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王永發進來拱手道:“酒宴已備好,請兩位大俠與娘子去入席就坐。”說罷前去帶路。
李鴻飛、姜伯和、胭脂虎一道,走到錢莊食堂,食堂已擺了一大桌佳餚。
王永發、李鴻飛、姜伯和、胭脂虎一人坐一方,王永發首先舉杯說道:“兩俠大俠,難得今晚這樣好的機會,我祝兩俠大俠吉祥如意,順利破賊,乾杯。”說完,一飲而盡。李鴻飛與姜伯和也一飲而盡。
胭脂虎道:“大家盡興地喝酒,我就不勸大家酒了,儘量地喝酒吃肉吃菜吧!”
王永發、李鴻飛、姜伯和、胭脂虎他們便無拘無束地自由暢飲。李鴻飛與姜伯和各飲了數十杯酒。
王永發道:“今天沒有什麼助興的,我叫我娘子的丫鬟來爲大家彈奏一曲。”說完一拍手。
春香與秋香各抱着古琴出來,將古琴放在平頭几案之上,她倆長跪在地席之上。
春香首先撫琴,發出一陣悅耳的琴聲。她奏的是李煜的詞《破陣子》:“四十年來家園,三千里地河山。鳳閣龍樓連宵漢,王樹瓊枝作煙蘿,幾曾沒幹戈!一旦歸爲下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藏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姜伯和道:“南唐後主因宋將曹彬攻破都城金陵,肉袒而降,他和小周後一起被押到京都汴京,宋太祖封他爲違命候,過着終日以淚洗衣面的日子,可想而知,他日夜難眠,他那悽楚、慘痛、斷腸的心情。”
李鴻飛道:“自古以來沒有雄才大略的文弱書生是當不好皇帝,治不好國家的,最終落得一個可悲的下場。”
接着秋香彈了一首柳永的詞《雙聲子》:“晚天蕭索,斷蓬蹤跡,乘興蘭棹東遊。三吳風景,姑蘇臺榭,牢落暮靄初收。夫羞舊國,番徑沒、徒有荒丘。繁花處,情無睹,惟麋鹿呦呦。想當年,空運決戰,圖王取霸無休。江山如畫,雲濤煙浪,翻輸范蠡扁舟。驗前經舊史,嗟漫載,當日風流。斜陽暮草茫茫,盡成萬古遺愁。”
王永發道:“這首詞是宋代大詞義柳永的懷古詞,連蘇軾的《念奴嬌》也仿效其詞。這種將懷古題材引入詞中,風格偏於豪放,對後世懷古產生極大影響,真可謂詞家開山之作。”
姜伯和道:“那種圖王取霸無休的風流人物都比不上功成自退,歸隱江湖的范蠡,只有范蠡才能駕一葉扁舟泛遊太湖亭愛大自然的清風明月,真正看破功名富貴。我待抓獲王虎等一夥賊子後,也想引退了。”
他們如此飲酒賞琴論詞,一直到深夜子時,放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胭脂虎一早起牀,梳好了裝,站在王永發面前。王永發驚訝地問道:“娘子,你怎麼梳成男人的裝束?”
胭脂虎道:“夫君,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爲了協助姜伯和捉住王虎與何大鄶,我打算隨王老大打進王虎的內部巢穴作內線。”
“你,你居然要入虎穴,不,不,這太危險了。”
胭脂虎道:“我從小失去父親,跟師父在一起時,我就女扮男裝,在江湖混了多年。夫君,我不怕入虎穴呀,而且我兩臂在千鈞之力,我怕什麼。”
王永發道:“我是擔心你的病,一旦發作,怎麼辦?”
胭脂虎道:“喬神醫給和治了半個多月,我的病情比以往好多了,雖狂躁但可以剋制了。”
王永發道:“本來爲民除害是一件好事,抓獲了王虎與何大腳的丐幫,對我們錢莊更爲有利,不過娘子,你去後,一定要小心謹慎。”
“夫君,我一定牢記在心呀!”
