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蘇離!”
蘇離只聽得耳邊陣陣急切的呼喚,猛然驚醒,只覺一陣心悸,心跳快得像是要從胸腔蹦出來。她迷糊的將眼神聚焦,只見自己被一羣人圍住,着急的神色在每個人臉上顯現。
見蘇離清醒,衆人緊張的神情纔有一絲放鬆。“鳳梨酥,你終於醒過來了!剛纔你真的要嚇死我了!”雲墨綰衝上來緊緊地抱住蘇離,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雲墨綰正運功檢查蘇離的情況,蘇離卻將她打斷,開口說道:“墨墨我沒事,你不用如此緊張……”話末她卻連連咳嗽,“咳……方纔有沒有人受傷?青婉憐呢?”
雲墨綰見她這副虛弱的模樣急得都快哭了出來,“你都這樣了還要擔心別人!你看看你,身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話末蘇離才低頭看見自己滿身的傷痕與血跡,原本淺緋色的衣袍如今早被自己的血染紅,她吃力的想動一動手臂,卻被牽扯着傷口生疼。
“嘶……無妨,這不有你在嗎?”蘇離盡力對雲墨綰扯出一個輕鬆地笑容,這般模樣卻讓雲墨綰更加着急:“鳳梨酥,你的傷我剛纔早就試過了……我治不好它。”雲墨綰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的傷口,無論我用什麼方法,它都絲毫沒有癒合的趨勢。”
蘇離皺了皺眉,忽然覺得這傷有些棘手,雲墨綰醫術斐然,鮮有她無法治好的傷病,自己眼下這情況,或許要醫術更高超之人才能解決。
“……先不說這個,方纔有人受傷了嗎?青婉憐還活着嗎?”蘇離生硬的岔開了話題,雲墨綰見此氣不打一處來,“鳳梨酥!你擔心擔心自己吧!都傷成這樣了還在擔心別人!如果沒有那個姓陶的,我恐怕要去還魂橋尋你了!”她氣的一甩袖子,將頭扭了過去。
見她這副模樣蘇離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先扭頭問陸久悉:“陸公子,方纔有人受傷嗎?青婉憐她……”
“方纔一戰,並無一人傷亡,蘇姑娘,你將大家保護的很好。青姨娘她……你先不必煩憂這些,眼下你的傷情十分嚴重,急需醫治。”陸久悉回答了蘇離的問題。他看向蘇離時眼中的擔心與焦急毫不遮掩,他雖不善言辭,但這擔心之情不遜色於雲墨綰。
“既然是陶宸兄弟將你救下,保住你的神識與氣力,那他或許有法子能將蘇姑娘你的傷治好!”南宮及見她這般情況,也急忙出主意。
蘇離環視四周後順着夏郡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青婉憐早已倒在血泊中沒了呼吸,但空中卻漂浮着青婉憐的最後一絲魂魄與神識,正與陶宸交談。
陶宸見蘇離已然清醒,眼中滿是欣喜,而後卻又被擔憂代替,他快步走來,步伐雖是匆匆,到了蘇離身邊卻是緩緩蹲下身子,生怕嚇到蘇離一般小心翼翼。
“你醒了,”他認真注視着蘇離的雙眸,“對不起,是我的問題。”
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卻讓蘇離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陶宸爲何要向她道歉,“如果當時我和你一起承受,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陶宸語氣雖然堅定,但蘇離仍是從他眼中看到了自責。
“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不必同我道歉。”蘇離說道,“你和大家保護了整座巽安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陶宸看着她,眼中有太多無法說清道明的情緒,“……你的傷我會找到醫治的法子。”話末只見陶宸將青婉憐的魂魄招來蘇離面前,“青婉憐,你知道你該說些什麼。”
青婉憐的魂魄出現在蘇離眼前,她與方纔吸食那精氣之時的模樣全然不同,沒了冷酷與狠戾,眉眼間淨是溫柔與淡然。她見了蘇離這般渾身是傷的模樣,神色歉疚,開口說道:“蘇姑娘,真是抱歉,你的傷,都是我造成的……”
蘇離知道這般模樣的青婉憐才是真正的她,語氣和神色也柔和了許多,“青夫人無需多言,方纔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看着青婉憐坦然的神情,早已猜到她的結果,“青夫人,如今你肉身已死,我用御魔鐲護你才讓你留得一絲神識,事已至此,想必你也應與我說說,你爲何會習得此功法了吧?”蘇離突然間說這麼多話,身體有些吃不消,她停下來喘了幾口氣,又開口說道:
