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平帶着他的警衛連向白俄軍後尾兜過去,任由突破的白俄騎兵衝入村子,對無辜的革命羣衆和正在集結的游擊隊進行無情的屠殺。
阿加塔一直跟着張一平行動,只不過在沒有要求她做翻譯的時候,她被遠遠地隔離開,她見到張一平的行動脫離了目標,於是趕着她的那匹瘦馬,奔跑着想趕上張一平,但是她那匹瘦馬的速度實在太過慢,再加上警衛連隊伍的阻攔,跑了很長一段路之後,阿加塔才追上張一平。
這時隊伍已經過了小河,穿過一個山谷,繞了很遠的路,村子那邊稀疏的槍聲,在這裡聽起來已經很微弱。
阿加塔追上張一平,但是被旁邊的警衛攔住了。因爲這時從山坡上面的一棵大樹上,滑下一個全身穿着像樹葉一樣僞裝的人,這是中國的偵察兵,偵察兵向張一平彙報了情況,然後又消失在山林之中。
張一平這才讓人放阿加塔過來,問道:“親愛的阿加塔同志,美麗善良的姑娘,你有什麼事情嗎?”
阿加塔顯得很擔憂地說道:“中尉同志,你的部隊最有戰鬥力了,你們爲什沒阻止白俄軍進入村子?爲什沒阻止他們進攻紅軍游擊隊主力?你們放他們過去,這會對革命羣衆和游擊隊的主力造成很大的損失的。”
張一平儘管心裡很不高興,革命羣衆關我屁事,紅軍游擊隊主力更加不關我屁事,難道爲了你們的主力和所謂的革命羣衆。就要犧牲我們去替你人間做炮灰嗎?
但是看在阿加塔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張一平還是按下怒火。很耐心地解釋道:“阿加塔,我們跑到這邊來,不是爲了避戰,而是要趁機從後面包抄敵人,力爭把敵人一網打盡,這是革命戰鬥的戰略戰術問題,你入黨時日尚淺,這麼深奧的道理。你是不明白的了。“
“根據我們的情報,現在我們已經穿插到了進攻的日軍和白俄軍的後面去了,這個情報是我們的偵察兵打探出來的,他可不比你們游擊隊那些偷懶的紅軍游擊隊員,他們的情報非常真實。不像你們那些人,只是躲大家裡的上,聽自家的婆娘們道聽途說,就以爲是重要的軍事情報。
現在我們馬上就從他們後方發起進攻,到時與謝爾蓋同志領導的紅軍游擊隊主力前後夾擊,爭取全殲這批敵人。”
張一平雖然說馬上。但是然緊不慢地拿着手中的步槍,先是打開彈倉。然後慢慢在檢查了其它部件。
“中尉同志,我們是不是現在就發起攻擊?再遲的話…人民羣衆和紅軍游擊隊會損失慘重的…“阿加塔更加擔憂地皺着眉頭說道。
事實上,革命羣衆和紅軍游擊隊損失得越多越慘重,張一平反而會越高興,這樣省得他親自動手了。看着自己的敵人互相殘殺,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這麼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阿加塔同志,美麗的姑娘,革命戰爭就是這眯酷,要取得革命的勝利,適當的犧牲是必須的,因爲要將日本侵略者趕出去,推翻白俄反動政權,就得戰鬥,不戰鬥如何打倒強大的日本侵略者和白俄反革命軍隊?
“然而有戰鬥就一定會有犧牲,阿加塔同志,這是不要避免的。我知道現在革命羣衆和紅軍游擊隊員有一定的傷亡,但是這些犧牲是值得的,爲了消滅眼前的這些日本軍隊和白俄軍,就必須做出這些犧牲,可以說,沒有這些同志的犧牲,就不會有接下來的勝利.”
