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少女情懷
時隔數年，泰熙再一次看到了楊沅。
原本楊沅的形像在她心裡已經模糊了，只有一個影影綽綽的印象，是一個很英俊的年輕男人。
可是在看到楊沅的那一刻，記憶裡朦朧的印象，便和眼前的人迅速結合成了一個。
上一次見到楊沅時，她還是一個情竇未開的少女。
這次見到楊沅，她已是少女情懷總是詩的妙齡。
因爲家族的打算，她飄洋過海而來，一路上，未嘗不曾設想過她的這個男人。
所以現在看到了，她倒是全無陌生的感覺，而是覺得……
這個男人，似乎……也不錯。
楊沅正在逗弄着王從楊。
從楊已經是個三歲的孩子了。
他並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生身父親，但楊沅由內到外的親切氣息，他都能感覺得到。
尤其是楊沅那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抱起來時，他一點也沒有見到陌生人的慌張。
從小到大，也不知有多少人抱過他。
反倒是他名義上的那個父親王帥，在他的記憶裡，從未抱過他。
但他在眼前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父愛的感覺。
金玉貞就站在楊沅旁邊，這樣的一家三口。
看到楊沅對兒子真心的疼愛，金玉貞放了心。
大戶人家子嗣衆多，父子之間真情流露的卻也不多，形同陌路的比比皆是。
好在，楊沅是真心在乎他們共同孕育的後代的。
王帥其實並不是不想抱小從楊，在人前裝個慈父有什麼關係呢？
只不過，從孩子剛一生下來，金玉貞就已經私下告誡他：離我兒子遠點兒。
金玉貞很清醒地認識到，她的兒子是無法在他的生父身邊長大的。
所以，她要格外的注意，不讓其他任何會讓兒子移情過去，把他視爲父親的人太過接近兒子。
“他還挺溫柔的，對我外甥這麼好，是個喜歡孩子的溫柔男人。”
泰熙站在一旁，悄悄地看着，忽然一個念頭便掠過心頭，如果是我和他生了孩子……
泰熙精緻雪白的小臉，頓時便掛上了一抹嫣紅。
樂不思高麗的王帥還在青樓留連，楊沅陪着金玉貞在金秋的園林中散步，聊天。
身爲小姨，泰熙理所當然地照看起了孩子。
她牽着小從楊的手，在遍地黃葉的池塘邊遊戲，時不時偷看一眼遠處那道挺拔的身影。
她知道姐姐和姐夫各自負責與大宋的一條海貿線，所以並未覺得男主人不在，楊沅陪着女主人一起散步聊天有什麼不妥。
也許，他們是在聊生意吧。
又或許，還會聊起我？
這樣一想，泰熙俏美的小臉又刷地一下紅了，就像那枝頭的楓葉。
……
晚上，泰熙是陪着小從楊一起睡的。
自從孩子斷了奶，她這個小姨可沒少哄孩子睡覺。
二更左右，泰熙抱起迷迷糊糊的小從楊給他把了尿，免得小傢伙尿在牀上。
然後，她想把尿壺拎到門口兒去放着。
於是，在放下尿壺，正在關門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幕令她不敢置信的情景。
她看到，姐姐臥門前的門開了，走廊裡沒有燃燈，但房間裡有燈。
房裡的燈光照射出來，映在了姐姐金玉貞的身上。
姐姐只穿着一件絲制的睡衣，燈光透過薄紗，把她妖嬈的胴體描繪出了清晰而曖昧的輪廓。
門外站着一個人，是她午後看過不止一次的那個男人，
所以，哪怕只是一道背影，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看到姐姐迎着那個男人嫣然地笑着，那笑中的媚意，她從未見到過。
估計，她姐夫也沒見過。
然後她就看見，姐姐踮起腳尖，雙臂環住了那個人，湊上去甜甜地一吻。
