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七十二章 殘月之斬

一晃又過去了許多年,這一日飛行法器之上,一成不變的日子仍在繼續,而唯一不同的是,鐵山醒過來了,此時正站在樓乙的牀榻前,默默地看着對方。

這個時候的鐵山異常的沉默,但是卻能夠感受到他體內有一股極爲可怕的壓抑之力,原來當初鐵山在施展劍魂飛劍之時,使用了超出其自身所能承受的力量,因而意識沉入了劍魂域中。

當他意識甦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了裡面,想要回到現實卻不行了,而且更爲麻煩的是,他身上已經沒有一絲力量存在。

他所在的世界一片黑暗,就連那天上原本耀眼的劍星也全部黯淡下去,鐵山感到十分的虛弱,他拖着沉重的軀體,在這片黑暗的大地上行走。

路面並不平攤,甚至有些硌腳,腳步踏在其上,便能聽到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鐵山停下腳步低下頭用手摸了摸腳下,發現下手之處十分的冰涼,觸手傳來金屬的冰涼之感,而且在其手掌的觸摸之下,漸漸的在其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柄柄劍的形狀出來。

很快鐵山的眼睛彷彿適應了此地的黑暗,他能夠‘看’到周圍的一切了,但也正因如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爲在他腳下的是一條由無數殘破的、斷裂的、毀壞的劍所鋪就出來的路,而他此刻就踏在它們之上。

道路一直蜿蜒向前,在其正前方出現了一座一眼望不到頂的巨大劍山,四周的空氣之中瀰漫着弄弄的鐵鏽味,令他呼吸不暢十分難受。

“我這算是被拋棄了嗎?”鐵山喃喃自語道。

他邁步向前走去,若是以前他只需要一個意念便可立於那山巔之上,可是現在他體內絲毫感受不到力量,他彷彿失去了一切,彷彿成爲了一個廢人。

但鐵山卻絲毫沒有因此自暴自棄,他邁步向前走去,雖然走的不穩,但卻沒有停下來過,就這樣一連走了許多許多年,就連他自己都快要忘記,自己被困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多久了。

周圍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黑暗,周圍依舊漂浮着金屬的鏽臭之氣,鐵山始終目視前方,始終腳步如一。

隨着他的前進,腳下的路變得更加的崎嶇不平,不同大小的斷劍跟碎劍,或躺着,或插在地面之上,讓本就不平的地面增加了許多的難度。

鐵山吃力的把着那些鏽跡斑斑的廢劍,吃力的向前攀爬着,在他的眼前,道路已經開始逐漸向上延伸,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一件事,原來自己已經來到了那座巨大的劍山腳下。

一股腐朽破敗的氣息,從這座劍山之上傳來,它妄圖壓迫鐵山的身軀,但鐵山的意志無比堅定,他擡頭仰望着這漆黑看不到頭的劍山,冷哼一聲說道,“你們不過都是些逃避者,而我與你們不同!”

鐵山的話彷彿激怒了這裡所有的殘破之劍,它們掀起可怕的金屬鏽氣,遮天蔽日擋住了鐵山的視線。

這些金屬鏽氣之中蘊含着金屬微粒,它們阻隔了鐵山的視線,妄圖讓其閉上眼睛,但鐵山的眼睛卻倔強的睜着,即便在這些金屬微粒不斷的碰撞下,鐵山也連眼皮都沒有眨過一下。

於是它們改變了進攻的方向,想要從對方的嘴巴、鼻子乃至耳朵,甚至是毛孔之中鑽入其體內,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無形之力出現,它就像是磁鐵一般開始將所有膽敢靠近的金屬微粒吸附其上。

而這股力量便是鐵山的與生俱來的天賦之賜,碎星痕......

雖然這些金屬微粒沒辦法傷害到鐵山,但卻也將他裹成了一個特殊的人糉,他揹負着這無數的金屬微粒,開始向上攀登起來。

起初他的攀登並不順利,因爲他之前所說的話,得罪了在這裡沉眠的所有殘破之劍,它們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其向上攀爬。

鐵山甚至數度被這些斷劍給掀飛出去,若不是他的意志專注,恐怕早就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就這樣與這些殘破之劍的較量持續了不知所少歲月,他的倔強與堅持,令得深陷此地的殘破劍魂們感到震撼,它們開始不再搗亂,開始專注的觀察着這個跌入了深淵谷底的這個傢伙。

在它們的眼中,眼前的這個人類是與他們一樣的殘破之軀,是被拋棄被丟棄在此的廢劍,可是爲何同它們一樣的這個傢伙,卻執着於向上攀爬呢?

