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真武殿出世
明武閣。
諸多師兄弟皆是聞訊而來，一個個臉上充滿喜悅和期待。
自從藍依依下山之後，又過去了幾月時間，但秦雲卻一直未醒，要說他們心中不急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寧奇仔細看過，知曉沒有問題，就一直默默等待。
如今，終於是醒了。
寧奇趕到的時候，駱問天和熊石等人皆是在門外等着。
“八師兄現在如何了？”寧奇低聲問道。
駱問天亦是低聲迴應：
“剛剛甦醒，現在只有師父在裡面。”
寧奇微微點頭。
他思緒不由得又飄到了當年上山之時，有些雜亂，他知道，如何去面對現在的情況對秦雲來說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見到旁邊姜白山焦躁踱步的模樣，他只是摟了摟對方的肩膀。
閣內。
白髮蒼蒼的老者跪伏在地，涕泗橫流。
“師父……弟子不孝，請您責罰！”
龍山道人望着眼前的秦雲，有些恍惚，依稀間那個俊朗陽剛的青年還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轉眼間就和眼前白髮蒼蒼的老者融合歸一，他眼中有着痛惜，又有憤怒。
“你何錯之有？”他揹負雙手，緩緩閉目。
秦雲身軀微微顫抖：
“弟子年少無知，誤入歧途，釀成大禍，今日能夠得見恩師一面已經是三生有幸，弟子只希望恩師一切都好，等之後弟子就下山離去……”
一邊說着，他一邊磕頭。
龍山道人卻是怒道：
“你還想下山？真武派就這麼遭你厭棄？！”
他瞪着秦雲，手指微微顫抖。
秦雲擡起頭來，臉上滿是惶恐，連連搖頭：
“弟子絕無此意！自從下山之後，弟子沒有一日不想回真武山，只是……弟子無顏面對恩師，無顏面對諸位師兄弟……”
他臉上有着苦澀。
他這段時間雖是沉睡，但對外界也有模模糊糊的感知，時強時弱，也知曉師兄弟對他的關照，但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安和愧疚，或許也是出於這種原因，他直到現在才徹底甦醒。
龍山道人面色稍緩，冷哼道：
“你在魔門做的那些事爲師都知道了，念在你拼死救了你五師兄的份上，算是還念着家裡，罰你在藏經閣守閣三年，以做懲戒！”
見到秦雲蒼老的面容，他心中一軟，低聲道：
“小八，回家吧。”
秦雲僵立在原地，繼而嚎啕大哭，他抱着龍山道人的褲腿淚如泉涌，壓抑多年的情緒終於再也忍不住噴涌而出：
“我錯了！師父，我知道錯了！”
自從血魔池歷經生死之後，他勘破一切，悔恨無時無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心靈，他無數次想要回去和龍山道人請罪，但卻不敢，哪怕是路過真武山，他也只敢在遠處遙望。
而現在，他終於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他哭的越來越大聲，甚至連明武閣外都隱約間聽見動靜，衆人皆是心中發酸，默默背過身去。
龍山道人見到秦雲如此模樣，眼底酸楚，有淚光泛起。
他蹲下身來，緩緩拍着秦雲的後背，低聲道：
“知錯就好，以後……可莫要如此了。”
秦雲連連搖頭。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他心中激盪，人只有在失去之後才知道什麼最爲珍貴。
龍山道人心中甚慰。
良久。
秦雲的情緒才逐漸平復，龍山道人問道：
“小八，你現在感覺如何？”
他指的是秦雲的身體狀況。
秦雲眼神微微一頓，而後道：
“師父放心，一切都好，多虧了依依姑娘的共命蠱，她的恩情弟子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償還。”
說着，他神色有些複雜。
龍山道人一愣：
“你……你都知道了？”
他本來答應藍依依不說出去，已經想好了託詞，卻沒想到還沒說出口秦雲就已經知曉了一切。
秦雲點頭：
“我陷入沉睡之後不知道爲何時而就會清醒，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也大約知曉是依依姑娘使用了共命蠱。”
他說着，撫摸心口位置。
他感受不到共命蠱子蠱的位置，只是憑藉着一絲模糊的記憶知曉在那。
龍山道人輕嘆。
