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章:戰火已逝,燈火永在

一陣核爆,毀滅了一切,地堡坍塌,戰線被夷爲平地,一切都寂靜的不能再寂靜了..............

“小羅琳..........羅琳下士,聽到回話。”阪本貴睜開一隻沒有被鮮血矇住的眼睛,眼前的景象慘不忍睹,地堡整個坍塌下來,將他埋在了下面,一段鋼筋從他後背刺入,從他的腹部刺出,將他深深地釘在了地上。

過了很久,無線電也沒有迴應,哈里斯-葉維夫斯基以及羅星和羅琳的心電圖全部是一條直線,響着刺耳的蜂鳴。

“都不在了......都走了.....”他沉吟道,淚水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阪本貴閉上雙眼,腦海中全是曾經白獵犬隊的回憶,定格在最後一刻的,是加利爾中尉在他剛剛入伍的時候坐在運輸機上,對着他說道:“無論如何,在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你就是勝利者,假如我們當中的誰在未來倒下了,記住要帶着我們的靈魂繼續前進。”

阪本貴緩緩睜開了雙眼,伸出左手深深地摳進了身前的地上,拖着自己的身體向前爬行,鋼筋翻攪着他的內臟,而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像是回聲一下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帶着我們的靈魂前進.........帶着我們的靈魂前進.......”

他一寸一寸地向前爬行,視線模糊,但是意志依舊堅定。

直到眼前的微光出現於他的視線中,滿是碎片殘骸的階梯上,是地堡的出口,宇宙中核聚變的微光照進地堡,像極了救贖靈魂的聖光一般。

阪本貴呻 吟着爬起身來,看着自己腹部刺出的鋼筋,腦袋一脹一脹的,他拖着沉重的身軀和骨折的右腿,一步一步地登上臺階,像一名虔誠的朝聖者,走向那束光芒。

身後的地堡,承重柱支撐不住天花板的重量,在廢墟中二次坍塌,填埋了後路。

隨着一步一步的行走,疼痛也越來越明顯,視線越來越模糊,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因爲裂骨的刺穿皮膚而慘叫。

阪本貴深吸幾口氣,喉嚨中涌出了血腥味,眼前的紅血絲密佈,他大吼一聲,重新站起身來,邁上那一級臺階,走出了地堡。

萬籟俱寂,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被夷爲平地,空曠的戰場上瞬間只剩下他一個孤獨的身影。

“我是白獵犬隊隊長,阪本貴中士...........請求救援.......請求救援。”

.................

.................

“我是阪本貴中士,呼叫救援部隊.........呼叫......”

.................

“這裡是鷹眼三號,定位到你的位置了,我們看見你了,保持冷靜,我們馬上就下來。”飛行員的聲音出現在寂靜的無線電中,遠方,一架垂直起降運輸機飛來,探照燈打在阪本貴的身上。

他再也堅持不住了,脫力地躺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天空,宇宙星辰發出陣陣光輝,安靜地注視着這一切。

在意識漸漸遠去之前,阪本貴能感受到自己被搬上運輸艦,摘下頭盔,扣上呼吸面罩,然後一針嗎啡帶走了所有的疼痛......

——(三個星期後)——

我們勝利了........呃.....我是說克林格勒戰役,我們將戰線猛地向前推進了五萬光年,已經打進了帝國的領土中了,可能佔領帝都“伊甸園”已經指日可待了.......大概吧,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了,因爲我將要退出現役。

——

微風徐來,湛藍的天空漂浮着那麼幾朵孤單的雲,勉強能擋住太陽的光輝,使得陽光不再刺眼。地球時間早晨九點三十分,阪本貴揹着揹包走下飛機,他身着深藍色軍裝,肩上的少尉軍銜在陽光下亮的發光,胸前彆着身份牌和閃着銀光的一級無畏勳章。

假若這是平時,他一定會挺胸擡頭,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聯盟陸戰隊少尉,還被授予了一級無畏勳章,多麼可喜可賀.........但是現在並非如此,他看起來比往日的任何一刻都要疲憊,身旁的士兵露出羨慕又崇拜的視線,但是他並沒有看見。

他已經和指揮官說過了,待這次休假結束後就會退役的,屆時白獵犬突擊隊也將成爲歷史。

“貴!這裡這裡!”不遠處的人羣中響起可愛的聲音,他擡起頭,掃視了一邊人羣便看見了她,“她”便是阪本貴的女朋友也是未婚妻,留着丸子頭的可愛日本少女鈴木晴子。

阪本貴向她揮了揮手報以微笑,小跑過去。晴子一見面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嘴角快要溢出蜜來。

“親愛的,辛苦了!”晴子隨即後退一步,從頭到腳將阪本貴看了一遍問道:“退伍之後打算做些什麼呢?”

