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虎聖域雷霆怒嘯,聚雷鞭打在監兵神君身上,卻像是抽在了所有神虎族人身軀之上,這種痛卻無人敢開口,直到天空之中雷霆緩緩散去,天空再度變得明亮起來,那威嚴之聲纔開口道,“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帶着警告的意味,那位上神的意志慢慢散去了,一衆神虎族人想要去攙扶白虎神君,但其身體四周仍有神罰之雷轟鳴不決,纏繞在白虎神君的身軀之上,仍在折磨這着他的軀體。
白虎神君趴在地面上,渾身不斷抽搐着,身體散發着紊亂的神力氣息,過了許久之後其身軀之上殘留的神罰雷力纔算消失,暴露出那滿身上下觸目驚心的傷痕。
白虎神君雖然修爲強大無比,但卻也不能憑藉修爲講這些傷痕快速治癒,因爲這是聚雷鞭所留下的傷痕,乃是神罰之痕,這除了會折磨受刑者之外,也會警告其身邊的人,告訴他們觸碰神族的規矩,下場會是怎樣的。
面對着身邊無數環繞的神虎族強者,白虎神君強撐着身軀站了起來,他身軀不斷縮小,又變成了那個滿身神紋chì luǒ着上半身的人類模樣,只不過此時他全身的神紋已經快要黯淡的熄滅了,周身的傷觸目驚心。
他目光投向神嶽山脈,正準備離開,其子大聲喊道,“父皇,您不能再這樣了!!!”
白虎神君猛一回頭,眼神之中竟然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嚴厲之色,他對着自己的兒子說道,“那是你大哥!我們是一家人!!!”
此言一出衆神虎族一片譁然,那些曾經被入魔的天風傷害過的神虎族,臉上帶着複雜難堪的情緒,這時白虎神君望向了他們,開口說道,“我知道風兒當初所做的事情,以及對你們所造成的傷害,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兒已死,屍骨遺落在外至今,這麼些年來,我可曾虧欠過諸位?作爲一個父親,想要讓自己的兒子落葉歸根難道也不成嗎?”
白虎神君說的有氣無力的,他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是平日裡威嚴無比的監兵神君,殺伐果斷的白虎聖獸,他現在只是一個情緒落寞的父親,苦苦哀求希望自己流落在外兒子的屍骨,能夠回到神虎聖域之中。
衆人沉默了,他們想到了這麼多年以來,白虎神君對他們的照拂,當年之事的確深深的在他們所有人心口上紮了一刀,但若是冷靜下來想一想,便會明白錯本身並不在天風身上,他只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他們當初義憤填膺要求白虎神君手刃親子,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那便是天風當初乃是白虎神君最疼愛的一個孩子,也是白虎聖獸一族天賦最強的一個,但他們被家族蒙難的影響充斥了所有思想,一定要讓白虎神君手刃自己的骨肉至親。
最終白虎神君不得不將重傷的天風驅逐出了神虎聖域以及神嶽之界,其實等同於告訴他們所有人,你們要報仇可以,不要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動手,但最終受了重傷的天風,還是憑藉着兇性跟魔性,成功的突破重圍逃出生天,之後便再也沒有了消息。
他自己的子嗣以及族人,也因此受到牽連,全部被趕出了神界,身上更是被打上了叛徒的烙印,受到了神族的血脈詛咒,從此無法完整的繼承族羣的天賦力量。
這麼多年來白虎神君都一直在默默的補償着他們這些受到天風入魔波及的神虎族羣,卻沒有一次幫助過那些被驅逐出了神界的天風后裔,以至於天風一脈的後裔,只能過着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日子,甚至只能避世遁隱,過着隱姓埋名的日子。
以前這些身在神虎聖域中,遭受過天風之禍傷害過的神虎族人不懂,現在他們卻明白了,白虎神君不是放棄了自己的骨肉至親,也不是在向他們妥協,而是選擇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去承受心中的疼,直到他親眼見到了自己最疼愛之子的遺骨,這股隱藏至今的情感,才終於爆發出來了。
甚至受了百下聚雷鞭,卻仍然念念不忘想要迎回天風的遺骨,這份愛實在是太深沉,也太過悲壯了,衆人面面相覷,白虎神君乃是神虎聖域的主人,說白了他們所有人只不過是家臣,哪有家臣逼迫主上處決親子的道理。
更何況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天風所造成的傷害,也已經慢慢的被時間所抹平,白虎神君對他們的補償,已經讓這些被毀掉的神虎族人,再次壯大起來,難道這還不夠嗎?
