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抱着蘇綺煙後退, 楚衍站在原地，他看的很清楚，天河身後是那個不堪一擊的聖女, 那聖女微微笑着看着楚辭。
“天河, 你不會以爲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吧？”楚衍率先開口。
“管你怎麼樣, 你變強我也會變強。”天河被他氣勢一壓, 後退一步, 又覺失了氣勢，不滿的向前走了一步。
“既然如此，比過一場吧。”楚衍笑着問天河, 天河嗤笑一聲，又有何懼？他向前跨出一步, 楚衍也跟着上前一步, 兩人站在空中對持着。
下面還有自家弟子, 兩人氣勢也沒放開，禁錮在一方天地。天河被封印之前已經是超越了大乘期的修爲, 至少當時還是大乘中期的楚衍並沒有打敗他，只能靠着幾位前輩之力將他封印。
世間邪氣越多，心魔滋生越多，魔君也就越強。兩千年過去了，雖然有封印削弱的緣故, 若非世間愈發混亂, 天河也不至於現在就脫困。楚衍雖然是已經飛昇又接受了傳承, 但是這方天地壓制, 他也只能發揮規則下最高的修爲, 好在現在他已經不歸天道所管，也算是個優勢。
天河站在那方, 那方便是一片黑霧。霧氣中什麼也看不到，楚衍一笑，“這樣不好。你偷襲我我都看不到，不如我們來文鬥。”
天河呸道，“我又不是正道，管什麼偷不偷襲，能贏你也偷襲便是。”這麼說着，你來我往過了幾招，發覺着勢均力敵，這麼下去也沒意思，便順着楚衍的話道，“這麼玩沒意思，文鬥文鬥。”
在天河看來，這麼多年來，世間邪氣滋生，只有他更強的份，對比起成長起來的楚衍他未必會輸。
楚衍依舊端方如玉，笑容溫和，“請便。”
所謂文鬥，便是神識相鬥，一旦開始，便是不死不休，聽起來比武鬥文雅，但是可能死去的時候身體都是溫熱的，比武鬥更是兇殘不過。
楚衍和天河都呈打坐姿勢，閉上眼，也不管下面鬥成何樣，靜靜的開始調動神識。
楚辭正在查看蘇綺煙身體，忽的感到有人凝視，擡頭望去，只見百靈看着他，欲言又止，見到楚辭望向她，微微張了張口。
小心。天河。
楚辭看了一眼天河，他忙着文鬥，沒空理會他們，楚辭觀察着下方，各方弟子正是鬥成一團，看起來沒什麼異動。
天河那裡和楚衍文鬥卻不好受，神識對修士最爲重要不過，饒是這纔剛開始，他便感受到了壓制。楚衍看似文雅，凝聚出的神識卻是一柄劍，那劍和楚辭的西祠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和天河的淡金色不同，那劍呈金黃色，如同千錘百煉出來的，誰說不是呢？飛昇的時候天劫洗禮過的神識自然和之前不同，而天河因作惡多端怕是過不了天劫，只得另類成仙，神識又不是魔修的長處，只得苦苦支撐。
楚衍這廂明顯遊刃有餘，楚辭看着下方，終究是發現了端倪。
數十個出竅期的魔界弟子擺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十多個分神期的弟子分散開站在外圍，再有幾個合體弟子拿着法器唸唸有詞，若是楚辭還沒明白他們在幹什麼就枉活了那麼久，只是他們位置實在偏僻，竟然在無間淵。
“只是不知這是何陣？”楚辭自語了一句，忽的聽到後方有淡淡的風聲，他下意識的抱着蘇綺煙左邊移了一步，回頭便看到楚衍站了起來，怒視天河，“卑鄙！”
原來方纔天河見楚衍要贏，便忍住神識受損的後果來偷襲楚辭，楚衍注意力被吸引自然就停下了攻擊。
天河臉色蒼白，卻止不住的大笑，“那又如何，現在我的萬魔噬心陣已經完成了，你們這些人，都要死，成全我這第一戰。”
