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漁村臨近海邊,這裡的人世世代代都靠海吃飯,家家戶戶船隻漁網都是必備的。男人們個個都有一身好的下海本領。
潮溼和海腥味是這裡經久存在的味道,也是這裡的人們最習慣的味道。
林水和沈蘭夫妻倆是大漁村裡剛成親沒多久的小兩口,同樣在義堂長大的他們兩,辛辛苦苦攢的積蓄在成親之後就不剩下什麼了。但是沒有關係,他們還年輕有手有腳的,總不會被餓死。
今天小兩口依舊如同往日一樣,看了看天象之後便出海捕魚去了。
“家裡的米快完了,今天賣完魚之後咱們要買點米,油也要添點。最近入了冬,冬天的衣服也要置辦……”
沈蘭絮絮叨叨的說着家裡的瑣碎事,林水只是憨笑,然後將她說的每一句都記在心裡。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運氣好,兩口子不到中午的時候,就打到了平常一天的量。
“趁着中午日頭好,今兒又打到這麼多,咱們今天就到這,下午還能洗洗衣服刷刷船。”
林水看着沈蘭被曬的紅紅的臉提議,沈蘭自然沒有反對的意思,兩口子便開始調轉方向。
“哎當家的,你看那是什麼?大魚嗎?”
沈蘭正在收拾漁網,餘光瞟到海面上漂浮過來的一個小點,從她這裡看過去像是一條大魚。
林水連忙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也感覺像。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將船往那個方向撐了過去。
雖然說現在已經打了很多,但是誰會嫌棄更多呢。
可是等到二人靠近了之後才發現,那東西根本不是什麼大魚,而是一個小小的魚狀小舟,裡面一個小雪糰子一樣的嬰兒正在靜靜的睡着。
“天吶,誰家這麼喪心病狂,把這麼大點孩子扔在了海上!”
從小就無父無母的他們,對於小孩子更加的心疼。
兩口子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當即就趕快靠近小舟,將那孩子弄上船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熟,那孩子這麼被折騰都沒有醒。而那個小舟,在孩子被抱離的時候,就直接沉了下去,讓兩口子研究的機會都沒有。
茫茫的海面之上,新婚的兩口子抱着這個不知來歷的嬰兒面面相覷。
在經過很多天的打聽無果之後,二人終究是放棄了找孩子的來歷。望着在懷中甜甜的對着她笑的嬰兒,沈蘭想了一夜之後,跟林水提出來留下這個孩子。
林水憨憨的笑着,沒有反對。一個嬰兒,給原本就生活清苦的兩口子增加了很大的負擔,但是忙碌一天的兩人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甘之如飴。
他們給孩子起名林冬月,意喻是在冬月的時候撿到的她。
小冬月在兩口子的養育之下,很快就長大了。可能是因爲在海里撿到的她,小冬月天生親海亦被海所偏愛,每次只要帶着她出海,林水都能很快就收穫滿滿。
發現這一點之後,二人便很少帶她出海,他們不曾想過利用這一點,也生怕被人發現孩子的特殊之處。
小冬月長到兩歲的時候,沈蘭懷孕了,林水開心的帶着娘倆一起奢侈的去鎮上吃了一頓。
小冬月每天亦步亦趨的跟在沈蘭的身後,常常盯着她的肚子樂呵呵的傻笑。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沈蘭誕下一個男孩子,取名林冬星。
“都是家裡的孩子,這樣一聽人家就知道兩人是姐弟兩。”
光陰如劍,日月如梭。
在沈蘭和林水的用心教導下,林冬月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林冬星也學會了一身捕魚的本事,姐弟兩一塊出海一趟,比他們夫妻倆的收穫都要多。
家裡的情況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沈蘭看着林冬月越來越出色,一張俏臉十里八鄉沒一個姑娘能比得上,心裡又是驕傲又是操心。
“咱姑娘這麼好,得找個什麼樣的才能配得上呢。”
“我阿姐是天底下最好的,誰都配不上!”
十三歲的林冬星叉着腰,囂張的小模樣讓一家人都笑得開懷。
林冬月自己本人倒是不在意這個,她在又一次跟着林冬星一起出海的時候,失足掉進海里,將林冬星嚇了個半死。可是好不容易游上來的她,威脅林冬星不許告訴爹孃,然後神秘兮兮的抱着一個大大的貝殼回了家。
貝殼裡面開出來的足足拳頭大的粉色珍珠,讓一家子都驚喜的不得了,林水和沈蘭不知道這時林冬月掉進海里才碰巧撿到的,還以爲真的是姐弟兩打上來的。
而後林水僞裝之後,去了城裡將這顆珍珠給賣了足足三百多兩銀子。
他們用這個爲本錢,開了一家店,在幾年之後交給了姐弟兩經營,再之後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林冬星到了年紀也娶了親。
林冬月沒說自己想要嫁人,周圍的人好像也忽略了這件事情,林水和沈蘭都一生順遂無憂的直到自然老死。
已經也有七十多歲的林冬月坐在院子的搖椅上,身邊圍繞着的是林冬星的小重孫們,嘰嘰喳喳的在他身邊說着小孩子家的話。
午後的太陽照在身上,將她照的懶洋洋的,一身老骨頭都舒坦了不少。
“太姑奶奶,你困了嗎?”
有那小傢伙趴在她的膝頭仰着小臉問,林冬月含着笑,慈愛的撫摸他的小腦袋。
“是啊,太姑奶奶困了,要睡會了,要睡會了。”
隨着逐漸低微的聲音,林冬月在這一天午後,含着笑沒了氣息……
全身上下通紅的一個小不點,大概只有巴掌大點的樣子,像是故事裡的小精靈一樣,短手短腿的。
他靠着背後的兩個小翅膀飛在空中,看着下方的水潭之中映出來的畫面,興奮地“桀桀桀”的笑個不停。
“哼,讓你不把小爺的幻境當回事,還看不起小爺,哼這下好了吧,沉浸在幻境中了吧,哎嗨,活該呢你。”
“在本小爺的秘境裡,幻境死亡可就是真的死亡,小娘們讓你看不起小爺,你沒了哈哈哈!”
小不點開心的就像個傻子一樣,在水潭上方胡亂的飛來飛去。因爲眼睜睜的看着幻境的進程,也親眼看着幻境中的林冬月去世,讓他對結果深信不疑。
所以當懶洋洋的女聲響起來的時候,小不點直接僵在空中,然後一倒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