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到了週六。
一大早,鬱安夏在陸翊臣的懷抱裡醒來。
兩人昨晚是面對着面睡的,鬱安夏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他完美的睡顏。
陸翊臣雙眼緊閉,線條分明的五官即便在睡着時依舊透着一股深刻的俊朗。
鬱安夏忍不住擡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龐。
濃密的眉、英挺的鼻、時常讓她流連忘返的精緻薄脣……
她的指尖從他的無關一一拂過。
忽然,手上一緊,陸翊臣握住她的手指,捉到嘴邊親了親。
鬱安夏對上他深邃的墨眸,嘴角含笑:“你什麼時候醒的?”
“六點,然後去拳室裡打了拳洗過澡,回來見你還沒醒又陪你睡了會兒。”
鬱安夏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清香,轉頭朝窗外看了眼,一絲亮光透着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
鬱安夏將手抽出來,環住他的脖子湊過去親了下他凸起的喉結。
陸翊臣的大掌移到後頸處按住她要撤離的動作,隨即含住她嬌軟的脣輕輕吮吸,而另一隻手,則輕車熟路地從上衣下襬滑了進去。
他的動作有些狂野,眼神卻無比溫柔。
兩人在牀上磨磨蹭蹭,起來後穿衣洗漱,等到陸翊臣摟着她的腰從臥室出來時,已經快到九點。
悅悅和嘉嘉早已自己穿好了昨晚她給他們準備的新衣服,這會兒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易家一些旁支德高望重的長輩和能來的親戚前天晚上之前已經全都到了茗江市,在這一任族長的主持下,昨天鬱安夏的名字被正式記上了族譜。
今天是舉辦認親宴的日子,所謂認親宴,其實是爲了昭告茗江市當地的圈子鬱安夏是易家人的身份,因此宴客名單是老夫人親自擬定的,請來的都是本地有名的望族。
鬱安夏也選了一套端莊又正式的禮服。
中午十一點四十分,鬱安夏和陸翊臣牽着兩個孩子在皇冠廳亮相。
這一家四口都顏值極高。
悅悅和嘉嘉就分別像是鬱安夏和陸翊臣的縮小版,尤其兩個小包子身上穿的禮服和爸爸媽媽的款式很像,一出現就吸引了在場所有的目光。
鬱安夏見過很多大場合,在宴會開始後被老夫人親自領着一一介紹給一些老牌望門的長輩也絲毫不怯場。相反,她臉上一直噙着得體的笑,而且舉止從容說話有度,博得了不少誇讚。
鬱安夏看了眼從頭到尾一直陪着她的陸翊臣,兩人視線交接,鬱安夏衝他淺淺一笑。
或許,她這樣鎮定有一大半是因爲他全程陪同左右。
易宛琪今天沒有坐在主桌,她已經出嫁,但老夫人還是破例將她和同來的姜坤及其父母都安排在了主桌旁邊一桌,旁支有威望的長輩才坐的一桌,算起來,對她也不算差了。
可是,這比起現在的鬱安夏來說什麼也不算。
易宛琪端着紅酒杯,目光追隨着那隻站在一塊什麼都不說也讓人覺得無比般配的一對璧人身上。
她先是迷戀地看着陸翊臣,隨後視線落在淺淺含笑的鬱安夏身上。
客廳裡水晶燈的照耀下,她言笑晏晏、音容華貴,讓她想起了小半年前設計師決賽的那一晚。
那天晚上,她也和現在一樣,耀眼得萬衆矚目,而自己,落寞到只能舉着杯黯然獨飲。
以前她是易舤唯一女兒的時候也沒見老夫人這樣給她鋪路,身體不算太好,還不辭辛苦地親自領着鬱安夏給那些重要的世交長輩們一一介紹。
她自嘲地扯着脣,仰頭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旋即目光四掃,落在了陸家那一桌,正坐在陸璟和丁瑜君身邊的悅悅和嘉嘉身上。
此時,丁瑜君正給悅悅剝蝦,小丫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將丁瑜君逗得一臉笑容。