“如果缺少了一樣東西，不知道還能不能發動？”楚辭忽的笑了出來，這一笑便像冬日太陽初升，楚衍看着便也笑了起來，天河卻臉色大變，能讓陣不能發動的是什麼？
楚辭看了一眼天河，“萬魔噬心陣，你倒是打的好主意。沒了噬心輪，你如何發動？”
原來楚辭關注到下面陣法的時候就隱約感到哪裡不同，這中心的魔氣有着一種怪異感——直到再看到百靈才明白，百靈畢竟出生人界，對於魔界又是新上任的聖女，無威信自然也並沒有那麼強烈的歸屬感，這萬魔噬心陣一旦發動，千里再無人煙，天河是魔君自然可以自己離開，願不願意帶着自己離開卻不一定了，便在魔君把噬心輪給爲首的長老的時候偷偷給替換了，她以幻術爲道，幾乎可以以假亂真，自然不成問題。
天河怒極反笑，“沒想到我今天居然栽在了一個黃毛丫頭手上。”他反手一揮就是一道魔氣，楚衍攔住笑道，“莫傷了和氣，你是願意籤合約呢，還是想再被封印幾千年？”
天河臉色變來變去，他被封印了這麼多年早就呆夠了，有多難捱誰被封印誰知道，這才一出封印便趕着來出了楚衍這麼個禍害的正陽宗找晦氣。他心知肚明，楚衍不願意殺了他是因爲要付出代價，封印他卻還是可行的，不由起了退縮之心，他這一生長來，也沒少做過識時務的事，多這一件不多。
天河最後簽了什麼合約沒人知道，後來這修真界卻多了一個天魔宗，各大修真門派彷彿視而不見一般，天魔宗修煉也只是偷偷的修煉，大家也就默認了它的存在。
楚衍和清瑜進行了一番談話，百靈那次戰爭之後被歸了正陽宗，蘇綺煙的魔種沒有解，卻促進了她的修行，楚辭把自己這麼多年的經驗總結下來，分層封印在蘇綺煙記憶裡。
楚衍從正陽大殿出了便看到楚辭揹着手望着天，白衣飄飄，一派仙人氣質。
他笑了笑，並肩上去。
“此間事已了，不如與我同歸？”
“嗯。”
“我這一生扮演過你的摯友，你的兄長，你的保護者，你的同伴，卻還有一樣沒有試過。”
“什麼？”楚辭茫然，楚衍扮演過這麼多？他怎麼不知道？
楚衍嘆了口氣，算了，慢慢來，“我心悅你。”
“嗯，我知道。”楚辭理所當然的語氣氣笑了楚衍，他道，“那你怎麼想的？”
“我欠你這麼多，也還不清了。我不知道我對你什麼心情，可能已經不是師徒那麼簡單了。”楚辭想了想，一字一句的道。他是個認真的人，反正他已經欠了這個人這麼多了，再欠一份應該也不算什麼吧？
“來日方長。”楚衍撫摸着楚辭的頭，楚辭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君心悅吾心已知，定不負，相思意。”
楚衍抱住楚辭，感覺心裡那一塊空缺的地方終於被填滿了。……楚辭，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定不會放手，不論你是我徒弟，還是……未來道侶。
他試着在楚辭臉上輕輕碰了一下，一觸即離，楚辭疑惑的看過去，楚衍儘量保持着臉色不變，耳根卻悄悄紅了起來。
楚辭不由失笑，嘴角微微揚起，拉過他的臉，學着他輕輕的親了一下。楚衍爆紅着臉生硬的轉移話題。“你看上面。”
楚辭見他如此害羞，他又不是個愛戲弄人的性子，便依言望去，小狐狸歡快的甩着四條尾巴跑過來，擠進二人間生生霸佔了楚辭懷裡，楚衍黑着臉把它扔了出去。
小狐狸嗚咽着看着楚辭，楚辭推開楚衍把它抱起來，撫摸着它油光水亮的毛皮，餵給它丹藥。
小傢伙這段時間不見還變重了。
楚辭好笑的戳了戳它的臉，小傢伙一張嘴鼓鼓囊囊的，看起來特別有趣。
楚衍在一旁看着，也笑了起來。歲月靜好，來日方長，楚辭，我們時間還長得很，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