“這凝魂決乃是上古禁術,需要強大的功法和特殊的法器纔可催動,可據我所知妖族可無人有這能力駕馭,青夫人爲何會使用,這解鈴還須繫鈴人。”
青婉憐像是早已知道了蘇離會問這問題一般,神色依舊淡然,她久久沉默着,沒有絲毫想要回答問題答案的模樣。就在蘇離有些氣惱,正準備開口時,青婉憐此時卻先行打斷了她:
“的確,我妖族位階低微,法力貧弱,無人可操縱這強大禁術,”她注視着蘇離,神情有了一絲波動,“可爲了所愛之人的性命,我什麼都能做,禁術又如何,不入輪迴又如何,哪怕前面是火海一片,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蘇離見她這般堅定地神情有些動容,又聽得她開口說道:“梵郎曾救我於水火之中,若是沒有他,此時的我恐怕還在神界的天牢內受盡折磨。”
蘇離正想開口詢問緣由,青婉憐卻突然岔開了話頭:“這法器和功法的確都不屬於我,但究竟是何來源,相信以蘇姑娘的才智,定能找到答案,這法器,如今還給你。”話末,她將催動禁術的法器從身體中取出後交給蘇離。
蘇離有些懊惱這樣的文字遊戲,又是一個和她如此說話的人,她實在是有些頭疼於這樣的交流方式,但她轉念一想,或許這幕後黑手過於強大,青婉憐爲了保護阿思,纔不能直接和盤托出。
想到阿思,蘇離也有些哀嘆,“青夫人,阿思……”青婉憐眼中悲憫與愧疚盡顯,沒有接話,只是閉眼沉思了許久,而後又接着開口說道:
“蘇姑娘,你護我魂魄一事,我甚是感激,但這對我來說並不是最好的歸宿,我雖未功成,但已無悔,我自會接受應有的結果。”青婉憐的目光看向了陸宅的方向,只見她身影越來越淡,話語聲音也越來越淺,“蘇姑娘,我時候已到,該離去了。你,可要多用心於身邊之人。”
最後的話語輕的已經消散在風中,但蘇離仍是聽清了這句話,她不明白最後爲何要突然對自己說這番話,這“用心”之意究竟應如何註解,幕後之人究竟是何人,這一切像解謎一般,彷彿被設下了重重障礙。
“鳳梨酥,這法器……”雲墨綰見此神色大變,她擡頭看向蘇離,發現二人所想相同。見二人打謎語的模樣,衆人皆是不解。
“雲姑娘,蘇姑娘,這法器有何不妥?”陸久悉開口問道。
雲墨綰看向蘇離,示意讓蘇離開口。蘇離皺了皺眉,緩緩說道:“這法器,是神界太子君千昀所管轄的一件神器,名爲‘玄機盤’。這法器被功力強大之人所用,可開啓三界通道,扭轉日月運作。”
衆人聽此深吸一口氣,皆被這法器強大的作用所震撼。“青婉憐能拿到此等威力的法器,她背後之人肯定不簡單啊。”樓詞感嘆道。
“阿昀怎會將這麼重要的法器弄丟,這不像是他啊……”雲墨綰嘟囔着,隨後對蘇離說道:“鳳梨酥,我將這神器帶回歸還,去查查這其中緣由,也幫你找找治好你傷病的法子!你等我!”隨後雲墨綰化作一陣風迅速傳走,蘇離有些好笑於她的急性子。
見天邊一絲白光亮起,蘇離才發覺竟鏖戰了一夜,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自己法力未恢復,沒法動身回去,一時間她也不知如何向大家開口。
夏郡見此情況立刻了然蘇離的處境,她看向陶宸,故意開口說道:“蘇姑娘如今有傷在身,行動不便,這該如何是好?”
本是丟話給陶宸,卻聽見另外兩人同時開口:“我來!”衆人看向開口的二人,這二人也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是如何。
夏郡看着陸久悉和樓詞這般模樣,連忙岔開話題:“陸公子,阿思還需你照看;這樓公子……”她趕緊向南宮及使眼色,南宮及立刻會意,將樓詞支開。
蘇離將這幾人的行動看在眼裡,有些汗顏,自己又要“被迫”和這陰魂不散的捆綁在一起了。見陶宸上前準備將自己背起來,連忙拒絕:“不不不,我可以……”
未等蘇離拒絕,陶宸便已經將人背起,蘇離本想掙扎下來,但傷口卻扯得自己生疼,連話都沒能繼續說下去,只得連連吸氣。
“這模樣說自己可以,你覺得我會信嗎?你還是如此逞強。”陶宸緊緊箍住蘇離生怕她摔下去,又怕把她弄疼,只得十分小心的將她揹着。
蘇離見狀,知道自己現在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只好悻悻作罷。她靠在陶宸的肩上,竟覺得有些放鬆,一鬆懈下來,連身上的傷口都沒那麼疼了,睏意也因此自然襲來。
“蘇離。”
“嗯?”
“我……”
陶宸剛想開口,卻發現背上的人早已入睡,他感受着蘇離均勻的呼吸,有些哭笑不得,入睡的如此快,連身上的傷口都不顧及,許是太過疲憊了。
“罷了,這些話,你總有一天會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