“可是,可是,中尉同志,我看你們昨天的戰鬥,我覺得你們絕對有能力擊敗敵人的進攻,不管是白僞軍還是後面的日軍。”阿加塔說道。
“阿加塔同志,你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如果什麼樣敵人都讓我們打了。要你們紅軍游擊隊做什麼?你要記住,我們只是來幫助你們的,並不是什麼都由我們做好,你們就坐享其成。”張一平陰沉着臉說道,“而且,至於怎麼樣打仗,我們自然有數,請你不要懷疑我對革命的忠誠,不要懷疑我的國際主義的高尚情操…”
“我對你很失望,阿加塔同志,你犯了右傾主義的錯誤!”張一平嚴肅地教訓道,同時給阿加塔扣了一個大帽子,而這這個肅反的年代,革命羣衆最怕的就是這些主義的帽子,一扣上,革命前途就完了,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右傾主義錯誤?對不起,中尉同志,你能跟我說一下,右傾主義的錯誤包括一些什麼內容嗎?”阿加塔迷惑不解地問。
“右傾主義一種非常嚴重的錯誤!”張一平嚴肅地說道,“主要是違反馬克思主義根本原則和正確路線。拘泥保守,停步不前,甚至企圖開倒車。他們過高地估計敵人力量,過低估計人民羣衆的革命力量,炕到革命形勢的有利因素,散佈悲觀情緒,不敢鬥爭。”
“右傾主義錯誤是阻礙革命的絆腳石,對革命危害極大。阿加塔同志,你剛纔的言行和思想,其實是犯了右傾主義的錯誤,認爲革命羣衆和紅軍游擊隊不是日軍的白俄軍的對手,代估了紅軍游擊隊的戰鬥力,不是犯了右傾主義的錯誤是什麼?”
“是的,我犯了右傾主義的錯誤,低估了革命羣衆和紅軍游擊隊主力的戰鬥力,其實上他們是能夠抵擋得主敵人的進攻的,並且能夠發揮不怕犧牲的精神,挫敗敵人的進攻,到了那時我們再從背後發起進攻,就能夠徹底消滅這些進犯的敵人…”阿加塔無比鬱悶地說道,我關心戰友們的安危,原來竟然是犯了這麼大的錯誤,看來要繼續向中尉同志學習理論知識才行,像中尉同志這樣總是那麼敏銳地指出革命進行中的錯誤。他真是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
“謝謝中尉同志爲我指出認識上的錯誤。我一定會好好改造。請中尉嚴加監督!”阿加塔說這話的時候,態度是真誠的。
不過,張一平卻想到,這個女人已經走火入魔了,分不出人家的忽悠還是真話。不過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我一定會好好監督你的,誰叫我們是同志呢,而我也是一個國際主義戰士,這是我的義務。”張一平說道。“回去之後,我希望你寫一份思想報告給我,這樣我就可以從你的思想認識中,找出問題,徹底地糾正你的思想錯誤!讓你成長爲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戰士。”
“親愛的阿加塔同志,美麗善良的姑娘,我是多麼希望我們能夠在革命的道路上並肩前進呀!”張一平深情地說道。
阿加塔的臉上有一點紅了,這是他的表白嗎?是的,應該是吧,看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深情。
阿加塔的心砰砰砰地跳動。心裡在驚呼:真是奇妙呀,革命的愛情原來是如此的甜蜜。我一定不能夠輕易地放棄…
“是的,中尉同志,我一定會好好地反省,好好地寫一份思想報告會給你,請你指正我的錯誤。”阿加塔激動地說道。張一平點點頭,對阿加塔請求上進的精神表示讚賞。
阿加塔小聲地說道:“中尉同志,我也多麼希望在革命的道路上與你並肩前進呀…”阿加塔的臉蛋一下子紅得像一片晚霞爬上了她嬌美的臉龐一樣。
張一平只是輕輕“唔”了一聲,石尉蘭這時說道:“是時候了!”
張一平舉起手中的步槍,喊叫道:“衝!”
