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青冥步卒及幾千輕騎趕到,就地開始清理戰場。
幾名領軍的將領則是來到李治面前,行禮參見。
這批部隊其實大部分都是李治的鎮山軍,只不過換上了青冥軍裝,隨同青冥軍主力作戰。只是還沒有輪到他們發揮,張生就用十萬青冥主力正面擊潰了二十萬趙軍。
現在青冥主力正在抓緊時間調整佈陣,將戰場留給了李治這些部下打掃。
李治佈置完任務,自己就帶了三千精銳輕騎,跟上了張生。
此時盧高植大軍剛剛撤下山頭,就見山頂上出現一輛輛戰車,居高臨下,開始炮轟趙軍。
盧高植顧不得重整軍陣,不得不再留下一支部隊斷後,然後率領殘存部隊加速退向趙境。
但是青冥軍全是騎馬部隊,機動能力遠勝大部分是步卒的趙軍,張生不急不忙地跟着,不斷指揮大軍合圍,吃掉盧高植的斷後部隊;然後繼續追擊,再逼盧高植再分兵斷後,然後再吃掉他的斷後部隊。
就這樣,張生尾隨趙軍,不斷從這隻龐然巨獸身上咬下一塊塊肉。
她甚至還把青冥部隊分成三份,始終有一份在休息。
李治全程隨行就見張生負手立於戰車之頂,身周八把青色仙劍護身,輕描淡寫間就將一股股敵軍消滅,風采實是世間無雙!
李治不敢打擾她用兵,再說也不知站在那裡的究竟是張生還是寶芸。
但從刺體生痛的劍氣看,似乎應該是張生。
此時前方的盧高植狼狽不堪,又驚又怒,現在他終於知道張生爲什麼那麼客氣地請自己退回趙國了。
這女人其實根本不想放一兵一卒返回趙國,之所以那麼說,不過是想讓趙軍動起來。
只要趙軍一撤,她就可以一路追殺蠶食,而大軍驚慌撤退時,就連盧高植也難以約束,只能勉強維持大軍不崩潰,根本無法組織有效反擊。
此時後方煙塵再起,青冥騎軍顯然又消滅了斷後部隊,再度追了上來。
盧高植怒不可遏,喝道: “黃口小兒,簡直欺人太甚!”
數名將佐一路狂奔了數百里,早就一臉疲憊,此時道: “大將軍,要不我們分散撤退?”
“糊塗!”盧高植一聲怒斥,道: “分兵不是正中她下懷?大軍抱團,還能撤回去一部分人在,分兵只會讓她一網打盡!”
衆將轉眼間就明白過來,以對方指揮的精妙,自己分散突圍就是羊入虎口。
一名將佐臉現堅毅,道: “那這次就由我來斷後!”
盧高植臉色凝重,緩緩點了點頭。
空中忽然有人道: “這姓張的女娃,倒真是罕見之才,如此用兵,野戰怕是難尋敵手。只不過她還是年輕氣盛了些,喜歡趕盡殺絕,這就有些不妥了。本王且去教教她做人的道理,望她日後能成參天大樹。”
這聲音清亮和煦,讓人聽了如沐春風,所有趙軍都是精神一振。
趙國大軍出動,自然有御景隨行,只是身爲御景,一般也不好意思插手凡間軍隊征伐。這是趙國御景見趙軍實在敗得太慘,纔不得不現身。
空中出現了一個面容清雋之人,一身素服卻難掩雍容貴氣。
盧高植也是精神一振,對空中行了一禮,隨即命大軍加速後撤。
這人現身,自不是爲了人前顯聖那麼膚淺,而是要等青冥一方的御景現身。雙方先大致談談條件,然後再說其它。
果然空中出現一個紅衣女子,她面容模糊不清,手中把玩着一把玉質飛刀。那清雋王爺目光瞬間落在了飛刀上,瞳孔就是一縮顯得極是忌憚。
“這是何物?”他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元古聖物斬魄飛刀的仿製品,不知是哪位仙人所仿,目前還能用一次。此刀一旦命中,就會斬殺三魂七魄之一,具體滅殺哪個全看天意。
但這刀遠及不上聖物本體,被斬中後多少會留點殘餘,只需要潛修個幾百年,每日多吃天材地寶聖藥仙材,魂魄還是有可能恢復的。所以被它砍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把登仙往後推個一兩百年而已。”
無非往後推個一兩百年?看看許萬古的先例就知道了,別說一兩百年,有時就差那一二十年。
清雋王爺麪皮抽動,拱手道: “多謝道友告知。”
朱元瑾卻道: “我跟你坦誠相告,沒別的意思,就是讓你知道,我是在從實力的角度出發跟你說話。所以一些不該說的話,你都可以收回去了。”
王爺苦笑道: “道友何必做得這麼絕呢?”
朱元瑾淡道: “日常行事而已,不必誇獎。”
此時又響起一個粗豪聲音: “李兄跟她廢什麼話!今日我等二人在此,還怕她一個不成?”
空中又出現了一個一身戰甲的大漢,手提長戟,殺氣如山!