泰熙注意到，姐姐赤着一雙雪足，她連鞋都沒穿就跑來開門了！
她竟如此的迫不及待。
然後那個男人就抱起了姐姐，一手託着她的背，一手託着她的豐臀，把姐姐抱進了房。
門在他們身後輕輕地掩上了。
泰熙只覺心口跳的快極了，她大口地喘息着，慢慢跌坐在地上。
泰熙的腦子渾醬醬的。
她沒想到，姐姐竟然紅杏出牆了。
她一直知道姐姐對姐夫很強勢，兩人之前的關係很不好，甚至長期分房而居，以致現在都成了習慣。
可這幾年，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是明明改善了很多嗎？
沒想到姐姐她……
這要是被姐夫知道了那還得了？
金家的臉面，姐姐的名聲……
忽然，她又想到了自己。
太公和姐姐還想讓我嫁給楊沅？
那姐姐跟自己的妹夫……
他們不可能是今天相見才突然動情的，看他二人神情分明早就……
一瞬間，泰熙有種被姐姐出賣、利用的悲痛。
太噁心了！
姐姐，我恨你！
……
“你們過來一趟不易，在這兒多住些時日吧。你的商貿線在手，再加我這邊只認你，就不用擔心離久了把控不住。
姬香現在長留在我身邊，但她在博多津的生意分紅，每年都一文不少的拿到。
她依舊擁有絕對的控制權，平清盛將軍也只認她。
因爲他們都清楚，這條海貿線的源頭，也就是我，只認姬香。”
一番雲雨後，清潔了身子，楊沅抱着金玉貞仍在喘息的發燙的身子，同她說着話。
“至於從楊……”
說到從楊，楊沅的脣角輕輕抽搐了幾下。
他明白金玉貞給孩子取這名字的原因，只是第一次看到來信中提到這個名字時，他真的有點繃不住。
“等他再大一些，更是可以經常送過來，在這裡讀書、學習，得到的閱歷和見識，一定差不了，這樣他才更容易成才。
到時候你以爲了孩子成材，陪讀在身邊的名義，還怕你我不能長相廝守？”
楊沅柔聲道：“等孩子再懂事一些，不會說錯話的時候，我們就把真相告訴他，我們不能一直瞞着，他越早知道越好。”
“嗯，你道人家不樂意麼？只是之前孩子太小，妾身不敢帶他過於跋涉。”
柔和微暗的燈光下，金玉貞媚眼如絲：“人家都三年不知肉味兒了，這一回呀，不吃個飽，纔不捨得走。”
說着，她的身子就蛇一般向下滑去。
……
大理國，國相高貞壽離開大理城，巡弋地方去了。
這是他默許楊連高發動政變的一個訊號。
高氏世襲宰相職位，如果自己不想做皇帝的話，其實完全不必多此一舉去支持別人篡位。
更何況，爲了確保這種世襲關係的穩定，高氏和段氏也是代代聯姻，親戚套親戚。
高貞壽之所以默許楊連高篡位，是有原因的。
首先，高貞壽這個宰相，是篡位得來的。
十多年前，大理國宰相是高貞壽的叔父高量成。
高量成娶的是段氏的昭慶公主，和段氏關係比他更爲密切。
高貞壽是趁自己這位叔父平定烏蠻三十七部叛亂時，在大理城竊據了相位的。
而且，之前的大理國皇帝段和譽，其皇后是高氏一族的女子，而高皇后沒有兒子。
所以，現在的大理國皇帝是側妃所出，和高家的血脈關係就遠了。
被他奪了相位的叔叔和段氏關係更近，段氏現在的皇帝和高氏的血脈關係又比較遠……
因爲這兩個緣故，高貞壽覺得，楊家既然想要這個皇位，那也並無不可。
等楊連高成爲皇帝，把舒窈丫頭嫁給他做皇后，多生幾個孩子。
到時候，皇帝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皇后是他親侄女，將來的太子也有一半高家血脈，
於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所以，高貞壽很痛快地離開了大理。
爲了避免重蹈叔父的覆轍，再被他人鑽了空子，高貞壽留下對他忠心耿耿且勇武有餘、智謀不足的族弟高正大掌管着大理禁軍。