或許此時的鐵山還並不知曉,那高不可攀的山巔上,同樣有着絕望在等待着他,鐵山爬了許多年,帶着所有殘破之劍的關注,終於來到了山巔之上。

但正如那些殘破劍魂們所感受到的一樣,這是一副極爲絕望的畫面,原來山巔之上並無奇蹟發生,因爲在鐵山頭頂上方有着一個水井一般的窟窿,它彷彿懸掛於蒼穹之上,令人觸不可及。

鐵山環顧四周,看到的皆是尚有殘存之息的劍,它們做工無比精良,甚至有不少都是上古之時的斷劍。

它們全部豎着對着蒼穹之上的那個圓錐形的窟窿,鐵山能夠從它們身上感受到不甘,鐵山立於山巔之上,俯瞰着這個被遺棄的世界,這是無數殘破之劍的埋葬之地,內心升起一股不甘的意志。

“既然你們仍有餘力爲難於我,爲何會選擇放棄,現在我踏上了這個世界的頂點,見證了你們的絕望,但我心有不甘,我要離開這裡,若你們也有這等想法的話,那便將你們所有的力量全部交給我,我幫你們斬破這個可笑的世界!”鐵山的聲音遠遠的傳盪出去,但卻並未得到任何的迴應。

鐵山轉過頭去看向那些豎着指向蒼穹的殘破之劍,開口問道,“你們可願助我?”

但沒有人回答他,鐵山自討沒趣的笑了笑,喃喃自語道,“原來你們也認爲這是癡人說夢嗎......?”

鐵山不再言語,他用之前碎星痕捕獲的金屬微粒,開始爲其塑性,將其凝聚成一柄劍的模樣,這些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他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終於又有了力量。

鐵山所走之道乃是破天之道,其劍道也是霸道絕倫的,他自然不甘心被放棄,既然這個地方想要囚禁他,那麼他便要斬破這天地,從這囚牢之中脫困而出。

當力量從其體內涌出,注入了那把由金屬微粒凝聚而成的劍身之時,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了光,雖然只是淡淡的冷凝之光,卻也足以讓陷入這無盡黑暗之中的殘破劍魂們,感受到了無比的震撼了。

它們望向劍山之巔,本能的想要靠近這光源,隨着鐵山不斷的積蓄着力量,整個劍山開始微微震動起來,鐵山的力量開始引起這些殘破之劍的共鳴,這是它們想象不到也操控不了的。

最先受到影響的便是山巔之上的那些殘破之劍,它們離不開這裡,但又不願放棄僅剩的那點神韻,而現在情況卻改變了,它們看到了鐵山手中凝聚的劍的形狀,認出了這把曾將它們毀滅並投入此地的罪魁禍首。

然而它們心中並無恨意,巨闕古劍無上至尊這句話,代表着對這把古劍的尊崇,代表着它無上的地位,現在竟然有個殘破之魂凝聚出了此劍的形狀,令它們想到了當初被其投入此地之時,對方所告知它們的一句話。

只有當手握無上至尊之人降臨此劍冢之地時,它們才能夠真正獲得自由,離開這無窮無盡的黑暗世界。

現在它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它們終於迎來了自由的時刻,無數的微光浮現,整座劍山都開始亮了起來。

這是劍山之上所有殘破之劍所發出的光芒,它們在感受到了鐵山所引發的共鳴之力後,便也明白了命運時刻的到來。

它們義無反顧的開始將僅剩的力量抽取出寄宿的殘破劍身,並將它們全權交於鐵山之手,於是乎鐵山手中的劍變得越發的明亮起來。

整座劍山的閃耀,也直接照亮了鐵山一路走來所踏過的地方,那些被鐵山喊話,卻始終沒有對其作出迴應的殘破之劍。

而現在它們也因爲劍山的變化終於有所動容,不知是誰先開了個頭,一縷微弱的劍魂之光升起,宛若無盡黑暗之中的一隻螢火蟲,飄忽着向着劍山飛去。

隨後越來越多的螢火蟲出現,它們宛若飛蛾撲火一般,向着巨大而明亮的劍山飛去,義無反顧的投入其中,成爲了它的一部分。

鐵山感受到了越來越強的力量聚於自己身上,當位於此地的殘破之劍,將力量全部交給他之後,鐵山終於劈出了他在這個世界中的第一擊。

那是宛若殘月一般的奇特劍斬,與破天一劍同樣的月牙衝擊,但卻散發着如皎月一般的奇異之光。

鐵山腳踏劍山而起,周身旋轉着向上斬去,一道又一道的巨大的殘月呼嘯着斬向蒼穹,他所有的力量在這一刻再度釋放出去,足足斬了一十三劍,才從高空之上落下。

此刻那蒼穹之上的圓錐形井口上,多了十三道不規則的切口,隨着一陣地動山搖般的劇烈搖晃,鐵山看到的是,這個世界的蒼穹正在以那圓錐形的井口爲中心,向着四周快速垮塌下去。

原本的天空慢慢再度出現,鐵山也再度感受到了那股失去許久的力量回到了他的身上,當其慢慢張開雙眼之時,他的意識便回到了現實中的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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