他一現身,就以長戟指着朱元瑾,冷道: “一會李兄你鎮她仙兵,我斬她法體肉身。不過爭鬥並非我等本意,你們只要不再追擊我大趙士卒,將傷者俘虜一應交還,再給戰死者足夠賠償撫卹,我們兩人就不插手,如何?”
下方大地上,張生正隨戰車滾滾向前。她忽然擡頭,望向天穹。
李治也擡頭望天,隨即臉有怒色,道: “趙李好不要臉!身爲御景,居然想直接出手干預凡間戰鬥?他們也不怕業力纏身。”
張生先對左右下令: “大軍繼續向前,趙軍一個都別放跑了!至於天上那兩個,當他們不存在。”
李治一怔道: “那可是兩位御景,而且端王實力非同尋常。太初宮只來了一位御景,哦,雖然元瑾祖師實力高絕,人又好看,但畢竟是以一敵二,我們是不是早做打算?”
張生淡道: “我太初宮既然只來了一位,那就是說一位夠了,多來也是浪費。”
她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遮掩,李治大驚,想要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空中那將軍大怒,喝道: “小女娃牙尖嘴利,看來今日少不得要替你老師教訓教訓你!”
張生從容道: “若我祖師也在,你敢當着他面把這話重複一遍,我倒敬你是條漢子。”
那將軍直氣得頂門噴火,道: “李兄幫我掠陣,今日說不得,要以大欺小了!”
朱元瑾此時道: “你哪也去不了。你先看看,這是何物。”
她手中又多了一顆寶珠,珠中粉光盪漾,不時有水波晃動。那將軍只看了一眼,就被水波晃得有些頭暈,當下心中一凜,收了怒色,問: “這又是何等仙寶?”
朱元瑾道: “此珠是上古時期一位佛門高修寂滅前煉製的至寶,內有一道‘大清淨斷緣寶光’。”
將軍一聽這名稱,就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想要再細問,可又拉不下老臉。好在端王及時道:“不知這‘大清淨斷緣寶光’又有何神妙?”
朱元瑾正等他來問,於是道: “這寶光與巫族的一個大咒有些類似,都是用來斬斷血脈傳承。被這寶光照耀,如果抵抗不了那位高僧的佛性,因果就會傳給所有血脈後裔,這些後人就再也生不出孩子,自此絕後。故名:清淨斷緣。”
將軍又驚又怒,心生寒意,道: “此物如此惡毒,怎麼可能出自佛門高僧之手?”
“那位高僧法號寂滅上人,出身血魂寺,五百歲修成歸一,自然是佛門高僧。”
趙國兩大御景看看朱元瑾左手玉刀,再看看右手寶珠,臉色自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他們這時忽然注意到,她腰上還繫了個袋子,裡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什麼東西。
將軍習慣性地張口想要罵人,但髒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端王含笑拱手,道: “我等各退一步,不再插手下方諸事可好?”
朱元瑾就將兩件仙寶收了起來,道: “如此最好。”隨後她身影隱沒,就此消失。
將軍氣得跳腳,可又不能發作,正想說什麼,忽然望向下方,臉色就變了。
下方趙國大軍如一羣被餓狼追逐的小鹿,正在奔向趙國邊境。
而趙國守軍早已得到消息,數萬大軍正在全速疾行,趕來接應,他們後方還跟着十幾萬大軍,只是大軍行動遲緩,要趕到邊境還得大半天的功夫。
而此時遠方又出現一支青冥軍,由戰車與騎兵混編而成,還帶着上百輛貨車。
這支不倫不類的部隊行軍速度卻是相當之快,簡直可說侵掠如風。按照它們前進的速度與方向,正好能夠在趙國邊境截住盧高植的敗兵!
“這,這怎麼辦?”將軍一臉焦急。
端王卻還鎮定,道: “這支部隊數量不多,它要是敢攔截,就要面對兩面夾擊。我看那女娃用兵相當精湛,當不會行此不智之事。”
端王聲音溫和堅定,一聽就讓人信心倍增。
只是事與願違。
那支青冥混合部隊生生插到了趙國敗軍和接應部隊之間,且剛好停在趙國邊界之外。
部隊一到,就抓緊只有一刻的空隙,以貨車構築壁壘,以戰車作爲火力支點,騎兵全部下馬步戰架槍瞄準,眨眼間構建了一道防線。
片刻後,趙國敗軍涌到,援軍也同時趕到,但雙方之間已經築起了一道薄薄的防線,咫尺天涯,不得聯通。
敗軍求生心切,援軍拼死想要救人,雙方同時對這道防線猛攻,可是卻怎麼都攻不破這道薄得跟紙一樣的防線。
防線中戰士不止靠槍靠炮,趙軍衝上來時也會提刀盾肉搏。
血戰之下,趙軍竟是盡落下風,好不容易衝上來的戰士又被活活砍了回去。
此時青冥後方大軍趕到,無數騎軍合圍,趙國殘軍無路可走,只能投降。
趙國境內,後方大軍終於姍姍來遲,恰好看到友軍歸降。
領軍的趙國大將氣得破口大罵,就欲率兵殺過邊境救人。
此時青冥軍陣忽開,居中走出一輛八驅戰車。
張生立於戰車之上,向着那趙國大將一指,然後勾了勾手指。
她的指尖都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