“也罷，既然是你自己知曉的，那也不算違背了對藍姑娘的承諾，日後如何償還恩情，你且自己去考量吧。”說着，他又看了眼秦雲的面容，有些痛惜道，“小八，你現在既然壽元恢復，這模樣還不能恢復嗎？”
秦雲只是笑笑：
“模樣如何並不重要，能夠重回真武山已經是上天對我的恩賜，不敢奢求過多。”
他想要保留現在的樣子，以對自己警醒。
龍山道人嘆息：
“也罷，日後修爲精進，必然可以復原的，不然年紀輕輕看起來比我還要蒼老，也不知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說着，兩人都笑了。
“去見見你大師兄他們吧？”
秦雲眼神一顫，有些期待又有些的緊張，最終深吸一口氣，道：
“好！”
明武閣門緩緩打開。
在門外的衆人第一時間齊刷刷看過來。
龍山道人當先邁出，之後則是身形佝僂的秦雲，衆人先是一驚，在看到龍山道人神色之後才逐漸放下心來，秦雲看着面前諸多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淚水瞬間模糊視線，他嘴巴囁嚅，想要呼喚諸位師兄弟的名字，卻是如鯁在喉。
一道身影閃現過來，一把就捏住了秦雲的耳朵提了起來：
“好你個臭老八，翅膀硬了是吧，一聲不吭就跑出去幾年，當你三師姐我不存在嗎？”
葉青禾氣哼哼的，她眼眶有些泛紅，但手中卻是毫不留情，使的力氣一點也不小，捏的秦雲齜牙咧嘴：
“哎喲，輕點，錯了，我錯了師姐！我再也不敢了！”
衆人原本心中的酸楚頓時一空，皆是笑了。
宋城在旁邊大笑：
“三師姐再用點力！不然這臭小子不長記性！”
秦雲連忙求饒，葉青禾捏了好一會兒才作罷，她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下次再這樣非得把你的耳朵掐掉不可！”
說着她又打量了一會秦雲，嫌棄道：
“等師姐等你回頭找些美顏的奇果回來，年紀輕輕的老成這樣子，回頭和你一起走出去，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我祖宗！”
衆人頓時大笑。
秦雲亦是苦笑。
不過他心中卻是暖暖的，感受到了來自師姐的關心，原本有的一絲絲擔憂頓時消散了許多。
場面逐漸安靜下來。
秦雲深吸一口氣，對着衆師兄抱拳行禮：
“一切都是小八的錯，要打要罰，我都願意受着！”
駱問天輕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回來就好。”
衆人皆是上前，或是拍肩，或是摸頭，或是捶捶他的胸膛，姜白山眼眶微紅，最終狠狠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莊塵和李凌只是看着，畢竟他們入門之前秦雲就已經下山了，不過他們也極爲高興，這對真武山來說是大喜事。
最終。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寧奇。
秦雲不知道何時有些緊張起來。
寧奇嘴角微微彎起，露出輕笑：
“八師兄，歡迎回家！”
秦雲一瞬間淚目。
他連忙用袖子擦拭眼睛，卻怎麼也止不住，他在山下的這些年，每每想到真武山，最悔恨的就是覺得對不起龍山道人，其次則是覺得對不起寧奇，覺得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做師兄的責任。
身爲師兄，本應該庇護師弟，自己卻是起了嫉妒之心，何其不該。
衆人皆是心中感慨。
一念之差，有時候就會給人生帶來不同的走向。
秦雲低聲道：
“小九，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寧奇點頭。
兩人並肩而行，朝着藏經閣的方向而去。
衆人面面相覷，見衆弟子朝自己看來，龍山道人只是擺擺手道：
“無妨，讓他們師兄弟二人自己聊吧。”
目視寧奇兩人背影，他心中亦是嘆息。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兩人自己解決的，不然一直都是心結。
寧奇和秦雲並肩而行。
這一段路，他們從前不知道走過多少遍，只不過那時候是寧奇坐在秦雲肩頭，而現在，寧奇已然成長爲丰神俊逸的少年道人，秦雲卻是垂垂老朽。
“不知不覺，小九你都長這麼大了，我記得我下山的時候，你才六歲吧。”秦雲聲音有些低沉。
寧奇嘆道：
