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以軒再度醒來時只覺眼前一片黑暗,眼部傳來的不適讓他明白了自己的眼睛現在定是被人用黑布條矇住了。再動了動全身,果然發現自己像只糉子般被人捆得結結實實的絲毫動彈不得。不只如此,連他的嘴裡也被人塞了一大團不停地散發着異味折磨他的布團——爲了讓自己少吸入點這讓他聞之慾嘔的怪味,慕以軒只有儘可能地降低自己呼吸的頻率。
慕以軒以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當下便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嗚嗚嗚嗚”地叫起來,只不過,綁他的那些人顯然是料到了他有一身相當好的武功,所以在綁着他的同時還給他下了十香軟筋散(是不是覺得這迷藥的名字有點熟悉啊,忽略它吧……),在這樣全身無力武功用不上的情況下,他要是能掙脫這繩子才叫怪了。
良久之後,慕以軒也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當下也就停止了一切不理智的活動改爲靜下心來細細思索這事情的前因後果。
剛纔忙於掙脫繩子所以有些忽略外面的環境,現在安靜下來了,慕以軒才赫然聽到外面傳來的有規律的“篤篤”聲和自己身下有韻律的輕晃,想來,自己現在便是在一輛馬車上吧。雖然明白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可是任慕以軒怎麼側耳傾聽都聽不到除了馬鞭打在馬身上的“啪啪”聲之外的其他聲響。這樣看來,那些把他擄來的人明顯有很好的紀律性——不過,清楚了這一點對現在的局勢沒有半點幫助,只更讓慕以軒疑惑。
到底,是誰居然把自己擄來了呢?
這個問題令慕以軒百思不得其解。
細想一下,自己當初離開談家的時候並沒有跟任何人交待自己會去哪,就算任飛揚和武等人根據林止水在他們臨走之時交待的那句話推出了他要去君山,他們也斷然沒有道理這樣把自己擄走吧?再說了,自己進君山這麼久了,他們縱然是再有耐心想必也等不到他出來還把他敲暈了綁走吧?
可是,除了他們,自己認識的人也不多了啊,跟自己有仇到要用這種方式來暗算自己的人他更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nnd,不要讓我知道是誰暗算我的,要不然我一定讓他爲今天所做的事後悔!
在猜測了半天都推不出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緣由之後,慕以軒也忍不住在心裡暗自罵道——想來若是他能成功脫困,那些暗算他的人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下定了這決心之後,慕以軒也不再做些徒勞的動作來消耗自己的體力,在看清了情況之後他也知道這樣做無疑是極其愚蠢的,慕以軒又怎麼會是愚蠢的人,所以在明白了形勢之後也就靜靜地躺在原地一邊在心裡暗暗地計時一邊儲備體力以備脫困時之用。
終於,在慕以軒數到三千多時,馬車終於在微微向前傾之後穩穩地停了下來。
還來不及想些別的什麼,慕以軒就聽到馬車外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待那腳步聲靠近馬車之後,一個人壓低聲音問道:“把人弄回來了?”聽這個人的語氣,似乎還隱隱透着些興奮,彷彿將慕以軒擄回來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事一般。
“嗯。”與之前說話的那人不同,後面這個人只簡單地應了一聲便沒再說些什麼,不過便只是這簡單的一個“嗯”字也透出他心裡與先前那人同樣的興奮。
從他們的對話之中不難看出後面說話的那人便是一路把慕以軒綁到這裡來的人。
走了這麼久總算是聽到了人聲,再聯想到自己的遭遇,慕以軒此時恨得牙直癢癢,想要磨牙卻又驀地被嘴裡那團折磨了他這許久的布團擋住。早就已經極度鬱悶的他用心地記下了這兩個人的聲音,並在心裡發誓有朝一日絕對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這時,先前說話那人又開口了:“還好是成功地將人給帶回來了,要不咱們可就……”似乎是想到了不能把人帶回來的可怕後果,這個人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纔再度道,“這次把他抓回來,主子一定會記你一大功的,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咱們這些兄弟……”
話還沒說完,後面那人便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廢話少說,還是先將人帶進去吧,要不然等下主子回來了見不到人,我們都要倒黴!”
似乎很是懼怕後面那人口中的主子,先前表現得比較多話的那人也驀地噤聲,過了好一會兒再度開口時卻是賠着笑道:“說得對說得對,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那個人,要是他有了個什麼事,恐怕咱們都得脫下一層皮下來。”
由這兩個人的話中透露出來的這些信息來看,在他們之上還有一個主子,而他們,則是奉了那個主子的命令把自己抓來這裡的。
可是,知道了這些對慕以軒來說沒有任何作用,重要的是,他們口中的那個主子到底是誰,又跟自己有什麼仇恨,居然會用這樣的手段把自己綁來!
