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乙原本也沒察覺到什麼,但是似乎他遺傳了他父親的機警,四周微微壓抑的氣氛,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擡頭看向白茫茫的山脊,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此時他才意識到,似乎從剛纔開始,就沒有聽到鳥叫聲,按照以往的時候,此時正是雪雀爭鳴之時。
它們通過鳴叫來吸引異性,可是今天事情明顯有些反常了,他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道:“看來要抓緊時間了,外面似乎不太平啊……”
而此時跟在他後面的三人,看到樓乙突然停了下來,心中咯噔一下,生怕對方察覺到什麼,可是隨後發現樓乙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山腰行去,李姓僕役連忙道:“快跟上他,這小子別是發現了什麼,咱們計劃了這麼久,可別讓煮熟的鴨子再飛咯。”
幾人也明顯的加快了速度,不過仍舊跟樓乙保持一定的距離,以防對方發現他們。
樓乙一路並沒有休息,等到半山腰的時候,嘴中已經開始泛起白色霧氣,有些氣喘吁吁的,期間他屢次感覺周圍有些不對勁,但是他覺得自己只要手腳麻利些,應無大礙。
此時身處半山腰,已經能夠看到不少樵夫砍樹後,遺留下來的木樁子,其中也有一些枝條稀稀拉拉的躺在雪地裡,樓乙將身上的麻繩解開,開始撿拾地上的樹枝,而危險也正一步步的接近了。
周邊樹枝很快就都被他收集起來了,但是似乎數量太少,這讓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要知道砍柴需要選一些枯萎的樹木,最好是枯死多時的,這樣的死樹砍的柴火,不用再回去晾曬,可以直接劈開使用。
一來這附近是樵夫僕役常來之地,說句不好聽的,那些枯死的樹,早就被一些好逸惡勞之人砍光了,樓乙搖了搖頭,活動了一下關節,拖着綁着柴枝的麻繩,向着更高處走去。
半山腰往上只有一條蜿蜒的盤山道,寬度不到一米,平常樵夫都是一個跟着一個走,彼此之間有個照應,比較雪地比較溼滑,兩旁多峭壁尖石,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屍骨無存。
此時樓乙身後跟着的三人,速度明顯提了上來,因爲羊已入套,他們也已無需再做隱藏了,幾乎同一時間,樓乙前方不遠處,突然冒出兩個腦袋,隨後從雪裡慢慢站了起來。
他倆手裡都拿着一柄羊角叉,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寒光,樓乙擡頭看着他倆,心裡咯噔一下,因爲他認出了其中的一個,正是負責砍柴的一名僕役。
而另外一個雖然並不認識,但是此時此刻兩人出現在這裡,偏偏這個時候擋在自己前面,這山腰處道路陡峭,平常除了幾個砍柴的之外,連獵戶都不願意來,這倆人埋伏在這裡,又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目的可想而知了。
與此同時身後也傳來腳步聲,並伴着一陣刺耳的笑聲:“嘿嘿嘿,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李姓僕役帶着兩人從背後截住了樓乙的退路,這一次可以說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不過樓乙此刻還算鎮定,內心不斷思索,他要想辦法從這五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手裡逃走,因爲他很清楚對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樓乙轉過頭來,嘴角掛着微笑,開口道:“看來你們果然是沒安好心,還好我早有準備,劉管事很快就會過來,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幾人嚇了一跳,看到樓乙如此鎮定,還真以爲他提前做了準備,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之前最先盯着樓乙的那個僕役,不屑的說道:“都別聽這小子胡扯,根本沒有的事,我看着這小子從柴房裡出來,根本就沒跟任何人說過話。”
樓乙眉頭微微一皺,知道這個辦法行不通了,既然嚇不走他們,就只能想想其他辦法了,這時他用餘光看了看自己兩旁,結果讓他失望的是,四周都是一些山石,連個可以依靠的樹木都沒有,這樣他就不能用麻繩逃離包圍了,而此時李姓僕役說道:“小東西,任你百般狡猾,今日也必死在此處,到時候我們會好好照顧你餘下的一切,你就安心上路吧!”