沉默之餘,他們彼此看向對方,最終換來的卻是一聲聲嘆息,白虎聖君之子,見父皇執意要接回大哥的遺骨,便也退了回去,畢竟逝者已矣,只不過他擔心迎回大哥的遺骨,會否會再度觸怒上神,上神意志的警告仍縈繞在耳邊,如懸在頭頂上的鍘刀,稍有不慎整個神虎聖域便完了......
白虎神君似乎看出了自己兒子的擔憂,他目光之中蘊含着些許複雜之色,對其說道,“兒啊,爲父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說罷便消失在了衆人眼前,所有身在神虎聖域的神虎族人,齊刷刷的看着白虎神君消失的方向,各自神情複雜,最終他們全都選擇了沉默,默默的等待着結果的到來。
白虎神君回到了那個自己神力凝聚出來的特殊空間之中,樓乙見他渾身是傷,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到下方樓月搶先一步說道,“孃親你看,那個怪爺爺怎麼纔出去一會兒,就被人打成這個樣子了,好嚇人啊!”
白靈連忙示意她不要亂說話,白虎神君看向樓月,眼神之中帶着慈愛之色,不知是不是因爲樓月身具天風的血脈,讓他覺得更親近一些,這時樓乙上前問道,“神君您沒事吧?”
“無妨!”白虎神君回答道。
“我帶你們去神虎聖域!”他又接着說道。
但樓乙卻開口阻止道,“神君不可!”
“爲何?”對方疑惑道。
“神君,當初天風前輩的事,雖然錯並不在他,但禍卻的確是前輩闖下來的,即便是您這麼多年予以補償,但逝者已矣,任何補救都是枉然的!”樓乙開口說道。
白虎神君神情一怔,表情略顯沉悶,樓乙又開口道,“月兒身具天風前輩之血脈,若您再執意帶她進入神虎聖域,那麼您那些受到了傷害的子民會如何去想?”
“我......”白虎神君欲言又止,樓乙擺擺手道,“神君我還沒有說完,通過神嶽山脈一線天,便有資格重回神虎聖域,這是您當初定下來的規矩,而規矩就是神虎聖域的律法,若您身爲制定者都執法違法,那麼試問您的子民會如何去想,這對您對整個神虎聖域,都將帶來非常不好的影響!”
白虎神君陷入了沉默之中,樓乙通過雙眼去觀察他身上的傷痕,從中感受到了神罰之氣,這種氣息當初在紫黎身上曾經出現過,都說天威難測,上蒼無情,也許這邊是最真實的寫照吧。
樓乙思忖良久,開口說道,“神君,我有一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正陷入沉思之中的白虎神君,聽到樓乙的話,擡頭望向他問道,“你想說什麼?”
“那個...天風前輩的遺骨,我希望您不要葬於神虎聖域之中......”樓乙小心翼翼的說道。
白虎神君聞聽此言,周身產生了極爲強烈的神力波動,他怒視着樓乙質問道,“連你也認爲他不該落葉歸根?!!”
“神君明鑑,這也是爲了神虎聖域好,畢竟這件事牽扯甚廣,晚輩這裡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知您是否能夠接受?”樓乙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說!!!”白虎神君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神君莫不如這樣做......”樓乙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對方。
他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白虎神君,不若將天風前輩的遺骨,安置在神嶽之界的邊陲之地,地處偏僻之地,同時環境惡劣一些也沒有關係,這令白虎神君頗爲不滿,覺得是對他兒子的侮辱。
樓乙隨後又解釋道,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做給所有人看,他建議白虎神君爲天風樹立一尊雕像,面向神虎聖域眺望,樓乙解釋稱,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天風一脈的後裔,有一個可以迴歸神嶽之界的由頭,若是神君能夠令這尊雕像行懺悔之禮的話,那便更能達到這一效果。
白虎神君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這時樓乙衝着樓月招了招手,然後又拉起了白靈的手,向着白虎神君走去,白虎神君擡頭之時正巧看到他們手牽手走來的樣子,樓乙目光看向樓月,開口道,“神君,請給仍活着的天風一脈一個機會吧......”
白虎神君目露覆雜的情緒,最終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便按照你所說的去做吧......”
樓乙嘴角上揚,想要說服對方,實在是太難了,不過好在最終他成功了,樓乙看着糾結又痛苦的白虎神君,對其說道,“神君您不妨換位思考一下,天風前輩的遺骨就埋葬在您視線之下,您隨時都可以前往探望,其次晚輩向您保證,即便是身在神嶽之界最貧瘠最堅固的地界,對於所有流落在外的天風一脈族人而言,他們也會心懷感恩的從各處歸來,畢竟就像您所說的一樣,漂泊在外終需落葉歸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