想到這裡,慕以軒也不由疑惑起來:想他這九年來一直都只生活在臨安,就算來了江南一次也只在談家待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就轉來了君山,照理說不應該跟別人結下什麼仇恨纔是。認識他的人都應該知道他的手段,可是不認識他的人又爲什麼要這樣做?
而且,由剛纔那兩個人的談話,慕以軒隱隱覺得他們口中的那個主子之所以把自己綁來還並不是因爲仇恨而是因爲其他什麼更隱秘的東西……
這,纔是真正讓他擔心的……
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只聽得“吱呀”一聲,馬車門被人自外拉開,突然而至的光線即使慕以軒眼上被黑布蒙着也能感覺得到。然後一陣聲響,剛纔說話那兩個人先後上了馬車。
爲了不讓這兩人發現自己已經清醒了,慕以軒忙全身放鬆一動不動地躺下來。
就在慕以軒暗自猜測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之時,先前說話那人突然一邊伸出手撫上慕以軒的臉頰,一邊還□着道:“瞧他這細皮嫩肉的,也難怪主子會這麼念念不忘的,要是能嘗一下他的滋味……”
“你不要命了吧是?”聽這人這樣一說,後面那人冷冷地道,“不說這個人的身份是不是你能碰得的,單是他是主子要的人這一點,你再敢碰他一下,信不信讓主子知道了,你哪隻手碰的他,主子就會砍了你的哪隻手?”
一聽到這番話,先前那人本來正在慕以軒臉上來回摩挲着的手驀地僵住,然後以比伸出時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縮了回去,一邊乾笑道:“這位大哥說笑了,主子要的人又怎麼是我能肖想的,小的可還想多活幾年呢。”許是怕話多了會惹來什麼不好的後果吧,那人忙轉移話題道,“這位大哥,現在時辰也不早了,爲免等下主子回來了看不到人發脾氣,咱們還是快點把人送到主子的房裡吧?”
後面說話那人輕“哼”一聲,便也不再提之前那些話,兩人走到慕以軒面前合力將慕以軒擡下了馬車。
在他們擡着慕以軒走的這會兒,慕以軒卻在心裡思量開了來:他是在君山腳下被人暗算的,仔細算一下,現在這地方離君山應該也不會有太遠的距離,而這兩個人一路擡着自己七拐八拐地走了快一刻鐘了都還沒到他們口中那主子的房間,那他現在所處的這宅子想必佔地面積也極廣,由此可以推出那兩個人口中的主子的身份肯定也極高……
可是這樣一來慕以軒就更疑惑了,自己似乎從來都沒認識過什麼身份極高的人,更別說是跟這樣的人有什麼過節或者是如他猜測的曖昧了。
那,那兩人口中的主子這樣大費周張地將自己擄來,又是爲了哪般?
怎麼也想不明白又暫時無法脫困,慕以軒也就只有靜觀其變了,只希望等下見到他們口中的那個主子時,能有機會離開這裡吧。不過,在離開之前,他一定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慕以軒被反綁在背後的拳頭,因着這番心思而愈握愈緊……
……
大概又走了差不多一刻鐘,那兩人總算是將慕以軒帶到了目的地。
似乎是怕稍稍手重了點就碰壞了什麼東西般,兩人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慕以軒放到房中的牀上,最後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呼,這次的任務總算是圓滿完成了……”前面說話那人忍不住嘆息一聲,說完還眼放淫光地看了看慕以軒光潔的臉頰,似乎挺遺憾的樣子。
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後面說話那人厭惡地皺了皺眉,然後道:“我們快走吧,接下來就不關我們的事了,主子可是向來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的,如果讓主子知道了……”
“我們快走吧,快走吧……”“主子”這兩個字的殺傷力果然不小,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前面說話那人就已經催促着他離開了,看來他們口中的主子倒是個狠角色,要不然也不會只聽到這兩個字就讓那個色膽包天的人有這麼大的反應了。
半晌,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終不可聞。
在這除了他再沒有旁人的房間中,慕以軒這才真正稍稍放下了心,雖然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些什麼事,不過,現在至少暫時是沒有其他什麼危險了,接下來,是不是該等他們口中那主子現身了?
之前被人下了迷藥這樣綁着而且還在馬車上一路顛簸,那滋味絕對稱不上好過,現在總算是有了個稍微舒適點的環境,饒是意志堅定如慕以軒也不由有了些微的睡意。
在陷入夢鄉的前一刻,他的腦子裡只有這樣一個念頭:不知道,那個讓他怎麼想都不能確認其身份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