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望,看到一人正對着杜林冷笑出聲,顯然對杜林的口舌把戲大爲鄙視。
黃萬良皺眉,他看到這人是京都南部營新任統領李俊。李貓是這人的兄弟,親兄弟。
黃萬良還知道這個李俊是一名靜嶽境巔峰境界的人,這人四十來歲了,二十八歲步入靜嶽巔峰境界,然後便停了下來,到現在也沒能踏入第三境界,所有人都知道,他這一生都再不能進入第三境界,這第二境巔峰境界已經是他的極限。
可這並不影響他作戰勇敢,這人極爲驍勇,也是近期才當上了京都南部營的統領。
梅七在北疆綁架杜林,聖上收到信後交待鐵英做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將京都南北兩部營的長官給換了。
南北兩部營的長官原來都是梅家的人,也就是說,京都的安全都控制在梅家手中。
如果聖上真的是弱主,那麼梅家真的能一手遮天。
聖上登上皇座後一直沒有理會這件事,但決不是聖上不敢,而是不想,聖上自認爲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事實證明聖上這並不是盲目的自信,鐵英出手,秘密將原南北兩部營的長官給控制,然後各換上了聖上信得過的人。
這個李俊,便是前些時間當上南部營的長官的。
李俊以前也是跟隨陳年大將軍的,他的生猛黃萬良是知道的,這人非常的耿直,這時候見杜林對自己的兄弟下軟刀子,他不由得冷笑出聲。
黃萬良理解這幫軍人,他們都是從軍多年,然後從戰火中升上來的,甚至有的人打了幾年仗還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他們自然看不起杜林。
因爲杜林完全沒有任何的功勞,這樣一個人,突然受到聖上青睞,這些人自然是妒忌和無奈的。
所以,他們纔會對杜林這樣的敵視,暗中,也有看看這個杜林有幾斤幾兩的意思。
杜林看着冷笑的李俊:“這位兄臺笑什麼?”
李俊也不廢話,直接過來,用眼睛直視着杜林。
李俊的意思很明白,他想用自己那凌厲的眼神讓杜林畏懼。
這並不是李俊自大,久爲軍人,身上自有一股凌厲肅殺的味道,普通人根本不敢跟他們對視。
可惜,杜林並不是普通人,他雖然並沒有真正的打過仗,但從小經歷的苦難和危險一點也不比李俊少,所以他也正視着李俊。
李俊突然從杜林的眼中看到了平靜,是的,就是平靜。
杜林平靜得像是一座冰山,眼神中沒有半點的感情波動,就這樣直直的望着李俊。
李俊想用自己的眼神讓杜林害怕,但沒能成功,李俊又是冷笑。
“這裡的人,都是在戰火中走出來的倖存者,請問你是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來參加這次的會議?”
黃萬良皺眉,衆人也皺眉。
因爲李俊這話並沒有說到點子上,甚至說得蠢笨至極,這裡誰都知道杜林是受聖上指派而來,李俊這樣說豈不是質疑聖上?杜林只需要咬着這句話不放,那麼李俊就將無話可說。
但杜林沒有,杜林只是低頭笑了笑:“請問李統領,杜林怎麼樣纔有資格站在這裡呢?”
李俊嘿嘿一笑:“很簡單,打敗我就行。”
黃萬良臉色真的變了。
因爲黃萬良同杜林交過手,他清楚的知道杜林的能力。
這個杜林,在剛入修行道時便能跟自己打併且不落敗,而且當時杜林並不害怕自己,這人身上有種非常勇敢的性格。而現在,杜林已經是太學府的學生,聽聞這人的境界提升非常快,打起來的話,李俊不會是他的對手。
但這只是黃萬良自己的想法,別人可不這麼想。包括李俊。
衆人一聽李俊讓杜林打敗他,興奮得這會也不想開了,馬上起鬨。
“哈哈,對,教訓一下這個小白臉。”
“小子,敢跟李統領打嗎?”