馬蹄聲紛亂地響了起來,警衛連的戰士放鬆馬繮繩,馬匹漸漸地邁着小步,開始緩緩地跑動。
馬隊漫過山谷,越過一個山坡,從山脊之下看下去,就是那條小河,小河對岸就是剛纔的那個村子,村子裡正冒着濃煙。
紅軍游擊隊正在和白僞軍和日軍拼死爭鬥,村子裡到處都是橫躺着的屍體。
白俄軍騎兵在村子裡奔跑着,將一把一把的火把扔入每一棟木房子裡面,整個村子瞬間被煙火吞沒。
在村子背後的山坡上,謝爾蓋的紅軍游擊隊臨時修了一條簡易的防線,在防線的前面,幾百個穿着土黃色的軍裝的粗矮日本兵,彎着腰挺着刺刀,小心翼翼地向上進攻。不少人已經衝上了淺淺的溝壕,紅軍游擊隊跟日本人打起了白刃戰。
這條溝壕很快就會被攻克!
這正是時候!張一平看到這個情景心裡就想。
警衛連的坐下的馬越過山脊,就是一片下坡地,馬的速度快了起來。
大地在許多馬蹄踐踏之下,沉悶地哼哼着。張一平把手中的步槍放平,坐下的馬也興奮起來,馱着他拚命飛跑起來了。
大隊馬匹像洪流一樣,向前滾動,旁邊的樹影子一閃而過,腳下的草叢和灌木象波浪一般起伏着。村子前面的那條小河像一條銀色的帶子不由自主地迎面飛過來。
前後左右的警衛戰士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呼叫聲,呼叫聲也傳染給張一平了。他用力一夾馬肚子,馬匹忽然加快了速度,它先把四腳蜷成一團,然後又伸展開去,一跳就是十幾米遠,騎在馬背上如同騰雲駕霧一般。
在耳朵裡的尖叫聲裡,又聽見了夾雜着的還離得很遠的噼噼啪啪的槍聲。
馬一下子就跑到河邊,警衛連的槍手們開槍了,一顆顆的子彈颼颼地響着,從小河上空飛過,拖拉着長長的子彈飛行的聲音劃破了玻璃似的天空。
張一平的馬撞入小河裡,水花激起來十幾米高,在那些雨滴灑落的水簾之中,他好象隔着蒙着一層哈氣的望遠鏡玻璃,看到了對岸冒出了幾個腦袋。
張一平手中的步槍開火了,一連三槍,子彈穿過水簾,發出“嗤嗤”的響聲,三發子彈劃過一條條淡淡水氣的軌道,擊中三個剛剛冒起來的腦袋。
張一平的馬強勁地從河底躍起來,帶着張一平衝破水霧,暴露在空氣之下。張一平眼角處看到剛纔擊中的三個日軍。腦袋上面的血漬剛剛迸射出來。血花還在半空飛濺。
張一平的槍又響了。在馬匹下落的當中,子彈如同雨點一般沷了出去,幾個日軍馬上栽倒在地,張一平從嘈雜的槍聲和喊叫聲之中,似乎還可以聽到一連串的子彈突破人的腦殼發出的“樸樸樸“的聲音,因爲他對這樣的聲音異常敏感,特別是在這個讓他異常興奮的戰場上。
同時,周圍的警衛的槍聲也是連續地響起。亂飛的子彈嗤溜溜地響着從他身邊劃過,雖然知道這些子彈是從身邊的戰友發射出去的,但是爲了穩重起見,他還是把腦袋伏在潮溼的馬脖子上,刺鼻的馬汗臭味直往他的鼻子裡鑽。
村子後面的紅軍游擊隊的戰壕,剛剛挖出來的泥土已經被燒成烏黑,冒着青煙,硝磺伴着血腥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游擊隊長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手槍。大聲叫道:“同志們,勝利的時候到了。衝呀!”