阪本貴搖了搖頭:“還不知道呢,不過我一定會盡快找工作的。”

“嘛,這個倒不是很着急,我攢了很多錢,從我們談戀愛開始你爲我付出了很多很多,作爲回報,我們結婚吧,我請你!”晴子挺直了胸膛看着他,有些緊張,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裙子。

“當然了!我接受你的邀請,晴子小姐。”阪本貴再次微笑了一下,感覺心中的苦悶暫時消散。

鈴木晴子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他,垂下眼說:“我能想象到,你在前線都經歷了什麼,或是殘酷的戰場,或是戰友的犧牲,沒關係的,哭出來吧............退下前線的軍人哭是沒有人會笑話的。”

那一瞬間,阪本貴的淚水彷彿壓抑已久,他緊緊抱住鈴木晴子,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廳中放聲痛哭。幾名安保人員趕來,看見他的臂章後愣了一下,隨後向後退了幾步,靜靜地看着他。

——(五年後,克林格勒,貝爾法拉城區)——

聯盟和帝國停戰了,沒錯,是停戰,終止戰火的意思,並不是哪一方贏或輸,首都淪陷。具體因爲什麼,我們這些人都無從得知,不過既然停戰了,那就是好事,聯盟和帝國的經濟交往密切了許多,各種新的事物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內,各種適應雙方的法律正在被制定。

克林格勒,就是那場戰役的戰場,現在已經建造了殖民地,生成了大氣層,聯盟和帝國的人混雜着在這裡居住或是工作。

在一處名爲“核爆街區”的地方,矗立着一座戰爭紀念館,這裡的前身是0506高地,紀念館中有着很多珍貴的文獻資料和藏品,還有全息投影來還原這場戰爭的一小部分。

——

“爸爸?飛機.....大飛機哦!”一個小女孩指着紀念館大廳上吊着的聯盟星光-09戰機說道。

“噓,小點聲,你的爸爸來這裡是有重要的事情哦。”

“嗯?”小女孩揚起臉看向她的媽媽,有些不解。

“嗯,爸爸來這裡是要見自己的朋友。”阪本貴摸了摸女孩的頭微笑着說道。

走在紀念館中,阪本貴彷彿回到了數年前的戰場,炮火的轟鳴依舊迴響在耳畔,一面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放着成百上千的電子書,一隻機械臂負責將書取下來交給遊客們。

阪本貴走到控制面板前,敲下幾個大字:“白獵犬突擊隊”。

機械臂將高處的一個電子書取下,交到阪本貴手中。

“白獵犬突擊隊,原型爲聯盟陸軍第七十九軍的506特殊陸戰隊,經歷過比特星,霧星,克林格勒三大星球戰役,目前已經解散,固定隊員有:加利爾中尉(犧牲)、阪本貴中士(退出現役)、羅星下士(犧牲)、羅琳下士(犧牲)、列兵哈里斯-葉維夫斯基(犧牲)、列兵玲原杏子(犧牲)。”

翻一頁後,有着白獵犬隊的很多照片,其中有一張就是羅星和羅琳兩人在戰壕中,互相依靠着打起了瞌睡,背景爲硝煙瀰漫的0506高地。

阪本貴熱淚盈眶,輕撫着這些照片,彷彿再次回到從前,他們一起在勇士艦上打遊戲,打壁球。冷靜沉着的加利爾隊長、直男癌晚期的羅星和活潑可愛的小羅琳。

那時的他們即使身處戰火中,也無比充實和快樂。

“爸爸他怎麼哭了?”小女孩悄聲問道。

“因爲這裡是你爸爸他曾經戰鬥過的地方,他有很多捨不得但是卻很難再次相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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