以前鬱安夏還沒帶着嘉嘉回來時她也曾經爲了嫁給陸翊臣費心費力地討好過悅悅,可這個礙眼的死丫頭,天生跟她有仇一樣,每次她找藉口去陸家都被她整得灰頭土臉地離開,更別說從她身上找機會親近陸翊臣。
許是她此刻的目光太過猙獰,坐在旁邊的姜坤不輕不重地咳了聲。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易宛琪的心情不好,姜家人也高興不到哪去,易家三房突然又多了個女兒,聲名狼藉的易宛琪以後地位只怕更加無足輕重,他們也不可能再在她身上撈什麼實質性的好處,唯一可取的是就是人家會看在他們是易家親家的面子上在生意場上多行點方便而已。
姜坤壓低聲音對易宛琪說:“你可不許鬧事,不然只會自取其辱,還要連累我和爸媽跟你一起丟臉。”
易宛琪扯了下脣,不屑回答他。
她轉頭看向面無表情坐在自己身邊的年輕女人。
姜坤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那誰啊?今天好像一直跟在你邊上,你們家哪位表姐妹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易宛琪收回視線,垂了眸,眼底一片陰翳。
昨天的認親儀式以及和家裡人單獨吃的那頓飯她沒能回來,今天剛到宴會廳就被大伯易航喊了過去,然後把叫喬的這個年輕女人派到了她身邊,還說今天的宴會她會全程跟着她一步都不離開。饒是她心裡再不忿,也不敢說出反駁的話,她從小就有點怕易航。那天易航來找她時直截了當挑破她的身份更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易宛琪思緒萬千,這時,突然看到丁瑜君牽着悅悅離席。
她放下酒杯,拿了手包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既是在對姜坤說,也是和喬說。
但喬還是一言不發地起身跟在她後頭一起離開。
姜坤心裡一陣怪異,扭過頭看着兩人幾乎貼到一塊遠去的背影。這倆女人,上個洗手間都要結伴而行?
宴會廳人多,易宛琪不好發作,等走到外面走廊上,她看了四周無人,終於忍不住回過頭衝喬發火:“你今天從我見過大伯之後就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夠了沒有?”雙手環在胸前,一臉不悅,“我現在要去洗手間,要小解,怎麼着?你也要跟進去,一動不動地看着我小解?”
喬絲毫不在意她帶着侮辱性的話,依舊面無表情:“我是陸先生的下屬,他今天交給我的工作就是不讓你有任何機會離開我的視野單獨行動。”
陸翊臣!
易宛琪心裡既氣憤又苦澀。
她看着眼前這個女人,身材勻稱,卻不是那種無力的瘦削,反而緊實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
易宛琪深吸口氣,轉身就走。
她猜想着丁瑜君應該是帶悅悅來了洗手間,可進去之後卻沒有看到人。
外面還有個油鹽不進的喬在守着,易宛琪只能關上門進了格子間。
在喬看不到的地方,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個注射器的針頭。想到外面從頭到尾跟在她身邊的女人,她心裡再不甘,也只能重新把針頭又放了回去。
她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今天看情況是沒機會了。
易宛琪重新回到宴會廳事鬱安夏和陸翊臣已經回到主桌。
剛剛敬酒時爲表誠意,鬱安夏都是喝的真酒,不過度數比較低,還摻過水,但也是接連喝了好幾杯。
陸翊臣讓服務員端了份清淡的小米粥過來,又幫鬱安夏夾了一些她平時喜歡的青菜:“吃點東西,不然回頭胃燒得難受。”
鬱安夏衝他莞爾一笑。
易老夫人看着小夫妻倆恩愛的模樣,開心得合不攏嘴。
宴會順利進行,差不多快到一半時,鼎豐酒樓門口停了一輛出租車。
佟玉秀穿了一身全黑的肅穆西裝,從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