“小子,拿出你的本事來,你能在李統領手下撐過半柱香,我們便讓你參加會議。”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杜林並不爲所動,他只是盯着李俊看:“李統領能代表這些人?”
李俊撇嘴:“你敢不敢跟我打?”
李貓怪笑一聲:“小子,不敢打也可以,這就滾出去,以後我們開會時你不要進來就行了。”
衆人哈哈大笑,黃萬良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
他正想說話時,又有人搶先說話。
“杜林是吧?不如你拜李統領爲大哥,以後他就不這樣爲難你了。”
李俊一聽皺眉,對着這人笑罵:“滾,我李俊怎麼能有這樣的小白臉弟弟?這種貨,只配在京都的酒樓裡摟着姑娘聽曲兒,想做我李俊的兄弟,他不配。”
黃萬良望向杜林,杜林並沒有氣得跳起來,他只是盯着李俊看。
黃萬良知道杜林已經非常的憤怒,原因很簡單,他跟杜林交過手,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杜林不可能是這樣吃虧的人,他是這裡的最高將領,只要他說句話,這些人全都要住嘴。
可黃萬良這個時候又突然不想阻止這些人了,他想看看這個杜林究竟來京都後進步了多少。
“杜林,你是在猶豫嗎?這還用猶豫嗎?有了李俊這樣的大哥,你以後就不會被人欺負了。他嘴上說不答應,但只要你跪着求他,他還是會答應的。快跪下求他啊。”
有人高喊着起鬨。
杜林轉身對着這個起鬨的人認真問道:“你見人便跪嗎?”
這人一愣,當下臉紅脖子粗,對着杜林吐了一口:“我呸,大秦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你這是侮辱我。”
杜林又是一笑:“那你讓我下跪豈不是在侮辱我?”
這人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我說話沒注意,不過,我就是侮辱你了,你還能怎麼樣?哈哈!”
杜林低頭一笑:“我有些奇怪,我受命而來,你們爲什麼這樣仇視我,我有做錯什麼嗎?我跟你們有仇嗎?”
衆人一聽杜林話裡透着害怕的意思,就又都得意起來。
剛纔起鬨那人又高喊:“說這些有什麼用?只會露出你的膽小,你以爲說兩句可憐話我們便會可憐你?告訴你,大秦人只對勇士佩服,像你這樣的人,要麼好好的呆在京都就行了,來什麼戰場啊,只會礙事。”
衆人點頭鬨笑,都看着杜林,如同看着一隻小白兔。
杜林望了望遠遠站着的黃萬良,確定黃萬良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後,他又轉頭望着兩手掐着腰的李俊:“不要鬧了,不是正在開會嗎?接着開會不好嗎?”
李俊一聽差點氣笑:“喲,又裝開了,還不要鬧了。”李俊臉色突變:“鬧你姐的鬧,你當本統領是在鬧?你有讓本統領鬧的資格嗎?”
杜林嘴角微動,然後看着李俊:“李統領剛纔是在罵我?”
“我罵你怎麼了?我就罵你了。”
杜林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樣的軍人,你不打敗他再踏上一隻腳,他怎麼會罷休?一味的忍讓只會讓他更加的變本加厲。
他再一次望向黃萬良,杜林的意思很簡單,你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你可以說句話,免得打這場無謂的架。
但他看到黃萬良已經將目光轉身別處,根本不看他。杜林又是嘆氣,這個黃萬良終究不是陳年大將軍,指揮能力不知道,但這氣度和智謀便不如陳年大將軍。他相信,如果陳年大將軍在這裡的話,會議一定早就正常進行下去了,根本不會有這場無謂的爭吵。
李俊見杜林盯着黃萬良看,他怪笑一聲:“想讓黃將軍幫你?可以啊,跪下求將軍啊。”
杜林突然轉頭望着李俊,面色一整,一股氣勢突然由身體內發出,他是真怒了。
衆人一愣,這是一種鐵血的味道,他們是軍人,當然能感覺出來。
杜林正視李俊:“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