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是林虎,他畢竟還是太年輕,雖然覺醒了皇者血脈,但是修爲不足,底蘊太淺,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骨子裡的戰意在支撐。
仇蒼所化的兇獸看着面前的人影已經倒下,眼中嗜血也漸漸褪去,身體緩緩縮小化爲人形,他的執念就是打倒那個人影,如今執念達成,獸化術自然解除。
他留戀的看了一眼御獸五峰,最後看向始終閉目不語的御獸門主雙膝一曲,猛然跪下。
磕了三個響頭後他起身走向了低咽的狡獸,它的額頭已經無角,若不是還剩個獅首看起來還像頭兇獸,否則就如一條略顯強壯的土狗。
他抱起了狡獸就像兩年前一樣,在衆人的唏噓感嘆目送下緩慢、並且有些微跛的走出御獸五峰,越走越遠,背後依舊是同樣的血痕,不同樣的是現在沒有雪,而且這次……他勝了。
御獸門第二十八條門規:擅自使出本門禁術獸化者將逐出師門,終身不得靠近御獸門千里之內。
……
蕭逸風走出天武聖地所在的區域,走上擂臺,看着已經在擂臺之上呼呼大睡的林虎微微一笑,接着,他向着四周拱手拜罪之後抱起林虎腳底生風向着天武聖地所在的方向飛去。
御獸門老者走上臺,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殘破擂臺已經高呼:“這一場仇蒼勝……”
衆人沉默,因爲他這一聲呼喊並沒有加上‘御獸門’三個字。
此後仇蒼將與御獸門再無任何關係。
“下一場應天書院項天南對決江七浪!”
兩日過去之後衆人對江七浪這個名字也不陌生,他與林虎被稱爲這一屆武道大會兩大黑馬。
與林虎不同的是此人無門無派,乃是一個武林浪子,也不算無名,近些日子在中州東部靠東土一代也有些事蹟傳聞,算得上一方年輕俊傑。
衆人不知的是原來這個傳言有些放蕩不羈的遊俠浪子江七浪竟然如此厲害,在整個中州三十六郡年輕一代都可以登臨前二十之位,如今更要與雲端天驕爭前十王者之位。
武林浪子與雲端天驕。這本是天上地下雲泥差別,如今卻同臺爭霸,這個江七浪不簡單。
五峰之內衆人得出結論後,笑看場中風雲。
項天南一手背後,一手握拳置與胸前緩步走上擂臺,身體修長而筆直,臉上微微帶笑。
似乎儒家修士在面見他人之時都是這一副做派,並不代表真的是有什麼開心的事。
項天南會開心嗎?答案是否定的。
作爲雲端天驕的他與武林浪子比武,勝了那是理所應當,輸了那是貽笑大方,從哪裡看他也不會開心。
而擂臺另一邊的年輕男子似乎是真的開心,他兩步踏過留下一個微笑着的身影,接着前方卻又出來個大笑着的身影……在他登上擂臺之後身後出現了十數個表情各異的他,相同的是他們都在笑着。
一葉踏虛!
五峰之內名宿衆多,一葉踏虛雖然失傳已久但還是有人能認出來的。
一葉踏虛可不單純是步法,更是集幻術、攻伐與一體,名傳千古的奇術。
原本還有許多人感嘆如此奇術斷絕傳承真乃天地間一大憾事,不料卻在江七浪身上看到了這門失傳已久的奇術,衆人只得再次肯定此子不簡單。
“江兄,久仰。”項天南拱手道。
可能是因爲心情不好,儒家那一套套客氣話在此時只簡單的化爲了四個字。
江七浪一聲輕笑,嘴邊四周沒有來得及理的胡茬微動:“項兄貴爲雲端天驕,恐怕之前都不知在下名號,‘久仰’倆字如何當得?”