那些的灰色人羣從溝壕裡躍起來,向山腳衝了出來,向日軍發起來反衝鋒,日本人的機關槍不住氣打在紅軍戰士的身上,鮮血四處濺射,像是在天空之中下了一場血雨,子彈的尖叫聲象扇面一樣四散開去。
一隊白俄騎兵向小河邊飛奔而來,馬蹄下面揚起了象棉絮一般的塵霧。他們藏在馬脖子的後面,遠處看上去,只有一片揚起來的白光閃閃的彎刀,以及兇悍的嚎叫聲。
警衛連的戰士一陣彈雨沷過去,子彈劃過空氣,準確地擊中一匹匹馬的腦袋,快速奔跑中的高大的馬匹向前一栽,向地上撲去,把地上撞出一條長長的泥坑。
馬上的騎士剽悍地爬起來,繼續揮舞着馬刀,咧開嘴,聲嘶力竭地吶喊着,再次兇猛地撲上來…然而一顆子彈無情地擊中了他,把他打得仰面而倒,緊接着,一隻巨大的鐵蹄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從他身體踏了過去,強大的壓力,把他骨頭裡的骨髓都擠了出來…
警衛連越過小河,如風捲殘雲一般,勢不可擋,日軍開始崩潰,但是,在游擊隊的防線前面,一挺日軍的機槍仍舊瘋狂地掃射着,讓衝鋒的紅軍戰士,一層一層地倒在地上。
“王易祖,你想辦法幹掉它,這挺機槍,他孃家的機槍…”謝爾蓋趴在溝壕的後面,狠狠地擂打着地面,一到有重大事情的時候,跳入他腦袋裡的只有王易祖這個中國人,不是因爲他在他心裡有多重要,因爲一般有重大的好處的時候謝爾蓋不會想起他,只要像現在這樣,要死人要啃硬骨頭的時候,謝爾蓋纔會想起王易祖。
而王易祖也非常享受這份“榮耀”,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帶着兩個手下,懷裡揣着兩個剛剛繳獲的手雷,滾了下山,看到機槍陣地前面。三個人忽然冒起來,手裡舉起三個冒煙的手雷向日軍的機槍陣地扔了過去。
一陣槍彈射過來,另外兩個隊員當場被打死,手雷滾在一旁,發生激烈的爆炸,王易祖顧不得躲避,手雷使勁地向前扔了過去,敵人機槍啞了,但是王易祖卻消失在手雷爆炸的硝煙之中。
謝爾蓋再次喊叫起來:“同志們衝呀,爲王易祖報仇…”
由於沒有了機槍的阻擊,紅軍游擊隊全部衝了下來,這時張一平的警衛連也消滅了白俄軍,越過村莊,衝到山坡底下。
張一平遠遠看到謝爾蓋叉着雙臂,站在溝壕上,露出上半身來。他的步槍微微擡了一下,射了一槍,擊中了謝爾蓋肩膀接近心臟的地方,謝爾蓋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警衛連殺過來,剩下的日軍向側面的樹林裡撤退,但是他們的腿短了一點,最終沒有跑得過警衛連的子彈和他們坐下的馬匹,被全部消滅乾淨。
這個時候,阿加塔才騎着她的那匹瘦馬跑回來,在小河邊找了一個淺灘渡過河來,看到戰場一片狼藉。一下一片屍體,有日本人,白俄僞軍的,更多的是紅軍游擊隊和革命羣衆,也有的是中國人,卻唯獨沒有那些中團的,他們這個時候已經在河邊集結,洗涮馬匹,幾乎準備轉移了。
地上的傷員發出磣牙的聲,只有少數倖存的紅軍游擊隊員,對他們進行簡單的救治,由於沒有藥物,一般受傷的人,只能夠從自己的身上撕下一條布條,在傷口上做簡單的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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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人手遠遠不夠。
阿加塔只好騎着馬到了河邊找到張一平,要求張一平命令他的手下幫忙救治這些傷員,並勻出一點藥物和繃帶出來。
但是,張一平對此沒有興趣,這些人遲早要死,爲什麼要浪費我的功夫和藥物呢?他皺着眉頭,故作爲難地說道:“阿加塔同志,我正好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因爲根據情報,另外有一股白俄騎兵正在向這邊運動而來,他們跟被我們剛剛消滅的白俄騎兵是一夥的,人數大約有一千人左右…”
“一千人?”阿加塔吸了一口冷氣,驚惶失措地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也只好這樣了,你們繼續打掃戰場救治傷員,我們去拖住他們,給你們儘量爭取時間。”張一平說道。“阿加塔同志,現在救護傷員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請替我們好好照顧他們,這畢竟是我們的革命同志,他們爲了打擊侵略者受了傷,理應受到很好的照顧…”
看着張一平率領部隊消失在黃昏的陽光之下,阿加塔自言自語地說道:“多好的同志,多麼崇高的國際主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