他用眼神知會其他人,就看到上下兩邊同時有一人向着他走了過去,而剩餘的則堵在路上,他們覺得一個七歲的娃娃,兩個成年人還不是分分鐘解決掉的嗎。
樓乙見兩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腦子快速轉動,在想能夠脫身的辦法,上面一人手裡拿着羊角叉,自己個子太小,力氣也沒對方大,硬拼恐怕吃虧,甚至會被對方直接殺死。
而下面一人雖然赤手空拳,但是他身後還站着兩個人,先不說自己並無把握對付此人,就算能夠對付他,那上面的傢伙,也會趁機要了自己的小命。
樓乙看了看自己,他現在手裡有一把柴刀,幾十根拇指粗細的樹枝,一根粗麻繩,再無其他東西可以用,他又發現腳邊不遠處有幾塊碎裂的石頭,想來可以撿起來投擲。
腦中快速將這一切結合起來,想着解決的辦法,此時上面一人已經越來越靠近了,樓乙猛的擡起頭來,心中已經有了注主義,只見他將褲子解開,當着衆人的面開始小解,水遇冷氣迅速凍結,在溼滑的路面上凍出一層浮冰。
樓乙將褲子提好,捎帶手將腳邊的石頭摸了起來,腳步往後退了幾步,將背上的柴枝卸了下來,他用柴刀快速削去柴枝上的樹結,讓它們變的比較圓潤光滑,砍成幾十個二指長短的木棍,放到了一旁。
同時他從麻繩上取出兩縷麻線,又取出一些將它們綁在一起,隨後他將製作好的麻繩摺疊起來,又將一顆石子放在其中,做了一個簡易的飛蝗石。
昨晚這一切的樓乙,長出一口氣,他身子再次向後走了幾步,同時眼睛看向上方剛纔小解的位置,他在心中默默計算着對方的步子,同時抓過一把木棍丟向自己的身後。
木棍順着山坡往下滾去,很快下方一片地方就被這些東西給覆蓋住了,下面來的那個僕役不知道這小子在搞什麼鬼,但是明顯也提高了警惕,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嗖的一聲,一顆石子極速飛過兩人同時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想借此避過去。
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上方那人左腳腳踝處,對方吃疼差點從上面摔下來,嚇出了一身冷汗,呲着牙咧着嘴喊道:“小兔崽子你等着,待會爺爺非弄死你不可!”
樓乙並未理會他,而是一轉身,手中甩動的麻繩再次飛快甩動,嗖的一聲再次響起,隨後一聲慘叫響起,下方那人更慘,左眼結結實實的中了一顆石頭,當時就血流不止起來。
原來這人看到對方用石子打了上面那人的腳踝,琢磨着他可能是想拖延時間,爲自己爭取時間,於是自作聰明的跳了起來,豈料這一切都在樓乙的算計之中,他跳起的高度,恰巧讓飛來的石子正中面門,也就有了剛纔的一幕。
那人雙手捂着眼睛,疼的嗷嗷直叫喚,下方李姓僕役看不下去了,開口罵道:“真是廢物,這點事情都做不好,老五你去替換他,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對方應了一聲,從背後掏出一柄柴刀,舉着它向上走去,剛纔的一幕落在他的眼裡,讓他對樓乙已經有了幾分戒心,他決定那小傢伙,也許並不像看上去的這般簡單,不然不會不動聲色就傷了他們其中兩人。
而此時樓乙也已經看到對方又上來一人,但是他並沒有過多關注,他此刻在心中默默唸叨着:“還有十步九步八步”
當他默唸到一的時候,猛的回頭一甩,手中的麻繩連同兩顆石子,呼嘯着就飛了出去,原本上面一人見樓乙注意力都在下面,他覺得自己有機可乘,於是強忍着左腳的疼痛,悄聲摸了下來。
誰能想到對方不按套路出牌,只聽嗖的一聲,他就覺得什麼東西快速纏在他兩條腿上,身子不受控制的摔向下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樓乙小解的地方。
就聽到刺溜一聲,緊接着一聲慘叫響起,那拿着羊角叉的傢伙,身子翻滾着摔向了左側的峭壁,隨後就不見了蹤影,只能聽到深谷迴盪着他那驚恐的叫聲。
這一幕瞬間震懾了其餘幾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而且是死在一個七歲的娃娃手裡,說出去任誰也不可能相信的啊,可是這一幕就這麼發生在了他們眼前,幾人看樓乙的神色當時就不一樣了。
而樓乙神色卻並沒有放鬆,反而變的凝重起來,因爲他知道,接下來纔是關鍵所在,因爲對手已經開始重視他了,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哥!大哥阿!”
上面另外一個拿羊角叉的男子痛苦的喊道,死去的是其拜把兄弟,在這紛擾的雜役處,兩人一直相互扶持,可以說比親兄弟還親,現在他大哥死了,是被眼前這個孩子給害死的,他的眼圈都紅了,舉起手裡的羊角叉道:“小畜生,我要殺了你!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