項天南頓時無言,因爲他說是實話,在武道大會開始之前,他的確不知道年輕一代佼佼者中有江七浪這號人物。
項天南腰間儲物袋閃過,一柄薄如蟬翼,劍身透明卻寒光刺目的三尺神劍出現在手中。
至於犴魂弓,因爲缺失了追魄箭,不過空有威名而已,但在這樣的同代爭霸中根本無用,所以他取出了這把師門暫授之劍。
“劍名同光,摯誼之劍,劍譜第十,兵譜第三十二,師門所授,江兄小心。”
項天南雙手捧劍,寥寥幾句就把這劍譜第十的神劍給草草合適了結。
其實就算他不介紹同光,五峰之內也大多瞭解,此劍產於近代,乃是中州一個僅次於七宗四院的大宗門器宗開宗祖師歐陽子耗費畢生心血爲應天書院的一名摯友所煉,在聖賢不出,資源緊缺的近代能誕生一柄兵譜三十二的神器,不得不說同光是一個奇蹟。
器宗也因爲同光的誕生一躍成爲天下煉器聖地,雖然器宗戰力不強但卻無人敢惹,不僅是因爲應天書院的存在,更是因爲兵譜百兵有好幾把神器都是出於器宗,被天下擁頌。
不過江七浪卻沒有盯着同光,而是看着項天南腰間的乾坤袋兩眼發光。
“聽說應天書院乃是王侯子孫聚集地,大周皇朝的後花園,乃是天下最富有的勢力,與天下商會都有一腿,看來傳言果然不假,不知應天書院可招鄉下來的窮小子,項兄你改天幫我問問,事成之後咱倆也算師兄弟一場,我請你去我們那最豪華的青樓,給你點最頭牌的姑娘……”
看着江七浪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項天南額生黑線,再給他說下去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好名聲都要給他敗壞了,於是加重語氣開口道:“江兄還是莫要說笑,論武臺上只論武,不話外,還請出劍。”
“誰和你開玩笑了啊?我說真的!”看着臉色陰沉就要暴走的項天南,江七浪又一聲嘆息道,“也罷,也罷,咱們打完再說。”
“巧了,我也是用劍的。”江七浪取出背後三尺青鋒道,“不過我這把劍可不是什麼劍譜兵譜上的神器,而是我看着挺鋒利,花了三兩銀子從一個邋遢老頭手裡買來切西瓜的。”
“要說這名字嘛……”江七浪思索了一會,接着眼睛一亮道,“就叫他‘破瓜’吧!嗯嗯,不錯,不錯。”
看着那柄毫無特徵,做工粗糙簡陋,手柄出還髒兮兮的‘破瓜’劍,以及不知爲何仍舊自我陶醉江七浪,項天南實在沒有忍住,率先出手了。
項天南手中劍花一擺,一出手就有名宿認出他的劍招,應天書院鎮院劍法之一-天時二十四劍!
煙柳化春冰雪融!
劍光無形,空中微風盪漾,點點冰雪顯露層層襲向江七浪。
江七浪嘴角露笑,沒有閃躲,被冰雪無情穿過,笑容依舊,竟是虛影!
劈柴式!
江七浪不知何時出現在項天南頭上,舉劍就如農夫砍柴一般劈下。
柳絮紛飛驚蟄雷!
劍光臨頭,項天南不爲所動,同光閃動,空中驚雷炸響,劈向頭上的江七浪。
是他的劍快?還是驚雷快?
當然是驚雷快。
驚雷劃過江七浪的身形,卻沒有痛呼聲,也沒有血流出,他看着劍下的項天南微微一笑,又是一個虛影!
項天南面無表情,劍光漫天。
清明時分雨最苦!
劍光隱退,化爲細雨綿綿,紛紛灑灑漫天飛舞。
“看你往哪躲!”
空中瞬間出現數十個同樣咧嘴微笑的江七浪。
“何須要躲?”
數十個江七浪同時出聲,竟不知哪個是真身。
“天地原始,乾坤無極,九宮無極陣-開!”
隨着江七浪這一句道決,擂臺地面之上剎那現出九宮星芒,直耀天上。
九宮陣內萬法盡失,空中的細雨瞬間化爲烏有,同光劍身寒芒隱沒,項天南身形束縛,寸步難行。
東土道門地宗流陣法之一,九宮無極陣?
五峰之內衆人面露驚色,原來這個武林浪子江七浪竟然道武同修,而且看起來道法修爲還要更甚一籌,竟然在衆多名宿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佈下奇陣。
道武同修者古來並不少見,奈何以之登頂的卻空無一人,大道三千,小道萬千,浩瀚無邊,條條可通聖賢。道法無限,人的精力卻是有限。
古來聖賢幾多人,何人可稱皇?
萬古皇者無一不是窮極一生追尋一條道者,並且在那條道上走的最遠。
武者修體,道者修神,這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修煉體系,雖然殊途同歸,但一個人兩隻腿各走一條路終究是走不通。
所修道路駁雜始終是修士大忌,更何況是道武同修。
除非是無門無派無師教導的修士纔會如此,而當代年輕一代天驕之中竟然有兩人俱是道武同修。
一人是臺上的江七浪,還有一人就是那年輕一代望而生畏的大周武侯蘇辰!
這樣的年紀能在兩條不同的領域內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除了妖孽,又有何詞能形容?
他們還年輕,當知道道武同修的前路走不通的話還來得及改正,所以也沒人指責他們什麼。
空中數十個江七浪聚而成一,踏空而下笑嘻嘻的道:“江兄看我這九宮無極陣威力如何?陷入此陣之中,一切法力只要露空,都會煙消雲散,沒有法力可使江兄如何是我對手,還是認輸了吧。”
“我看也未必吧。”
項天南站立未動,手中卻不知何時出現一支白毛筆,而他正要動筆對空書寫……
“別,別。”江七浪連忙出聲阻止了他的動作,隨後聳肩無奈道,“我認輸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