死盯着那迷宮洞口。“而我的孩子還在魔族手中，還在叫着那個布羅克曼父親！”
握緊了拳頭，提爾的雙耳突然擴大數十倍，化作兩個翅膀，而身子縮小爲一團肉球，飛在了杜塵身邊，“我跟你一起下去，方圓千里之內，沒有任何一個人，一件東西能逃過我的靈魂鎖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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