“沒錯，時間過得真快，竟是過去了五年。”
五年時間，說短也不短，對於天人境來說，有時候一個閉關都不止五年，但對寧奇來說，卻是很長，那時候他還只是內元境，現在卻可以和武聖媲美，差距大的不可思議。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接近藏經閣的位置。
不過現在的藏經閣早已擴建過兩次，不復往昔之景。
秦雲擡頭，目露覆雜之色：
“小九，那一天晚上攔下我的人是你吧。”
他說的是五年前，那一次他心魔一生，就準備夜探求道院，結果在這裡就遭遇阻擊，更是被寧奇一巴掌鎮壓，將他打醒。
原本他一直以爲那人是真武派未知的底蘊，但是後來隨着天劍真人橫空出世，以及寧奇這一次出手，他終於是將前後聯繫了起來。
寧奇沒有否認，緩緩點頭，他有些歉意：
“那一夜最開始我沒認出你，纔不小心將你打傷，八師兄見諒。”
秦雲只是苦笑搖頭：
“說到底是我的錯，小九，若非我起了邪念，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發生。”
他鄭重道歉，躬身一禮。
寧奇輕嘆將之扶起：
“八師兄，一切都過去了，繼續沉浸在過去並無意義，若是深究，我也有問題，不如一起向前看，往後我們共同努力將真武派帶到更高的發高度！”
秦雲用力點頭。
兩人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求道院之外，當年秦雲未曾踏足院外就已經被擊退，這麼多年下來求道院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一株株真武桃樹環繞，桃花微綻，如墜夢幻，現在的真武桃樹已經不是凡種，哪怕到了秋日，依舊豔麗。
但更奪目的是那一株枝繁葉茂，鬱鬱蔥蔥的悟道茶樹，從院內伸出，已然有參天之象，微風襲來，陣陣異香飄過，秦雲眼中露出驚異之色。
寧奇笑着邀請：
“進去看看吧。”
兩人緩步踱入，不知爲何他心中愈發平和，從前他不願踏足此地，會覺得不平衡，但是現在，他已然明心見性。
他突然道：
“小九，我可以見識下你真正的實力嗎？”
他已經知曉寧奇就是天劍真人，但還從未見識過。
寧奇轉頭看去，就見秦雲眼中帶着某種渴望，他便緩緩點頭：
“好。”
秦雲眼睛頓時變得明亮。
下一瞬。
他身上氣勢猛然一變，天地之力洶涌匯聚而來，他經歷死劫，如今藉助同命蠱死而復生，修爲不退反進，比之當初和鬼面動手之時還要更厲害。
黑色氣息蒸騰，寧奇眼中有些讚許，這是秦雲自己走出來的路，可圈可點。
不過。
在現在的寧奇面前不夠看。
他負手而立，沒有絲毫動作，一道道瑩白的靈力便沖天而起，化爲真龍。
真龍降世，沒有咆哮，沒有多餘的動靜，只是充滿威嚴的凝視。
剎那間。
秦雲周身的天地之力轟然潰散！
如此差距，螢火比之皓月也不爲過。
秦雲呆若木雞，絲絲縷縷的天地之力在周圍垂落，也恍若未覺。
良久。
他才苦笑：
“沒想到小九你竟然這麼強！這力量是什麼，簡直不可思議！”
他眼中滿是驚歎，沒有其他的情緒，這等差距實在太大，他在寧奇面前如同螻蟻。
寧奇笑道：
“靈力，或者說，武聖之力。”
秦雲頓時震驚。
寧奇簡單說了說真玄山發生的事情，秦雲充滿嚮往：
“沒想到我沉睡的這段時間竟然發生瞭如此多的大事，古聖歸來，靈機復甦，我必然要奮起直追，在這大時代有一番作爲！”
他越說越是興奮：
“小九，你現在比我強，但將來可未必！”
寧奇大笑：
“好，我拭目以待！”
師兄弟對視一眼，所有的隔閡都消散無形。
秦雲在想，若是當年寧奇就展露出遠超想象的修爲自己是否還會生出邪念？
答案是未知，但他覺得，自己多半還是會的，隨即他就搖頭不再多想，正如寧奇所說，過去的事情多想無益，或許有這麼一番經歷對未來也不一定是壞事。
寧奇取出一枚通天丹，鄭重交給秦雲。
將來靈機復甦，若是能再多一位天人圓滿，真武派底蘊將會更加深厚。
秦雲久久不語，只是用力握緊通天丹，眼神愈發堅定。
……
秦雲甦醒之後，便住進了藏經閣，真武派其餘弟子皆是好奇藏經閣怎麼突然多了一位守閣的老人，但皆是態度恭敬。
寧奇繼續和刀魔試驗靈力，每一次都有着長足收穫。
但有一點卻是困擾着寧奇。
那就是靈氣當中蘊藏的有毒之物似乎有些虛無，無法把控，他隱約間覺得，若是不突破這道難關，恐怕推演出濾除有毒之物的秘術會很艱難。
時間一日日流逝。
寧奇的推測成真。
就在他冥思尋求破解之法時，又一道重磅消息傳遍天下。
真武殿，出世了！