楊連高在高貞壽離開大理城的當天，就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
宋國那邊，他不必再派人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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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大理國官兵突然得了失心瘋一般，對屬於大宋的烏蒙地區主動發起進攻，那就是他給楊沅的一個訊號。
妹夫，表哥我謀國之戰已經開始，速來！
……
楊沅很忙。
除非他是閒散王爺，亦或是冗官狀態下只拿俸祿的閒官。
做爲一位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哪怕他有着這世間最強大的內記室，每日裡依舊有數不清的事。
好在前衙後宅住着方便，所以他每天出現在後宅的機會並不少。
於是，早晨，金玉貞會突然變得喜歡早起，帶着妹妹去看他練拳舞劍。
午餐的時候，金玉貞會拉上王帥和妹妹，與楊沅共進午餐。
晚上，王帥會和楊沅談天說地，玉貞會和妹妹一起，在一旁煮茶陪坐。
如是者三天之後，金玉貞在把孩子哄得午睡之後，拉着妹妹泰熙，說了一番悄悄話。
“泰熙呀，你和楊撫帥接觸也有好幾天了，怎麼樣，願意嫁給他嗎？”
金玉貞笑吟吟地詢問妹妹的心意。
泰熙聽了心頭頓時一陣厭惡，捎帶着連姐姐都恨上了。
你是真的想爲妹妹找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嗎？
還是爲了方便你有藉口，以後繼續和他親近？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我天天晚上盯着呢，一到夜裡二更多，他就會悄悄溜進你的房間。
呸！噁心！
我的親姐姐，怎麼會是一個如此不知廉恥的女人。
想到姐姐平時對她的好可能都是裝的，泰熙心頭就悶悶的，有點喘不上氣來。
她的胸膛不由自主地急劇起伏起來，雙拳在袖中緊緊地握着。
她一雙似欲噴火的眼睛，緊緊盯着姐姐的雙眼，一字一頓：
“姐姐，我不喜歡他！我一點都不喜歡！”
金玉貞不知道小妹爲什麼會這麼討厭楊沅。
不過，聽了小妹的回答，她失望中卻又有着一種忽然放鬆的感覺。
想着楊沅對她說過的話，可以把高麗的生意做到川峽來，這回不是軍用，而是民生。
再過幾年，就讓從楊到劍州學堂來讀書，之後書院、學宮，一條龍的培養，到那時她就能與愛郎長相廝守。
有這份情在，楊沅對金家的扶持也會穩妥不變。
所以，既然妹妹對楊郎全無感覺，那就罷了，不然的話……自己心中難免愧疚，以後還不知要如何與小妹說清楚。
想到這裡，金玉貞也釋然了。
她微笑地道：“幹嘛氣呼呼的，不喜歡就不喜歡嘛。”
劍州山水，風土人情，與我高麗都大不相同。你正好四處走走看看，遊玩一番。
畢竟，等咱們回到高麗，你也該說個婆家了，以後爲人妻，爲人母，也就沒了這樣的機會。
似這等豪門巨室，子女姻緣首先考慮的就是對兩個家族是否有助益。
泰熙就算不嫁楊沅，回去之後也是要走聯姻之路的，由不得她自己決定。
只是，金玉貞與楊沅先有了一段情緣在，這是她撮合小妹的一個心理障礙。
因此小妹既然不喜歡，她才承擔起了小妹拒絕聯姻的責任，回去太公責罵，我來承擔吧！
只是回到家族之後，也是不能由着泰熙挑挑揀揀的。
想到自己不能自主的不幸婚姻，金玉貞寵溺地揉了揉泰熙的腦袋：
“乖，不氣了哈，姐姐以後不會刻意製造機會，再讓你們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