在龍門鎮西南地段有一條街叫大賢街,街中有一個廟宇叫關帝廟。王德興的袍哥鎮山社總堂口就在關帝廟的一間大客廳裡,客廳正面牆壁掛着關聖帝君關羽的畫像。下面兩邊有十把交椅,右邊坐着龍頭大哥王德興,聖賢二爺慧光和尚,當家三爺王德和,閒三爺秋潤生,四姐王德興娘子喬天英;左邊坐着紅旗管事伍雄,黑旗管事王虎,護律黃天浩,七姐何大腳。承行管事王老大將胭脂虎帶入堂口,胭脂虎先站
在大客廳門內,王老大首先上前向龍頭大哥王德拉柺子,行袍哥大禮,然後稟報:“大哥,五弟引進龍門鎮王永發錢莊夥計李向南新入會。”
王德興道:“將李向南帶進總堂口與衆兄弟會面。”
王老大走到胭脂虎面前說道:“走吧,大哥準你與衆俠哥們會面。”
胭脂虎眼着王老大帶到總壇供案面前,胭脂虎攔過承行管事王老大遞過的一把香,在供職桌上蠟燭合上點着,這一把香表示捆把,即入袍哥組織,要與衆兄弟夥捆成一把柴,也就是精誠所結之意。
胭脂虎將這把香點燃,插入供桌上香爐之後,首先跪在關帝面前三叩首,又依次由龍頭大哥的右邊起,向十把交椅的大哥個行大禮,即各一拜,龍頭大哥以各位哥們,一均以右手大拇指向上翹,右手伸直,坐在座位上,右手一上一下,表示還禮。
然後胭脂虎站在紅旗管事面前,紅旗管事伍雄問道:“你何故要來此?”
胭脂虎答道:“願充洪家兄弟而來。”
“誰叫你來的?”
“出於自己本意。”
“是誰引進的?”
“保舉人王老大。”
紅旗管事伍雄問王老大:“他是你引進的嗎?”
王老大回答:“是。”
紅旗管事伍雄又問胭脂虎:“洪門規矩你知道嗎?”
胭脂虎道:“全仗承見王老大同拜兄的戒摩。”
紅旗管事又問道:“進了我會,犯了條款,就要洗身。你不怕嗎?”
胭脂虎回答道:“若是犯了條款,私通馬子,或是不忠不義,三刀六眼之處分!”
“兄弟吃的三分米,七分沙,你能受這種苦嗎?”
“兄弟能受,我也能受。”
紅旗管事說道:“既然如此,行抖海式吧!”
至此,胭脂虎對關聖帝君發誓,她跪在關聖帝君前一拜,然後舉起右手胸前,發誓道:“我既入洪門,若有三心二意,或勾通馬子,或私賣梁山,或不講義氣,日後願死於刀劍之下,千刀萬剮。”
這時,紅旗管事立於關聖旁君神像左側,手持利刀,及時斬殺一白雄雞,然後道:“不忠不義,有如此雞。”
此時,王老大遞過一把新香,又遞過供桌上的菜刀給胭脂虎。
胭脂虎用菜刀一下斬斷這把新香,說道:“有如此香,以代斬鳳凰之舉。”發誓完畢。
胭脂虎起立,再依次又龍頭大哥起向在座洪門衆哥們拉柺子——即行柺子禮。胭脂虎行禮完畢,紅旗管事伍雄將胭脂虎的姓名填記於寶。這寶是一塊雕刻的木牌,紅旗管事伍雄將寶給予王老大,王老大兩手捧寶,高誦:“大哥命我解寶來。”
王老大面向胭脂虎,胭脂虎用兩手接寶。口誦:“多謝大哥來解寶。”
胭脂虎接寶後,將寶揣至身上,然後從錢袋裡掏出三十六兩銀子交與當家三爺王德和,作爲入會會費。
最後龍頭大哥王德興拱手道:“今日龍門大展開,韓候拜將衆登臺,爭着立大功後,始信英雄出草來。”
聖賢二爺慧光和尚贊《送聖令》道:“久勞聖駕降紅塵,況值干戈擾攘中,方手作完邀聖鑑,送將鑾位早回宮。”
緊接着,舉行的是《掃火堂令》,突出袍哥本身的主題。
紅旗管事伍雄問:“一把東方甲乙木,弟兄和睦不和睦?”
衆人答道:“兄弟們永遠和睦。”
“二掃南方兩丁火,弟兄合夥不合夥?”
“兄弟們永遠同心。”
“三把西方庚辛金,弟兄同心不同心?”
“兄弟們永遠同心。”
“四掃北方癸水,弟兄們和美不和美?”
“兄弟們永遠和美。”
紅旗管事伍雄道:“唯有中央我不掃!”
衆人問:“爲何不掃?”
伍雄答道:“留與山堂兄弟一座興漢樓。”
衆人一齊說道:“恭喜恭喜。”
就這樣,胭脂虎被王老大引入鎮山社,嗨袍哥十排老幺。
胭脂虎雖入了鎮山社,但要真正獲得王德興的信任,還有一定的距離。
一日,聖賢二爺慧光和尚對王德說道:“龍頭大哥,我看這李向南的氣度不凡,我對他入會有疑慮。”
王德興將山羊鬍須捋了兩下,說道:“這好辦,由你對他進行考查,考查過關,我們再信任於他。怎麼樣?”
慧光和尚道:“我保證完成龍頭大哥交給我的考查任務。”
過了幾日,龍門鎮袍哥組織鎮山社與中立鄉中立場袍哥組織乾圓社爲購買山上的林園發生了爭執。這一片林園在龍門鄉與中立鄉交界的天寶山,天寶山一個姓楊的財主先將這一片林園賣與鎮山社王德興老闆,後來乾圓社掌舵的大爺熊宇輝認爲這一片林園本屬中立鄉管轄,不僅有質地較好的柏林,而且還有一大塊梨樹、柑桔樹,很有經濟價值。於是就暗中叫紅旗大管事何真元去做姓楊的財主的工作,企圖把定片林園奪過來,而出價比鎮山神王德興高出百分之五十。
人往利邊行,姓楊的財主果然毀約,不賣與王德興,願賣與熊守輝,這一下惹火了龍門鎮的王德興。
王德興的外號叫王老虎,一直在龍門鎮稱王稱霸,這天王德興派紅旗管事伍雄、黑旗管事王虎和護律王天浩帶了二百多袍哥兄弟夥拿着大砍刀,氣勢洶洶的奔向這家姓楊的財主。
這家姓楊的財主名叫楊文啓,生來膽小怕事,他早年參加了乾圓社,現在嗨了個閒五。聽說伍雄帶人氣勢洶洶殺向他家,他事先離開了楊家大院,趕着馬車,帶了四個隨從來到中立鄉公所所在地四面山,向熊鄉長熊守輝告狀。
熊守輝聽了,將呆木一拍,大怒道:“豈有此理,中立鄉的地皮上,豈能容忍外鄉人來撒野。”馬上命令鐵腳板幺滿熊小軍去通知乾圓社堂口紅旗大管事何真元。
熊小軍走到中立場乾圓禮堂口,見何真元正在一間屋抽大煙,還有兩個女人陪伴。
何真元說道:“兩個寶貝,今天把五爺陪安逸了,我這裡償兩個寶貝各二兩銀子。”說完,放下煙槍,從身上掏出兩錠銀子,給兩個女人各一錠。
一個女人叫春蘭,說道:“何五爺,下次再來觀顧本煙館,我們女人照常陪你玩個夠。”
何真元道:“秋碧姑娘長得真乖,水靈靈的。我最喜歡。”
秋碧道:“何五爺,你喜歡我,就常來關顧我吧!”
春蘭道:“你喜歡秋碧,我就讓秋碧多陪何五爺幾日又有什麼呢!”
何真元道:“我也喜歡春蘭姑娘這一張櫻桃小嘴,說話甜滋滋的。”
春蘭道:“何五爺呀,我這紅酸的要熟的櫻桃就等着你來摘了。”
“好,好,兩個寶貝,外面有人來了,我得出去一下。”
乾圓社堂口就設在煙館側壁,何真元走到堂口,坐在大廳之上,問道:“熊小軍,我們堂口又出什麼事啦?”
熊小軍道:“稟五爺,龍門鎮山神紅旗管事伍雄帶着兩百多兄弟夥氣勢洶洶殺進楊文啓家來啦!”
何真元大怒道:“龜兒伍雄太不講義氣了,我上次不是與他說好了的,河水不犯井水。怎麼今天果然又來犯我堂口。熊小軍快拿一面大鑼打着,一面吆喝乾圓社朋友到楊文啓家院子辦事,快點。我與黑旗五哥柏尚明立馬就來,看他龜兒伍雄把咱們如何!”說完,熊子軍應了一聲立即出去了。
何真元到中立場後與黑旗管事柏尚明,帶着四個隨從立即快步走下四面山,他們徑直楊文啓家走去。
當何真元與柏尚明走到楊文啓家院子外面的一個山頭之上,這進熊小軍已經集合了一百八十個袍哥鐵桿兄弟夥,個個拿着木棍,扁擔之類的長武器。
何真元走近大喝一聲:“走,兄弟夥,我們去找伍雄扯皮(吵架)。”
於是何真元與柏尚明走在前面,後面一百八十個袍哥兄弟夥尾隨而來。何真元的隊伍還沒有走到楊家院子,伍雄已經把隊伍拉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